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风暴，自蝉翼起【新年快乐】
训练场地一如既往地热情洋溢。
气合声、竹剑碰撞声、前辈呵斥后辈的吼声不绝于耳。
林千树走出更衣室，脚步顿了下。
因为柳生白雪就站在门口。
他顺手关上门，抬头看了看更衣室的标识。
“部长，这是男更衣室。”他说。
柳生白雪剑眉微挑。
她觉得林千树在调侃她。
她脸上的冷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但注意到林千树手里的训练剑后，她的眉毛却如同失去力气般耷拉下去。
连带着，脸上的冷意也变成了像是祈求抚摸的小狗一样的可怜。
但这副光景仅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间。
除非有人能让时间停下，不然，谁也不会发现的。
柳生白雪指着林千树手里的训练剑，问：“哪来的？”
“地上捡的。”林千树一边回答，一边将训练剑交给她。
“剑道部部规，所有人，不得将训练用具带入更衣室，你确定是捡的吗？”
柳生白雪一皱眉，好看的五官就会给人一种冷到窒息的压迫感，但因为林千树刚看过她另一幅表情，现在就算再努力，也实在生不出害怕的情绪。
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反问道：“如果是有人违反规定，会有什么惩罚呢？”
“如果是初犯，洗护具。”
“如果不是呢？”
“退部。”
林千树点了点头。
“明白了。不过，这把训练剑的确是捡的，不知道是谁落下的。”
“那就罚你清洗护具。”
“什么？”
柳生白雪没再理他。
她晃了晃手里的训练剑，独自走到墙角。
没过一会，中村大辉和藤川秀就从更衣室走了出来。
奇怪的是，明明还没到训练结束的时间，他们却已经换好了衣服，并将脖子缩在衣领里，慢蹭蹭地往门口走，就算中村悠太喊他们，他们也不回头。
“林同学。”
一位穿着剑道训练服，头发浓密到看不清长相的女孩喊了林千树一声。
声音听起来很甜。
林千树的视线被两坨仿佛比地球还有吸引力的物体吸引了。
他艰难移开视线，抬起头，看到她的下巴和脸上有好多细密的红疹。
骤一看，头皮发麻。
不过，他迅速调整了情绪。
能出现在剑道部里，就证明不是传染病。
他反倒同情起面前的女孩来了。
毕竟，没有女性不爱美，何况是这样的年纪。
因为没从小野千夏口中得知剑道部有熟人，林千树不知道怎么称呼，只好低头“嗯”了一声。
似乎对别人的冷淡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女孩没有表露什么情绪，她说：“今天要继续练习步法哦。来吧。”
“哦。”
林千树点点头后才反应过来不对。
为什么是跟女孩子一起？
大家练习不都是男女分开吗？
但很显然，走在前面的女孩不打算向他解释。
作为女性训练场地唯一的男性，林千树本应会被男性仇视。
但或许是因为教他的对象是一位身患皮肤病、看起来很恐怖的女性，所以并没有人嫉妒。
除此之外，林千树还从其他女子部员的反应中得知了柳生白雪如此安排的另一个用意。
这个女孩，不仅被男生嫌弃着，同时也被女生嫌弃着。
遭人嫌弃的女孩，体质比女孩子还弱的他，刚好凑一对互补......
在练习开始前，她顺口问了一句：“林同学，还记得上次练习的基础步法技巧吧？”
林千树摇摇头。
“不记得。”
“好的，那我们今天练习，欸？！”
她呆呆地抬起头，问：
“什么？”
林千树语速放缓，重复了一遍，“不记得。”
“……好，好吧。那，那今天练习基础步法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估计是因为林千树打乱了她的计划吧。
林千树转念一想，现在的目的已经不是学习剑道了，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退部，完全用不着按照流程学习嘛。
于是，他低头问她：“原本应该练什么？”
“欸？什么？”
她好像听不清人说话？
林千树只好慢慢重复了一遍。
“原本我们要练习什么？”
“组合步法。”
“那就练这个吧。”
“咦？”
林千树说的很慢，她应该听清了。
果然，几秒钟后，她开口了。
“要循序渐进。”
“我就想练组合步法。”
“……”
她还想坚持，可抬头见林千树一副不打算妥协的严肃模样，她立刻缩了缩脖子。
“那，那就组合步法？”她小心翼翼地问。
“嗯。”
还是有乖巧听话的优点嘛。
由于没有基础步法的经验，林千树在学习组合步法时显得非常艰难。
好在女孩教的很认真，他偶尔还会用能力仔细观察她的动作轨迹，因此也勉强找到了一点窍门。
但训练不比看书，并非一句【重复练习】就能省略，实际练习的过程非常枯燥。
动作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不只是身体，就连精神也仿佛在无休止的循环中变得疲惫不堪。
女孩却意外的韧性十足。
林千树瘫倒在地板上，她还是一丝不苟地练习着，仿佛不知疲惫为何物。
可他分明看到她的双腿一直在颤抖着。
想来，一定有某种信念在支撑着她吧。
他合上疲惫的眼睛，意识沉入过去。
为了治疗自己的怪病，林千树了解了很多与心脏相关的知识。
人体的各个部分都或多或少与心脏相关，因此，他对人体的了解，也比普通人要多一点点。
其中，包括哪个部位能给人最大的疼痛刺激。
当然，最开始他只是为了了解疼痛刺激——大脑反应——心脏收缩扩张之间的关联。
痛苦会击垮人的意志，中村大辉和藤川秀自然不例外。
从中村大辉口中得知，更衣室隔音效果很好，且短时间不会有人进来。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林千树也就放心大胆地向两人【请教】了些问题。
例如，藤川秀是警察世家出身，暗恋已婚的表姐，最近偷看过表姐洗澡，出生时父亲没抱稳，摔到了脑子，他崇拜柳生北斗的剑术，知道林千树周末会倒霉，而中村大辉……
父母是外地人，来东京打拼了半辈子，也没能买得起东京的房子，最后在东京偏僻的角落，租了间偏僻的门面，开了间偏僻的便利店。
恰好，林千树住的地方，也算东京23区中相对偏僻的地方。
真是完美的巧合。
如果大家都在板桥区，那就更巧了。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