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0章 关全和 赵大力
院落那边很快发现小摊上的情况,几名战士冲了过来。
直到大背头被控制住,韩斌才长出了一口气,关上保险收起枪。
“你是装的?”
“怎么能叫装呢?那叫兵不厌诈。再说了,我拿枪顶着你,你还想逃啊。真的假的有差别吗?”
“真是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大背头懊悔不已。
“可以啊,老韩。你是怎么发现这家伙是特务的?”孙光大揪着大背头打量一阵才丢下他,好奇询问韩斌。
“直觉吧。”
“什么觉?”
“直觉,就是一眼看过去,怎么看怎么不对。”
“神神叨叨的。对了,刚才你怎么不招呼我们一声,害我们差点把他给漏了。”
“我敢吗?这可是个特务,有什么手段咱们都不知道,要是把他给惊了,谁知道能做出什么来。也就是趁他被你们吸引了注意力,不然,还真不好拿他。”
“你这胆子也太小了!”
“这是谨慎。特务什么情况,你遇到过?反正我是第一次见。再说了,你看看,”韩斌偏头点了点院落那边,“咱们这次抓捕,虽然抓到了人,但实际上失败了。要不是凑巧这家伙坐在了我对面,但凡他来晚一会儿,就被惊着躲起来,咱们可能永远找不到他了。”
说起这种可能,孙光大也一脸心有余悸:“还好,这回啊,这案子算是破了!”
“破了?老孙啊,没想到,你这连师都没拜呢,就出师了?”
“什么意思?”
“老钱,你给你这个预备徒弟好好讲讲。”韩斌自己不解释,反倒是拉过钱有根来。
“韩组长说的对,孙光大,你看,咱们只是抓住了人,但是,他们是谁?打哪儿来?来干什么?他们的上线是谁?武器弹药哪儿来的?钱又是哪儿来的?这些咱们一无所知!”
“对,老孙,这个案子别说结束,都还没正式开始呢!咱们呐,任重而道远!”
韩斌拍了拍孙光大的肩膀走了,钱有根拍了拍,却被孙光大挣开,“干嘛呢你,还没拜师呢!”
“嘿,你就说,我刚刚是不是教你东西了吧!”
“教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把人都押回去!”孙光大说着跑去指挥人押送犯人去了。
......
“我是十几天前才来的帝都,几天前接到上级命令,要我炸了电车厂,让贵党的游行计划泡汤。”
领头的这特务莫名的配合,似乎深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一到审讯室就交代了个一干二净。
“你那个.....上线,叫什么?”孙光大顿了顿才记这个专业名词,没有露怯。
“上线叫山河。”
“长什么样,在哪儿,掩护身份是什么,怎么接受指令的?”钱有根业务水平就比孙光大强多了,问的都是有用的。
“不知道,没见过。”
“你老实点,别跟我耍滑头!”钱有根猛拍一下桌子,逼视着大背头。
“我没耍滑头。我真没见过他,是前几天,他派了个人来跟我们接头,给我们派了任务。”
“仔细说。”
“那天晚上,那人开了辆车......”
“什么样的车,什么颜色,车牌号是什么。”这年头,汽车是有数的,也是最显眼,最容易最终的线索,钱有根就着这点开始问。
“就黑色的汽车,具体什么样我也说不清楚,车牌号是......”
“还有什么特征没有?”
“还有......对了,上面写着福瑞两个字!”
福瑞车行!对帝都门清的钱有根一下子就知道了这两个字背后的线索。
......
夜,宿舍,结束审讯的三人还没睡觉。孙光大忽然坐起来,对钱有根道:“钱有根,现在,我命令你,尽快打入福瑞汽车行,找到线索!”
“韩组长,您评评理,孙光大这不是欺负人吗?”
韩斌笑笑没说话,不仅没理会,反倒是翻了个身,把背朝着两人,摆明了不愿掺和到他们师徒间。
“这怎么是欺负人呢?你想想,福瑞汽车行,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展工作?这可不得靠你吗?”
孙光大还是部队的思维,侦查任务派的肯定是最信任、能力最强的队伍,派钱有根去,那就是接纳他、信任他,但钱有根可不清楚这个,反倒是趁机提出了条件。
“您看,行动拿人,您是把好手,分析案情,不是我自夸,那也是这个!”挥了挥大拇指,钱有根才图穷匕见,“就是吧,我不像您,枪林弹雨视作等闲。这样,甭管费多大劲,我一定把福瑞车行情况给摸清楚了。不过,以后遇到行动,您冲前面,我跟着您,给您护着您的后路。”
孙光大转业前是连长,带头冲锋的事经常干,倒是没什么,但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兵,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你这绕了一大圈,不就是怕挨枪子吗?部队里遇到你这样的兵,我肯定先一枪毙了,免得给部队抹黑!”
“哎呦,我的孙大组长诶,我哪儿敢跟您的兵比呀。我就是个小警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行吧。我答应了!”孙光大觉得有些无趣,但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钱有根确实不是自己的兵,只是个惯会偷奸耍滑的旧警察,哪能要求更多?
见孙光大答应,钱有根才有些得意地道:“我有个邻居,叫赵大力,就在福瑞车行开车!找他,一准能给您把事办了!”
“嘿~~~”孙光大指指钱有根,一个翻身蒙上被子“睡觉!”
“嘿嘿。”
......
四合院,赵大力家中。
一名身量平平,尖嘴猴腮,嘴边一颗大痦子,穿着一身道袍、竖执拂尘、一手“掐诀”的“道长”眯着眼端坐中堂,身边有“童子”侍立,不伦不类又架势十足。
旁边一张桌子上是个沙盆,两名“童子”一边念叨着玄之又玄莫名其妙的话,一边“做法”,看模样,应该是所谓“扶乩”。
屋中整个场面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但供桌前却有一名身材高大、身形瘦削的男子双膝跪地连连叩首,一脸虔诚祷告:“老母老母,敢问我这命中是有子啊,还是无子啊?”
说罢,男子奉上包好的香火钱。
那“道长”不动声色的瞟了瞟香火钱的厚度才结束“做法”,起身开口:“大力啊,我刚才给你求了求老母,老母说了,你心诚。看到没,”说着,“道长”拿起桌上早就放着的一个纸包,“老母又给你赐下药来了。”
瘦削男子赵大力起身,屈腿躬身诚惶诚恐接过纸包,生怕撒了,面怀期许仰视着“道长”,准备聆听“神谕”。
结果,道长很是江湖地来了一句:“这药喝完了,保证见效啊!”,不过却无人觉得异常。
四合院的主人关全和也被在屋中,白白胖胖的人却显得无精打采,旁观了整个过程却心不在焉。
“老关!老关!”端详一阵后,那“道长”忽然一惊一乍的唤醒关全和。
“嗯?诶,金爷,有事您说。”关全和条件反射般躬低身子,面上露出笑容,有些讨好的意味。
“老关呐,我看你这印堂发黑,恐怕灾劫不远啊!”
“啊?这...这...这...大力啊,我这脸色真的不好吗?”关全和恐惧地找赵大力确认。
“关爷,”赵大力端详一阵,有些不确定道:“您这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赵大力的回答让关全和绝望了,后退两步,看见那“金爷”便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上前去,抓住他的衣袖,祈求道:“金爷,你可一定得救救我。帮我问问老母,有没有法子避开这灾?”
那“金爷”虽然神神叨叨,冒充宗教人士,但行事却很是那么直接,透着股子江湖气,居然直接道:“今天老母累了~~~”边说两根手指还做着手势。
“哎...明白,明白。”愣了一阵,关全和才明白,边说边掏出钱来往“金爷”手里塞,“金爷,麻烦您受累,替我求求老母。”
目不能见铜臭的“得道真修金爷”摸了摸,心里大概有数,这才不推辞,转身跪倒在供桌前,嘴里呜啊有声,不时浑身颤抖,看得关全和、赵大力等人心惊不已,也跟着做起祷祝。
片刻,“金爷”起身,叮嘱紧张等待的关全和:“老关,老母有两句话,你千万记住了!”
“你说!”关全和连连点头。
“三皇五帝都拜到,四面八方都聚齐。”
“这是什么意思?”两句话没头没尾,不明不白的,关全和还想追问,谁想那“金爷”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转身不再理会。
送走“金爷”,关全和回到院中,坐在阴凉下唉声叹气,他妻子关白氏见了关心道:“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我这不是想老母赐下的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你不是一直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吗?”对关全和的反常,关白氏很是不解。
“唉~~~”关全和长叹口气才无奈道:“我也不想信啊,可是这年月,兵荒马乱的,眼么前又是一次改朝换代,我就怕......甭管是中国菩萨外国神,只要能保住这个小院,我就拜!”
“唉~~~”想起这么多年,随着城头变幻大王旗越来越少的家底,关白氏也无可奈何,只剩一声长叹。
两人正自愁苦,忽听见赵大力妻子魏淑芬的惨叫。
“怎么回事?”
“过去看看。”
“你这不下蛋!”两人刚起身,就见魏淑芬跑了进来,随着一声骂,一只鞋子紧随其后。
“大力,别打架,别打架,怎么了?”关全和、关白氏分别迎上,分开两人,这才问道。
“关爷,对不住,对不住。”见房东阻拦,赵大力才强压火气解释,“这个不下蛋的,说我不该给供奉!”
“不给供奉,您说,我怎么能生儿子!这个不下蛋的,那是仙药,不给供奉行吗?”
赵大力愤怒,魏淑芬还委屈呢,借着这个机会找房东夫妻评理:“那也不怨我呀。你给供奉也不能把一个月的工资全给了呀!全给了,咱们吃什么喝什么?到时候你不还得拿我撒气?”
赵大力理亏反倒更生气了,抄起鞋子就要绕过关白氏给妻子点厉害尝尝,关全和费了大力才给拉住。
就在四人拉扯间,韩斌三人走进了院里。
钱有根紧走几步上前说和,许是见院中多了几个穿制服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介绍寒暄,说明来意,赵大力请三人进屋,自己去泡茶。
期间韩斌、孙光大打量着屋内的神像、供桌,孙光大还没什么,只是看个新奇,韩斌倒是上了心。
赵大力进屋给几人倒茶,韩斌状似好奇:“赵师傅,您这是刚做完法事?请的哪位大师?求的什么?灵验吗?我这刚进城,一直想找位大师求平安呢,可惜人生地不熟,一位都不认识。不瞒您说,不求个平安符,我这心里啊,空落落的。”
“老韩你......”孙光大刚开口便被钱有根踢了一脚,口风一转,道:“你可不能偷偷摸摸自己去,记得叫上我!”
“那肯定的!”
“韩组长,孙组长,你们也能信这个?”
“嗐,赵师傅,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的政策一直是信仰自由,你可以信,别人不能拦着,也可以不信,别人不能逼迫。我们俩呢,就属于信的。”
赵大力闻言放下心来,眉飞色舞介绍起自己信奉的老母和追随的金道长,待他说的差不多了,韩斌才道:“哎呀,怪我,一说起这个就起劲,差点把工作给忘了。”
“赵师傅,今天我们来呢是想问问,你们车行最近的情况。”
或许是以为真的遇到了“道友”,赵大力显得很热心,回想了一阵道:“最近还真有点不寻常的事。新来个股东,姓冯,一直闷在后院,老板也不再让我们进去。还有,前两天他开车出去前,把我们那个车行标记给抹了。”
“大力哥,那个姓冯的喜欢喝什么酒,抽什么牌子的烟?”
“他...”
“你问这个干什么!”没等赵大力回答,孙光大就打断,还批评起钱有根,韩斌赶忙拦住,“赵师傅,不好意思,麻烦您仔细想想,能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还示意钱有根继续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