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二狗
东域边界，因为各家阵法关系，此地多贫瘠，多是穷山恶水，幸好因为人迹罕至，山里可以做为食物的动物还算是比较充沛。
方圆二十里只有一个叫不出名字的村子，只有十余户人家，倒也不是他们不想搬走，只不过搬走后，他们这种打猎为生的人家在外面是活不下去的。
大约十年前村子里面的男丁进山打猎的时候同时遇到了熊瞎子和带着崽子的大虫，那一次只回来了一半的人，从那以后，打猎的人再也不敢深入，食物变得短缺，村子里面的人绝望而又麻木的生活着，直到六年前有个叫王二狗的黝黑中年人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女婴来到这座村子，一切才开始好了起来。
王二狗真的很厉害，来的第二天托村子里的阿嬷照顾女婴，孤身一人进入山林，带回来了一头大虫的尸体和一头尚在哺乳期的母鹿。
自那以后村子从灭亡的边缘，挣扎着活了过来。
村子里面为了保证食物的充足，王二狗大约三天左右会带着村子里的壮年和几个半大小子进山，壮年打猎，少年收尸。
今日正好是进山打猎的日子，今天运气不错，猎到了两只鹿和三头野猪，一行十余人欢天喜地的带着猎物回村，这次的收获一大半做腌肉，另外一半也够全村吃个五天左右。
打头的正是王二狗，怀里抱着一只刚睁眼的灰兔子，咧着嘴笑着，也许是因为脸太黑了，泛黄的牙竟然显得很白。
他今天很开心，闺女六岁了，虽然每天都和村里其他小孩子混在一起跟个泥猴一样，但是拾掇一下却也能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今天给她带了兔子她应该会很开心，再过些日子就要考虑带她去镇子上找个识字的先生教她了，毕竟自己答应过自己的老友。
王二狗抱着兔子，往张掖方向张望，打算明天去镇子上找找看有没有比较潦倒的先生。
视野的尽头有三大一小的人影，看不真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其中一个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摇了摇头，王二狗觉得自己是多想了，而且快一天没有看到闺女有些想念的紧。
......
看着眼前堆着的十余头鹿，王二狗有些懵，就问个路就能送这么多东西？如果不考虑会坏的话，整个村子吃三个月都够了。况且这地上堆着的都是些成年的鹿，尸体上的伤都是刀伤，即便是他也不敢独自一人拿着刀去跟一头成年的鹿单挑，更奇特的是，那些伤口都是在比较矮的位置，致命伤都是在腹部，而且鲜血都还没有我完全凝固，看上去像是刚死不久的样子。
“阿爹...阿爹！”
看着眼前的闺女，王二狗咧着大牙笑了起来，那几个人没有伤害人，甚至还送了这么多东西，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坏心思，自己所在的这个村子也没有任何值得别人觊觎的地方。
将兔子递给眼前的的小人儿，小姑娘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嘴角两个浅浅的酒窝说不出的可爱。
撸了撸手上的兔子，小姑娘拉了拉王二狗的裤腿问道：“阿爹...阿爹...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哦...我的小晦儿又听到什么有趣的故事了吗？要讲给阿爹听吗？”
王二狗蹲下来，像是一头黑狗熊温柔的抚摸着小人儿的头。
“不是啦！阿爹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喜欢听故事呢？今天送我们猎物的人只见他手一挥，地上就堆满了东西哦！感觉就是变出来的，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回答闺女的问题，他想到了他的老友，六年前在战场上给了自己一袋银子，战场上谁会带那么多银子呀！但是他就那么掏了出来。
“肯定是因为你没有睡好，眼花了！”
“怎么可能嘛！大家都看到了，而且他们一群人里面有个超级超级漂亮的小姐姐哦！”
“有多漂亮？比我家小晦儿还漂亮吗？”
“嗯...虽然我也觉得我挺漂亮的，但是和那个姐姐比起来，我就像是这只灰兔子一样，姐姐就像天上的月亮！”
听小姑娘的描述，王二狗也没办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漂亮，但是识字的事情还是需要和闺女商量的。
“晦儿啊，阿爹明天带你去张掖镇上找个夫子学识字好不好？”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问道：“读了书就能像那个姐姐一样漂亮了吗？”
“哈哈...我的小晦儿已经很漂亮，不用羡慕别人，识字不会让你变漂亮，但是能让你变得更厉害！”
“阿爹希望我去识字的对吧？”
“嗯！”
“那晦儿就去试试！”
......
翌日，离天亮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王二狗给许晦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背上一个包裹，往张掖镇的方向走去。
包裹里面有一袋金子和一些碎银，还有一张地图，金子很多，放在大城里都可以做个富家翁了，而那张地图王二狗看不懂。
小孩子都贪睡，小姑娘迷迷糊糊的趴在王二狗的背上，时不时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
往张掖镇的路不好走，不过王二狗走得快也很稳，小姑娘也可以睡得很香，当太阳刺破黑暗的时候，他们正好可以朦朦胧胧的看到张掖镇的轮廓，光线不算明亮，距离已经很近了，预计还有两刻钟就可以到镇子上了，也许是因为光线变化，许晦也已经醒了过来。
“阿爹！我刚刚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阿爹要不要听呀！”
王二狗和许晦相依为命，他编了许多故事给姑娘听，小姑娘也讲了许多她天马行空的想法，当然还有她的梦。
许晦从三岁开始经常做差不多的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总是远远的看着自己，今天她的梦比往常更清晰，那个看不清楚模样的人终于能大概看得清模样了，一张仿佛随处可见中年人模样，左脸有道疤，但是并不狰狞，许晦是第一次见到这张脸，但是很亲切。
“阿爹...梦里那个人一直重复一句话，让我去找他，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怎么去找他呀！”
王二狗看着眼前的小妮子，突然有些想要违背当初的诺言，拥有包裹里的那些金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可以带着许晦过上很好的生活。
相处六年他舍不得。
可是他也知道他为什么要带着闺女躲到这个真正的穷乡僻壤来，因为无论他选择大城还是小镇，只要他的金子一旦露白，那么那将失去他所有的财富，当然还有两条人命。
本来是不知道这些的，直到他在自己从小长大的仙来城失去了人生第一座宅子，还杀了两个人，他就明白了，财富是需要和背景连在一起的。
“那小晦儿想要去找他吗？”
“我现在这么小，去哪里阿爹都会陪着吧？”小姑娘仰着头，眼神认真。
“当然了，只要小晦儿愿意，去哪里，阿爹都陪着你！”
“嗯！”许晦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奶声奶气的说道：“晦儿想去找梦里的这个大叔诶！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晦儿觉得他很亲切，跟阿爹有点像呢！”
王二狗牵着许晦，迎着阳光，慢慢的走着，低头看着少女，突然笑了。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自己已经走过了一半的路了，之前的日子算是刀口舔血，也一直没有个念想，只有有了这个闺女，既然他想去，那就去，很明显周彦不会是坏人，更不是普通人，那么就去走一遭吧。
一大一小两人来到镇子的时候，一切都仿佛是刚刚醒来，赶早在路口摆摊卖自家种的青菜的，墙根支起的早点摊，正在取下门板的街边小店，不太喧嚣，但是只要看到就回让人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王二狗带着许晦找了一家小摊坐下，一碗云吞、一个肉包子，四个大馒头还有一碗豆腐脑就是父女俩的早餐了。
摊子旁边有一家客栈，也是镇子上唯一的客栈，几乎所有的摊子小店都是围绕着这家客栈的，毕竟小镇，外来人并不多。
正好饭点，小摊生意很是火爆，王二狗带着闺女刚刚坐下，就有一个年轻人带着一个和许晦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过来拼桌。
“大哥哥...你是神仙吗？”
王二狗听着声音，眉头皱了起来，右手不自觉的探到包裹中握住一把短刀的刀柄，刀是跟着他上过战场的，饮过几人的血。
来人自然是张希和张枝，他在客栈的窗户正好看到了这父女二人，小姑娘他认识，之前在无名村庄看到过的小姑娘，印象还算深刻，她是唯一一个五六岁的年纪还能有一身完整衣服的。
而王二狗他也认识，不过张希只知道他叫老王，在这里遇到，也算是缘分。
看着比张枝还要小一点的许晦，张希眼中有些莫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在血与火的战场上，不幸成为了一个孤儿，却又幸运的遇到了生父的两个战友。
“哥哥不是神仙...就是一个变戏法的...”人多眼杂，张希也不确定她是否想起了那个叫周彦的男子，那一点灵光是需要修道资质才能觉醒的。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大哥哥是神仙呢！毕竟当时和大哥哥一起的哪个姐姐真的好漂亮，长成那样就应该是神仙嘛！”
小女孩满脸认真，甚至因为张希说他不是神仙而有些失望。
“姐姐在小妹妹眼里那么完美吗？”
荒言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许晦的边上，弓着身子，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着头，双眼带着笑，美得不可方物。
王二狗在见到荒言的的第一眼，眼神有些恍惚，眼前的女子仿佛集合世间一切的美好和他对于异性的一切想像，来自与原始欲望不停地催促着他，让他满足眼前女子的所有要求，即便是立马死也是无憾。
“小妹妹还记得我这个光头哥哥吗？”
王二狗猛然惊醒，握着刀把的手捏出了汗水，眼前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他发现自己在他们面前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
这群人来得突然，闺女又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周彦，不知道中间有没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