情绪转化情绪:跨诊断的情绪聚焦疗法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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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倾向、信息及表达

正如弗里达(Frijda,2016)所指出的,在人类的功能中,最基本的不是感觉,而是各种行为的预备模式,这些行为的预备模式旨在建立、调整、维持或终止一段既定的“自我-客体”关系。行动倾向让我们为做出适应性行动做好准备。如前所述,恐惧时我们的行动倾向是远离危险的刺激。恐惧促使我们寻求保护与安全。当目标实现时,情绪的循环就结束了:我们与环境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情绪不再活跃。由此,情绪跨越各种文化的普遍性并不在于其中的各种感觉,而是作为各种不同形式的行动准备的倾向。从这个观点来说,我们的感受所反映的其实是伴随行动倾向的主观意识。行动倾向是有目的的。如果当前的情况与之适配,待命状态就会从一个人的行为程序单中激活一个或一系列看似能改变或维持当下主客体关系的行为。当以上情绪子系统被完全激活而突破阈值时,实际的行为也就启动了。

从根本上看,情绪是一种行动准备,可以被看作一种动机状态。行动准备状态和行动本身都比感觉更本能,因为感觉在很大程度上是意识层面对行动准备状态的反映。勒杜(LeDoux,2012)提出,在神经学层面,最本能的神经系统是生存回路,它传导了一系列协同合作的、具有适应性的大脑反应和行为反应。情绪并不以某种特定的神经结构这一实体形式存在于大脑的特定位置。相反,可能是大脑固有的生存回路(如对侵害的防御)发展成我们的基本情绪,如愤怒和恐惧。这些在哺乳动物大脑中被保留下来的神经回路及其适应性功能,而非主观的情绪体验,具有跨文化的普遍性。在处理情绪时,我们如何称呼它们、如何感受它们可能会有所不同,但是行为倾向仍然是最本能且普世的。

情绪也是我们首要的意义系统(Forgas,1995)。有证据清楚地表明,情感具有神经层面的基本性质。勒杜(LeDoux,1996)对情绪大脑的研究表明,在感知系统完全处理一个外界刺激之前,我们的大脑就能够识别并记录该刺激的情绪含义。因此,自动的情绪反应在人为干预前就已经发生了——无论是从一条蛇前面跳开,对不体贴的配偶发火,还是朝不听话的孩子大喊大叫。然而,我们也发现,新皮层上有通向杏仁核的神经束,这为情绪系统的认知反馈提供了另一条路径。这条路径允许有意识的认知过程辅助调节情绪。脑神经的这种运作方式的一个重要结果是,只要一种刺激被它识别为符合其应当激活的情况类别,人们就可以不假思索地做出情绪反应。杏仁核的激活发生得极快,尽管只领先大脑皮层大约12毫秒(Markowitsch,1998),但还是能在皮层参与之前就完成情绪的激活。

除了行动倾向和信息处理外,情绪的第三大组成部分——情绪表达,是人类的基本沟通手段。婴儿的哭声向母亲发出信号,表明婴儿正处于何种不适之中;父亲的怒容则明确表示不认可或危险。得到表达的情绪框定了言语内容可以传达的意思,且它通常比言语交流的认知内容更突出。一个人在表达中使用频率最高的词语的语义并不是信息中最重要的部分。面部表情、眼神和嘴唇的表情、凝视的方向、皱眉和说话的语气都被接收者的大脑捕捉到,这些再配合上下文,会辅助人们解读表达者的意思和感觉。肢体表达是沟通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情绪不仅仅是感觉,而是包括行动倾向、信息和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