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碎瓷片里藏乾坤【大章】
“王哥,今天气色不错啊,看来是又捡到宝贝了!”许致远笑眯眯地打着招呼,阳光洒在他脸上,那丝丝暖意仿佛钻进了皮肤里,更显朝气蓬勃,他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
“哈哈,还是你小子会说话,今早刚出摊就碰到个好东西,你看!”王哥眉开眼笑,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他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包裹的结,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一块红布包裹中,露出一只造型别致的瓷碗,碗身绘着繁复的花纹,在阳光下散发出温润的光泽,那光泽如同水面上的波光粼粼,晃得人眼睛微微眯起,仿佛能感受到它的细腻质感。
“呦,这碗看着就喜庆,王哥好眼力!”许致远啧啧称赞,目光却迅速扫过碗身,心中了然,这不过是个现代仿品罢了,他的目光在碗上只是轻轻一触便移开,没有过多停留。
王哥被夸得心花怒放,拿起碗,递到许致远面前,“你小子也仔细看看,这成色,这手感,啧啧,绝了!”王哥的手稳稳地托着碗,脸上满是得意,那只碗在他手中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许致远接过碗,手指轻轻摩挲着碗身,指尖传来的触感是一种微微的凉意和光滑感,又装模作样地对着光看了看,眼睛随着光线在碗身上游走,“嗯,这瓷的质感真不错,釉色也均匀,看着就是个好东西!”他语气夸张,逗得王哥哈哈大笑,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爽朗而又充满活力。
“你小子就是会说话,来,随便看看,今天王哥高兴,给你打个折!”王哥指着摊位上杂乱摆放的瓷器,大手一挥,带起一阵微风,吹得摊位上的小物件微微晃动。
许致远装作随意地扫视着,目光却死死地盯住角落里一堆不起眼的碎瓷片。那些瓷片灰头土脸,形状各异,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像是被岁月遗忘的孤儿,静静地躺在角落里。
但他知道,这些碎瓷片绝不简单。“王哥,这些碎瓷片是哪来的啊?”他指着瓷片,语气看似随意,眼睛却紧紧盯着瓷片,仿佛要把它们看穿。
“哦,这些啊,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收来的时候就碎了。”王哥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那手势像是在驱赶苍蝇一般,“你要是喜欢,就拿走几块玩玩呗,反正也没啥用。”
“哎,那不行,我得给王哥捧个场,买几块,图个好彩头!”许致远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喜,表面却不动声色,他的内心像是有只小雀在欢快地跳跃。
他装模作样地在碎瓷片堆里扒拉了几下,手指在瓷片间穿梭,随便捡了几块最脏的,递给王哥,“就这些吧。”
“行,三百块,就当交个朋友!”王哥爽快地说道,声音响亮而干脆。
许致远平静地付了钱,拿着那几块碎瓷片,转身走出了潘家园,脚步却变得轻快,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棉花上,那种柔软的触感从脚底传至全身,嘴角也忍不住地向上弯起,眼睛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小心地将碎瓷片放进背包,像是把宝贝藏进了最深的角落,自语道:“今天可真是……”
许致远哼着小调,推开天宝轩的厚重木门,那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像是古老的叹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那香味如同轻柔的丝线,缓缓钻进鼻腔,驱散了潘家园的喧闹,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他熟络地向柜台后的孙德福打着招呼,“孙掌柜,早啊!今天生意兴隆!”
孙德福抬起头,瞥了眼许致远手里拎着的帆布包,好奇地问:“小子,你这包里装的啥?鼓鼓囊囊的。”
许致远笑着将包放在一旁的桌上,拉开拉链,发出“哗啦”的声音,露出里面的碎瓷片,“今早去潘家园,见王哥摊子上有些碎瓷片,看着挺有意思,就买了几块。这不是为了给王哥捧个场,取个彩头嘛!”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将瓷片胡乱地倒在桌上,瓷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是一阵急促的风铃声。
孙德福一听是碎瓷片,顿时没了兴趣,摇了摇头,耳朵边的头发随着脑袋的晃动轻轻摆动,“还以为你小子捡到什么宝贝了呢,原来是些没用的破烂。”说完,便又埋头算账去了,只听到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许致远也不在意,收拾好碎瓷片,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上午,他卖出去几件小玩意,算下来也有十几万的进账,虽然比不上店里老资格赵俊峰的业绩,但他并不羡慕,反而觉得每天都能接触到这些古玩,就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事情了,他的眼睛里满是对这些古玩的喜爱。
午后,店里逐渐安静下来,许致远正坐在角落里整理着上午的销售记录,放在一旁的帆布包引起了赵俊峰的注意。
“呦,致远,你这包里装的啥?早上看你就提着,神神秘秘的。”赵俊峰笑着走过来,脚步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咚咚”声,拿起包,作势要打开。
许致远连忙按住包,“峰哥,别闹,就是些破瓷片,不值钱的。”
赵俊峰挑了挑眉,打开包,看见那些灰扑扑的碎瓷片,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在安静的店里格外响亮,“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就这些破烂你还当宝贝似的,不会是被潘家园的摊主给忽悠了吧?”
“峰哥,你可别小看这些碎瓷片。”许致远笑着解释道,“今天早上看王哥摊子,想着随便买点,给王哥捧个场,图个好彩头!”
赵俊峰听完,拍了拍许致远的肩膀,手掌落在肩膀上发出“啪”的一声,“你小子,做事够意思!以后有什么事儿,峰哥罩着你。”说完,便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就在这时,一位衣着朴素,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他的脚步略显迟缓,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目光锐利,在店里环顾了一圈,那目光像是探照灯一样,最后定格在了桌上的碎瓷片上。
他颤巍巍地走过来,拿起一块瓷片,手指有些微微颤抖,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要把瓷片的每一个细节都看清楚。
“小伙子,你这瓷片哪来的?”老者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过木板,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早上在潘家园买的,怎么了老先生?”许致远有些疑惑,眼睛里带着询问。
“这样,我出五百,把这些瓷片都卖给我,怎么样?”老者语气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声音低沉而稳重。
许致远愣了一下,笑了笑,嘴角轻轻上扬,“老先生,这瓷片我不卖的,留个纪念!”
老者一愣,似乎没想到许致远会拒绝,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周围的人也全都愣住了,纷纷看向许致远,脸上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窃窃私语的声音如同蚊子嗡嗡声在店里响起,有人小声嘲讽他不识好歹,毕竟在大家眼里这只是碎瓷片。
赵俊峰更是拉着他到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致远啊,你是不是傻了?五百块呢,这钱就这么好挣吗?你还在这跟人装什么行家。”赵俊峰的声音里带着急切,眼睛紧紧盯着许致远,许致远只是坚定地摇头,眼神坚定而不容动摇。
老者没有立刻放弃,而是紧紧盯着许致远,缓缓说道:“年轻人,你再考虑考虑,这可不是什么纪念品……”
“老先生,这瓷片我真的不卖!”许致远打断了老者的话,眼神坚定,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瓷片,轻轻说道:“有些秘密,不是用钱就能买走的。”
唐国栋眉头微皱,似乎对许致远的拒绝感到意外,他的眉毛像是两条纠结在一起的毛毛虫。
他沉吟片刻,再次开口:“两千,我出两千买你这几块碎瓷片。”周围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声音像是煮沸的开水,就连孙德福也抬起头,惊讶地看向许致远,眼睛睁得大大的。
两千块,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可不是小数目。赵俊峰更是觉得许致远傻了,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致远,你疯了吧?两千块啊!赶紧卖了,回头哥请你吃大餐!”赵俊峰的气息喷在许致远的耳朵上,暖暖的。
许致远却只是笑了笑,语气坚定:“老先生,真不好意思,在未解疑之前,这些瓷片我真不卖。”屋里的人又一愣,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家的表情各异,有疑惑、有不屑。
许致远这才解释道:“其实我就是好奇,这些碎瓷片看着不起眼,但质地和釉色都挺特别的,想弄明白它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善意地笑了笑。
唐国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许致远,问道:“小伙子,你对瓷器很了解?”许致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手指在头发间穿梭,目光扫过众人,腼腆一笑:“老先生,我就是个门外汉,入行还不到三个月,在各位行家面前献丑了。”
孙德福笑呵呵地接过话茬:“唐老,这小伙子是我们店新来的伙计,叫许致远,京华大学的学生,平时对古玩挺感兴趣的。”唐国栋点点头,表示理解:“年轻人对古玩感兴趣是好事,不懂就学,学无止境嘛。”
“老先生,我怀疑这些碎瓷片可能是南宋龙泉窑的。”许致远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孙德福和赵俊峰都愣住了,他们之前也看过这些碎瓷片,都觉得只是普通的民国碎瓷,没想到许致远竟然会认为是南宋龙泉窑。
“哦?龙泉窑?”唐国栋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许致远深吸一口气,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碎瓷片,手指紧紧捏着瓷片的边缘,“老先生,各位,咱们坐下慢慢聊。”他将瓷片放在手心,指尖轻轻摩挲着瓷片边缘,感受着那份来自历史的厚重感,那瓷片的边缘有些粗糙,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许致远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龙泉窑,历史悠久,自北宋开始烧制青瓷,南宋时期达到鼎盛。它最大的特点就是釉色,粉青、梅子青,都是难得的佳品。”
他拿起手中的碎瓷片,对着灯光照了照,眼睛专注地看着瓷片上的光影变化,“大家看这片瓷片的釉色,虽然经历了岁月的洗礼,略显暗淡,但依旧能看出曾经的温润光泽,这种莹润的质感,很像是南宋龙泉窑的梅子青。”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看这瓷片的胎质,虽然只是碎片,但依旧可以看出胎质细腻,呈灰白色,这也是南宋龙泉窑的典型特征。”
他用手指轻轻敲击瓷片,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像是遥远的钟声,“听这声音,清脆悦耳,说明瓷化程度高,烧制工艺精良,这也符合南宋龙泉窑的工艺水平。”
许致远将瓷片递给唐国栋,“唐老,您是行家,您看看这瓷片的断面,是不是呈现出一种类似贝壳的断裂纹?这种‘紫口铁足’的特征,也是南宋龙泉窑的标志之一。”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孙德福和赵俊峰身上,“孙掌柜,峰哥,你们也看看,这瓷片的纹饰虽然残缺不全,但依稀可见一些花卉的图案,这种简洁素雅的风格,不正是南宋时期龙泉窑民窑的特点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许致远的分析,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只有偶尔传来的呼吸声。就连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也显得格外遥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
孙德福和赵俊峰拿着瓷片仔细端详,他们没想到,这些不起眼的碎瓷片,竟然蕴藏着如此丰富的历史信息。
许致远说完,静静地等待着唐国栋的指点。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初学者,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唐国栋接过瓷片,仔细端详了片刻,又放在耳边轻轻敲击,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他的耳朵微微抖动,像是在捕捉瓷片发出的最细微的声音。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唐国栋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判断。
良久,唐国栋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许致远,缓缓开口道:“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