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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序一 做一个有情怀的劳动法律师
程阳律师的新作《人力资源合规管理全书》出版,这是我十分期待的事情。程阳是我指导过的优秀学生,博览群书,勤于钻研,眼界宽,境界高,始终关心基层法律运行状态。她毕业以后,投身劳动法领域,立志做劳动用工律师,努力推进劳工权利保障;同时不断从新的发展角度,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推进劳动法律制度和实践进步,成绩显著,令人感佩。这本书是她基于多年实务积累和丰富阅历基础上的观察和思考。
我对劳动法及其相关制度研究不多,但一直关注其历史、现状和发展问题。劳动制度的诞生与工业革命息息相关,工业革命的生产劳动模式以效率为目标而不断演化发展,伴随而来的是日益加剧的生产安全风险、日益恶化的劳工生存环境,以及日益扭曲和不公平化的劳动关系。为此,发展劳工保护法律制度,如劳动安全、工矿事故防范和救济、劳动工作时间缩短、劳工最低生活保障、劳工基本权益保障等陆续成为工业文明的重要法律议题。毫无疑问,对待劳动者的方式可以作为衡量社会进步的标志之一。正如律师克莱伦斯·丹诺在辩护词中所说:“如果这个国家的文明是靠矿工和劳工忍饥挨饿,靠年仅十二三岁的孩子在尘土飞扬的无烟煤矿捡煤维持的话,我们越早结束这种文明,越早开始新的文明,对人类就越有好处”。
如今,劳动法和劳工保障又面临新的代际适应和发展的挑战。新科技,特别是新信息科技的巨大发展,使人类社会步入了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技术与资本之间的角力比工业革命时期更加复杂,劳动者又陷入了一个由新技术发展带来的新风险空间。在这种情况下,到底技术是增进了人类的福祉,还是让人“困”在了社会系统里,引发着我们的思考。从历史上看,每一次这样的技术发展都成就了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但隐含其中的种种角力也会更加剧烈,不同国家在资本与劳动之间介入的方式有所不同。可以说,劳动法的每一次进步,都伴随着痛苦,在此过程中每一项新规的诞生和发展,都沉淀着历史、文化对人如何关怀的观念和态度。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致力于更加深刻的社会公平理念,在新时代会更加努力推进劳动法和劳动者权益保障的进步,成就人类社会制度公平新示范。
本书没有用太多笔墨从宏观理论视角观察劳动法和劳工保障发展问题,虽然也显示了一定的关注,如关于对用工方式未来展望的研究与思考。作者更注重的是实践实证的视角,从实务角度对1949年以来法律规则变迁的梳理,让我们触摸到这种演变背后的温度,具有“细雨润无声”的效果。本书虽然是实务视角的,却没有仅停留在技术层面讲法律,而是也注重揭示劳动关系背后的社会制度、文化、习俗以及人性。作者没有简单站在用工方或者劳动方去解读规则,而是也关注劳动合同背后隐含的用人单位与劳动者的各司其职、契约精神以及诚实守信。作者既呈现当下诸多具体问题的实际解决方案,也通过地域之间的差异比较和立法与司法的距离探讨等,提供多样化的经验分析。
今天和今后一个时期,劳动关系作为最复杂的社会关系之一,在中国共同富裕的语境下,在全球化不可逆的未来,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我很高兴程阳律师长期扎根这一领域,通过自己的努力实践,推动劳动法和劳工保障实践的进步。她在工作之余不忘研究思考,奉献佳作,通过知识交流和对策建议的方式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增进共识,启迪完善。律师身处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不应当仅是具体法律问题的解决者,也应当是相关制度规则改进的研究者和推进者。我期待程阳在这个方面走得更远。
以此为序。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法学院院长 龙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