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赶赴牧溪破奇案
鼓楼之后,寅宾馆。
两盏辉煌的吊灯,玻璃圆灯闪光耀目。
丫鬟正欲添茶,知府拍了拍桌面道:“不用添了,本府已喝两壶还多仍不见秦明府身影。你们县令是对本府不满还是对曦贵妃不满!”
宋晨希本在发呆,被惊的险些拔刀,他道:“林知府,我家县令身体抱恙许久。听说知府到来,不顾疾医嘱咐执意下榻,还望知府见谅。”
“咳咳咳咳咳,”秦相顾姗姗来迟,随意拱了拱手,揽开鹤氅坐下,“林知府久等了吧。”
他言语行动中毫无对上司的尊敬,花落风被他揣在腰间极其憋屈。方才明明故意拖延时间,不知是何意图。
林崇实假意笑道:“府中的茶水倒是好喝,也不觉得久。你身体不好本府早有耳闻,还是要多注意。前段时日,御用监副总管赏了本府些补品,过几日托人给你送来好好补补。”
秦相顾转着扳指:“不必了,太监的东西,本官吃不惯。怕拉肚子。”
林崇实的笑僵在脸上。
宋晨希疯狂给自家县令使眼色。
花落风很想给秦相顾竖大拇指,自打当今圣上从沼泽地回来后便跟邪祟入体似的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如今的大乾可以说是三足鼎立,十三监和内阁分庭抗衡相互制约。内阁阅读奏章草拟意见最后由首辅大人过目,十三监九千岁在批红部分审核盖印下发执行。
也就是说没皇帝什么事了,他就整日晕着便好。
最后就是曦贵妃,她独受皇帝喜爱,虽只孕育一子,地位却没被撼动分毫。皇帝没去沼泽地前便隐隐有独揽大权的征兆,更别说如今了。
就是不知,她到底站哪一派。
这老皇帝鬼迷日眼的颠颠地跑去沼泽地,这下好了,被那什么狗屁仙人蛊惑喝下狗日的长生不老药水。药水药水喝完就要睡,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满足了他长生不老的意愿,在睡梦中安详离世他也不知。
如今,太监当道,宦官专权,尤其是最近,势力诡异的见长。居然还能代替皇帝批公文,压根不顾及内阁,这还得了。
而这林知府便是九千岁的党羽,秦相顾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毋庸讳言。他是真不怕死。
林崇实脸色难看道:“秦明府,请注意言辞!”
秦相顾无辜道:“本官注意了,本官言辞言的就是真心话。太监,腌臜之物。”
林崇实‘腾’地站起来指着他道:“秦相顾你别太过分了!你就不怕我禀告九千岁治你个大不敬!”
秦相顾笑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也是,骂自家主人狗急也正常。可是,你怎么人狗不分呢,定位搞错了不是。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狗。”
“你……”林崇实气急。
秦相顾挥手安抚道:“林知府,你别激动,坐,坐下说。”
花落风道:“什么别激动,你就应该打他一巴掌,告诉他什么叫做亏礼废节,谓之不敬。一个太监,真拿自己当人了。”
林崇实挥袖坐下。
秦相顾似笑非笑道:“林知府来县衙是有什么事吗?莫非,你有什么冤屈需要本官为你做主的?”
花落风笑出声来。
林崇实捂着胸口险些晕死过去。
见差不多了,秦相顾才收敛道:“抱歉,本官身体不太好连带着记忆也差。你是带贵妃口谕前来告知与本官。”
林崇实此刻的面部表情极为精彩,看得花落风心情大好。
他冷冷起身,从袖口里掏出竹筒:“秦相顾接旨。”
宋晨希和丫鬟们齐齐下跪。
秦相顾屁股却沉得离奇,硬是没动半分。
“不劳烦林知府念了,给本官就好,本官自己看。”
林崇实双手递过去,秦相顾刚接好,他便狠狠甩袖走了。
秦相顾险些被他甩一脸,还好避得及时。
他拆开竹筒看道。
当待春中,竹外桃花,晴初破冻,春寒料峭,希自珍重。
人间烟火、明月秋风、烟雨醉酒,并非长久之事。泽州牧溪阆江口,有奇案发生,数月未破,人心惶惶。
半月为期,若未侦破,卸去官职,流放边疆,县衙众人车裂处置。
宋晨希道:“秦明府,曦贵妃说什么了?”
秦相顾收起信件:“没什么,明日随本官去趟牧溪。”
宋晨希说:“泽州?再快也要三日到,您身体又不好,路上难免不适。”
秦相顾把竹筒盖好:“没事,你且准备去。记得叫上苏语。”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泽州?不行,我得想办法跟着他。”
哪知并不用她想,秦相顾睡觉的时候都把她放在床边,次日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她揣上。甚至坐马车时还贴心地把她放到身边的软榻上。
马车四面用昂贵的丝绸裹着,就连窗牑都是镶金的。两匹通体黝黑的千里良驹又稳又快地拉着雕梁画栋的黑楠木马车。
花落风啧道:“这秦大草包也太奢靡了些。”
秦相顾抱着暖炉阖眼,叹息道:“我自小便有个梦想。”
花落风看他:“你还有梦想?我看看,你钱有了权有了美人也有了,难不成你也同那老皇帝般想长生不老?”
“我的梦想就是成为“秦青天”受百姓爱戴,我从小就立誓要做一个好官!”
他说的倒是慷慨激昂,要是能把那双眼睁开,顺便把宋晨希执意带上的公文处理了,就更有说服力些。
花落风道:“哦。”
秦相顾懒懒掀起眼皮:“你不信我?”
花落风微笑道:“你猜我信不信。”
她话落总觉不对,她直直盯着秦相顾,刚刚两人怎么聊开了。
马车外,骑在马上的宋晨希道:“秦明府,属下自然是相信您的。您一定能成为一名好官!”
左边的苏语攥着马绳附和:“属下也相信,您一定能造福百姓。”
花落风翻了个白眼:“这种话他们也能说出口,也不知下雨他们敢出门吗。”
秦相顾笑了起来。
花落风抬眼望去,他虽说在笑,眼中却波动不大。
秦相顾掀起窗帘:“桃花乱落,红艳纷纷,还真是殇。”
花落风窥窗看道:“春雨断桥,落如红雨,还真是残。”
搞得跟谁不会吟两句似的,拽什么文。
“不过,此时南下倒正合我意,本在愁不知如何去呢。据说居无师父跑到了泽州某处,一定要提前找到他,那东西决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马车“格拉”“格拉”地响着,马蹄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积水。
积水落在高高堆起的饿殍上,花落风注意到,马车走后,从四面八方跑出来好多……人?他们争抢着死尸,触目惊心。
她不敢再看,扭过头闭眼。
宋晨希喊道:“秦明府,快到牧溪县了。”
马车徐徐驶过城门,径直到客栈停下。
秦相顾脸色有些难看,唇色更加的惨白,脸色不正常的潮红。
他抓起花落风晃悠悠地下车。
手心好烫,这病秧子也太不行了吧,身体居然差成这样。
秦相顾掩唇咳嗽,声音沙哑道:“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他这是……在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