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世人皆为利益驱使，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纷争，千百年来，不说皇室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便是这民间，亦是有江湖武林之说，各方宗门林立，更有正邪之分，门户之见，彼此纷纷扰扰，恩怨不休。

西楚洲，白鹿城。

大夏国三十六城之一，位处中原腹地，城南三十里，山水相依，虽不及西北之地山脉那般巍峨耸立，倒也是山灵水秀，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灵秀山，天下皆知。

只因山上的武林大派，剑宗。

三十年前，十大名剑之首，轩辕剑，横空出世，剑宗天纵奇才柳玄清得此天大机缘，一朝顿悟，将七大剑道归一，剑法通神，自创凌天剑境，持轩辕剑下山荡魔三十载，隐有天下第一之势，世人尊其剑神。

后柳玄清接任剑宗掌门，从此之后，剑宗势力扶摇直上，仅仅十多年，山庄弟子已近千人，高手如云，声威显赫，与那千年传承的灵山寺，玄天门以及太乙仙宫，并称天下正道四大支柱。

灵秀山。

剑宗，依山傍水，坐落于灵秀山主峰云隐峰之上，门派四周，常年云雾缭绕，甚是神秘。

多日跋涉，沈渊一行人等，已至山门，其上镌刻着“剑宗”二字，笔走龙蛇，气势磅礴，仿佛每一笔都蕴含着无穷剑意，令人望而生畏。

山门两侧，两尊青石雕刻的护法神兽，怒目圆睁，气势汹汹。

正中数十个青年剑士守着山门，皆是一身青蓝相间的剑服，胸前右处，用金线绣着一柄剑形图案，这是剑宗弟子特有的标志。

只见一青年剑士，颇有英气，快步走了过来，道：“沈师伯，掌门已收到您的飞鸽传书，已在剑心殿等候，特命我等在此迎接长老和许师妹。”

沈渊点了点头，道：“此行我这有一位小兄弟中了阴无仇一掌，你先安排人为其疗伤静养，我随你去剑心殿。”

穿过山门，一条青石小径蜿蜒而上，两旁古木参天，其中修建了大小不一的庭院，一路上看其规模，足有百座有余，想必是剑宗弟子起居之处。

小径尽头，一方宽阔的广场，青石铺就，平整如镜，数千名剑宗弟子身着统一服饰修习着剑招，中央立有一座巨大的黑色石碑，碑上密密麻麻镌刻着一些文字图案，那是剑宗历代高手的剑法与心得。

极目远眺，广场之后，便是剑宗的核心所在，剑心殿。

剑心殿倚山势所建，位于峰顶，巍峨壮丽，以寒铁为骨，青石为基，屋顶云气环绕，时有野鹤盘旋长鸣，如人间仙境，令人不由心升敬仰。

这时殿内，掌门柳玄清，须发皆白，一袭白衣胜雪，飘然若仙，端坐于大殿中央，众长老分列两侧，个个气度非凡，剑眉星目，有种剑宗特有的剑意。

带领沈渊和许指柔来的青年剑士行了一礼，恭声道：“掌门，各位师叔师伯，弟子萧合，以奉命迎接到沈师伯和许师妹。”

许指柔见到名震天下的剑神柳玄清，更不多言，快走一步，双膝一软便是跪了下来，悲声道：“掌门师伯，您一定要为我作主啊……”

柳玄清微叹一声，道：“指柔，可怜的孩子，快快起来。”

许指柔却并不起身，摇了摇头，双目一闭，两行清泪悄然滑落，她那本就清冷绝美的容颜增添了几分柔弱，两侧众多剑宗年轻弟子无不为之动容，心生怜爱。

“沈师弟，快扶这可怜的孩子起来。”柳玄清叹声更重了几分，随后又道：“指柔，你父亲本就是我故交，当年你还是襁褓孩童之时，我便把你收为了弟子，你们许家遭此大难，我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沈师弟也在飞鸽传书中告知了我破阵图之事，如今魔宗势力日益庞大，而那破阵图关乎当年为祸天下的虎魄刀，此事非同小可，一切都得从长计议，不可妄然行动，今日我召集了剑宗各位长老，便为商讨此事。”

许指柔点了点头，略微擦拭了下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道：“掌门师伯，魔宗为了我们许家的破阵图，我也不知那到底是何物，爹爹此前从未讲起，我只听项尘说，我爹临终前告诉了他一段话，可项尘还未及时告知我，便中了阴无仇一掌，如今仍是昏迷不醒。”

柳玄清一皱眉头，看向沈渊，道：“这项尘是谁？”

“回掌门师伯，是一名农家少年，一路上我已为其运功疗伤，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便可苏醒。”沈渊答道。

“沈师弟，那这少年郎便交予你好生照顾，等他苏醒之后，带来见我。”说罢，柳玄清沉吟了稍许，面向许指柔正声道：“师侄，你许家遭此灭门之祸，全因这破阵图，你身为许家唯一后人，我也应当要告知你这破阵图之事。”

柳玄清一脸凝重，缓缓说道：“传说远古时期，天降异妖，嗜食人肉，后与九黎首领蚩尤坐骑战虎融合，幻化成了一件神兵利器，名为虎魄刀，蚩尤号称兵器之神，尊为兵主，得到虎魄刀之后，化身一代魔王，未曾料想，这虎魄刀至凶至邪，是一柄既能够伤人又能够伤主的凶兵，终是兵败逐鹿，被黄帝持轩辕剑诛杀，虎魄刀至此遗落人间。”

说到此，柳玄清轻叹了一声，继续道：“数千年来，虎魄刀多次易主，历任主人皆受虎魄刀戾气影响心智，嗜杀成性，在人间掀起腥风血雨，但因凶煞之气反噬自身，无一善终，故而时至今日，江湖上对这虎魄刀皆是谈之色变，当然却也不乏魔道中人对其虎视眈眈。”

柳玄清停了一停，再道：“三十年前，我下山除魔卫道，在天帝城击败了当世虎魄刀主人易三秋，后将凶兵虎魄，封印在剑宗的剑冢之中，视为剑宗禁地，以轩辕剑镇压其凶煞戾气。”

“后来……江湖之上多有居心叵测之辈觊觎妖刀，我尽数诛杀，可是，我尚在人世之时，尚能剑慑群雄，只是百年仙游之后，剑宗恐因虎魄妖刀多生劫难，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再者自己门内更怕有心术不正之辈。”

“终是我苦思二十年，穷其一生剑道造诣，在剑冢之外设下八门金锁大阵，八门即为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八门之中各暗藏一道剑阵，分别为天覆、地载、风扬、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八道剑阵相辅相成，变换莫测，可谓鬼神皆惊。”

“而八道剑阵的破阵之法则绘于八张羊皮卷轴之上，称为破阵图，除我自己手上的天覆剑阵破阵图，其他七张交予我江湖上七位秘友保管，世代传承，他们七人彼此各不相识，各不相知，你父亲便是鸟翔剑阵破阵图的保管者。”

话至此处，柳玄清的眉间两道白眉皱起，一脸疑色，过了片刻，才道：“只是这七人到底是谁，天下间只有我一人知晓，这魔宗又是从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