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用一生怀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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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意义在于如何被定义

熊安安一直觉得数学课挺没意思的,为了照顾大多数同学,数学老师老杨总是把题目翻来覆去的讲好多遍。

熊安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笔下不停,每次都在数学课上演算熊将云的卷子。之前老杨就老是拿粉笔头砸她,不过砸完没多久,熊安安又开始做卷子不听课。

老杨也老是突然让熊安安解答提的问题,一般都是她认为的难题,但熊将云的卷子极大程度上锻炼了熊安安的思维能力,她在做数学题的时候能一下思考出很多步,对于留有思考时间和黑板演算空间的题目,熊安安能够快速给出答案。对于选择题,熊安安的同桌兼闺蜜邹玥也会小声提醒熊安安。

每次的回答都是正确的,老杨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再让熊安安坐下。

日积月累的,老杨一直看熊安安不顺眼。

有天老杨见到熊安安还是不听课,终于忍无可忍,走下讲台站到熊安安身边。突然教室安静了下来。熊安安的同桌邹玥咳嗽了一声。

熊安安浑然未觉,满脑子全是熊将云这周刚出的数列题,“1,10,25,46,73,…”

试了好多种解法,好像都不太对。

邹玥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老杨来了。”

熊安安一拍脑袋,“三乘x的平方减二!”

老杨拎着熊安安的耳朵,“你念道什么,给我后面站着去。”一路把熊安安拎到了教室后面。

熊安安眼疾手快不忘拿上熊将云的卷子,但却忘了拿笔,只好问后排同学借了杆笔和草稿纸,仍在不停的演算着。

老杨越看越气。

一站就是好几节课,熊安安除了觉得有点丢人和做卷子不是很方便,倒也自己觉得和老杨相安无事。

老杨很喜欢霸占最后一节晚自习,用来给全班考试。一般一节课是四十五分钟,但是一张数学卷子限时一般都是两个小时。于是老杨总是会拖堂,每次她一进教室说要考试,同学们都怨声载道。

邹玥苦丧着脸,“本来准备放学后把杂志看完的,这下没时间了。”

熊安安说,“安啦安啦,不然先把杂志借我一看,我看完你就考完试了。”

邹玥愤愤地对她翻了一个白眼。

老杨说,“现在我们开始发卷子,不要说小话了。”

熊安安一拿到题,只觉得跟熊将云的卷子一比小巫见大巫,简单得不行,她下笔如有神地写完大题,反过来看选择和填空,刷刷刷三下五除二的填上了字母和数字,也没检查,直接把卷子交了。

交卷的时候,熊安安直接收好书包,顺便摸走了邹玥桌洞里的杂志,走到门口的时候,刚打下课铃。

老杨瞠目结舌的看着熊安安潇洒的背影,一句“自习课还没下呢走什么走”咽了回去,但转念一想,不如给熊安安一个下马威,当场改起了她的卷子。没想到改出来了个满分,于是更加生气。

第二天数学课,熊安安觉得讲的内容都会了,好巧不巧,熊将云的卷子昨天刚刚做完。熊安安听着课直打瞌睡,决定翻出昨天借的杂志看一看。

老杨不爽熊安安很久了,熊安安既不听课也不听话,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做卷子蔑视她不会上课也就罢了,还敢在她的课上看小说。

老杨火冒三丈,顿时冲下讲台把熊安安的书从桌洞里掏了出来,刷的一声,杂志被老杨撕成了两半摔在地上。

熊安安愣住了,上一秒她还沉浸在书里男女主的爱恨情仇中,眼眶因为可歌可泣的爱情濡湿,但还有个两页就是“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下一秒杂志没了,耳边只有老杨的咆哮,“给我到外面站着去!”

熊安安回过神,意识到杂志是邹玥的,向同桌投以抱歉的眼神,蹲下来准备捡杂志。

手刚放到杂志上,老杨却一脚踩了过来,“你还敢捡起来?!让你去罚站如你的愿是吧,能去外面看小说了是吧。”

杂志和熊安安的手都被老杨踩住了,手挺疼,但好好的杂志被踩脏了,熊安安更心疼。她抽出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

上课时间的走廊没有下课那么拥挤,空空荡荡的。熊安安不知道能去哪里,又不想在门口站着,开始在楼道里转悠。

转了几圈,发现别的班都在上课,透过门上的窗户倒是能看到很多后排的同学在各干各的不听课,但仅有可怜的熊安安一人被罚到了教室外。

转悠的时候也碰到了物理张老师上厕所出来,熊安安稍觉尴尬只好假装上厕所,也转向上厕所的方向。

熊安安的初中是单面楼,从走廊上一伸头就能看到下面的操场。操场上有一堆人在玩耍,应该是有几个班在上体育课,大家打羽毛球、篮球、追逐嬉戏,好不热闹。

熊安安瞅了一眼教室内,老杨正在滔滔不绝连续不断的讲题,好像也没注意到自己的样子,而自己实在是太无聊了,于是她蹑手蹑脚的跑下了楼。

熊安安背靠花坛坐着,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正发着呆,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人正是孟锦舒。

孟锦舒一只手拎着个羽毛球拍,另一只手在熊安安面前晃晃,“你们这节课不是体育课吧,你咋跑到这里来了。”

熊安安不好意思说实话,撒了个谎,“今天校团委有点事,我做完之后不想回去上课了,怕打扰到同学。”

孟锦舒问旁边的同学,“累了吗,坐着歇会。”然后坐在了熊安安身边。

旁边的同学和孟锦舒一起坐下,道,“介绍一下?”

熊安安说,“我是实验一班的熊安安。”

旁边的同学说,“哇,实验一班,学霸啊。”

熊安安挠挠头,心想哪有学霸是被班上老师赶出来的。

孟锦舒跟着道,“她就是那个考了第一的熊安安。”

旁边的同学隔着孟锦舒抱拳,“有幸拜见学神,我是韩成。”

熊安安有点窘迫,抱拳回礼道,“没有没有。”心想原来孟锦舒知道自己入学考的名次,但自己上次期末考试只考了两百多名,万万担不起学神的称号。

倒是孟锦舒,在熊将云的签到本上的名次是十几名,这才是学霸。

孟锦舒问,“你们这节课是啥课啊。”

熊安安说,“数学课。”

韩成大惊,“这就是学神吗,不听也会。”

熊安安低下头,老杨狰狞的嘴脸历历在目,“不想听而已,讲的太无聊了。”

孟锦舒嘟哝了一句,“没想到实验班的老师讲课也一样无聊。”随即,又仿佛能读懂熊安安的心事一般,“只要你会,就不用听了,重复学会的知识虽然可以加深印象,但本质上是在浪费时间,不如把时间用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

熊安安深以为然,但又反应过来,“这就是你之前老旷熊老师课的原因吗。”

孟锦舒说,“确实耶,但现在有意思起来了,可以听听。”

孟锦舒和韩成各自喝了口水,继续去操场上找了块地方打球。

熊安安看着他们打球的身影,修长纤细却矫健有力,羽毛球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线,像是最近刚学的抛物线般优美动人。

看着看着,熊安安突然发现隔壁篮球场有个身影有点眼熟,定睛一看居然是朱思正。

朱思正在打篮球,激烈的对抗和碰撞下,汗水不断的滑落。

熊安安踱步过去,被朱思正发现,他手一滑,球被对面抢断了。

朱思正一边抢球一边说,“边上坐着去,别影响我打球。”

熊安安只好找了个树荫底下坐着。

队友们起哄,让熊安安给朱思正加油,熊安安大喊,“朱思正,漏油!”

声音洪亮,孟锦舒和韩成也忍不住朝她看了几眼。

韩成一边发球,“不愧是学神,认识一堆学霸。”

孟锦舒把球打了回去,“朱思正是她发小。”

力度过大,韩成没接着,只好捡球,“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孟锦舒接过球,“现在一起补课。”

孟锦舒脑海里闪过第一次见面的画面,那时刚开学,他去实验一班找王进铭,熊安安当时正好坐在门口,于是接下了传话的任务,当时王进铭一脸欣羡的跟孟锦舒说,“她就是入学考的第一。”

孟锦舒说,“压了你一头的那个呗。”

但后来孟锦舒找王进铭的很多次,熊安安都不在,直到后来某天,他们在便利店相遇了。

一来一去几个球之间,下课铃响了。朱思正拜托兄弟帮忙还了篮球,和熊安安一起走上楼。熊安安问,“你和孟锦舒是一个班的吗?”

朱思正擦了把汗,“是的耶,当时入学考试他还差我几名,没想到现在成绩那么好。”

熊安安感叹,“看来分班考试都没啥用啊,你也这么厉害,他也这么厉害。“

朱思正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相信你以后一定很厉害的。”

走到熊安安他们班的楼层,他们看到凶神恶煞的老杨朝熊安安走来。朱思政正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拜拜。”留下熊安安一个人面对盛怒的老杨。

话说老杨发现熊安安在门口罚站居然偷偷溜下去玩,十分生气,发誓要给熊安安一点颜色瞧瞧,看到熊安安兴高采烈的爬上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的课你以后不要上了。”

熊安安高兴,“好啊,这课以后我就先不听了。”

“啪!”老杨当着很多同学的面甩了熊安安一巴掌,“我告诉你叔叔去。”

熊安安虽然不是很伤心,但情绪上头,眼泪也涌了上来,“说就说!”

老杨扭送熊安安到了熊将云的办公室,办公室里老师很多,不过还好熊将云不教自己的年级,熊安安不认识这些老师。

老杨生气的对熊将云说,“你侄女天天上课看小说不听课,大人都是怎么教的。”

熊安安一边抹眼泪一边反驳,“我不是天天看小说,我一般都在做卷子。”

熊将云正在改毕业班的卷子,“你咋不听课。”

老杨持续输出,“跟她说了好多次,她就没有听话的时候,每天还扰乱课堂秩序,怪不得成绩不好。”

熊安安反驳道,“我数学一直挺好的,上次班里测验还考了满分,老杨讲得太简单了,我不想听。”

老杨道,“一次考试都是侥幸,你看看你上次期末考试的名次,简直是在给实验班丢脸。”

熊安安逐渐止住眼泪,“我上次期末考数学也是满分,你讲课这么烂,才是祸害实验班。”然后跟熊将云告状,“她还动手打人,简直是不配为人师表。”

熊奖云看到熊安安脸上的巴掌印,满脸无奈,“熊安安,快跟杨老师道歉。”

熊安安脖子一梗,“我就不。”

办公室里面的老师都在看戏,熊将云觉得影响不太好,对熊安安说,“以后上课不要看小说了。先回去吧。”

熊安安推门出去,没有听到背后熊将云接通了熊妈的电话,熊妈在和老杨讨价还价,“我了解安安,普通的教学方法对她是不行的,这样吧,我跟她说,以后上课不会再看小说扰乱课堂秩序了,不听课就随她吧。”

老杨随即反驳,“这怎么行,其他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熊妈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她在实验班,班上同学考的都比她好,不会跟她学的。”她话锋一转,”这样吧,我请你吃饭,饶过熊安安吧。”

老杨心想,只见过家长请吃饭要管着小孩听课的,没见过请吃饭让老师不管小孩的。

在熊叔帮忙软磨硬泡下,老杨答应下来,准备先见一面熊妈再好好告状,“今天下午放学带上熊安安一起,咱们见面讨论一下。”

熊安安走出熊将云的办公室后,已经上课了,是苑子楚的语文课,熊安安还是很喜欢上语文课的,因为老师兼班主任是个帅气的老头,作为一个严控,熊安安觉得帅就行了,中老年帅哥也是帅哥。熊安安觉得苑老师的名字也很文气,一听就很适合教语文。

苑子楚看到姗姗来迟的熊安安,对她通红的双眼视而不见,没说什么就让她进去坐下了,照常上他的课,

熊安安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邹玥传纸条道歉,“对不起啊,放学后我赔你一本杂志。”

邹玥爽快的笑笑,摊开拿透明胶粘好的杂志和一张带着笑脸的纸条,“没事啊,反正不影响看,你负责买下一期的杂志就行啦。”

一阵感动涌上熊安安的心头。“谢谢你。”

此时的邹玥瞬间被熊安安划入了好朋友的范畴,太讲义气了。

苑老师这节课在讲唐诗,诗中描写的波澜壮阔是熊安安一直向往的风景,那是豪迈、是开阔、是熊安安鲜少获得过的自由。

苑老师很喜欢提问,问到熊安安,“你觉得这首诗的中心思想是什么呢?”

熊安安觉得诗人和自己很像,都是不能被人理解和认可,“虽然这是诗人被贬之后所作,但他的被贬不一定是一件坏事,虽然他的仕途受损,但他获得了见证广阔山河的机会,获得了自由。我觉得他此时借景喻情,先是表达了伤心,但又表达了挣破枷锁的喜悦。”

苑老师笑笑,“说的很好,坐下吧。”

下课后,王进铭来通知熊安安,让她留在教师等老杨谈话,还满脸同情地告诉熊安安她妈妈也被叫来了。熊安安一阵沮丧,直至持续到了放学。

放学后,熊安安一直在教室等着,她趴在桌子上,不想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邹玥安慰她,“到底老杨跟你说什么了啊,为啥把家长也找来了。”

熊安安说,“还是不听课这档事呗,估计老杨嫌跟我叔说还不够,来找我妈了。”

邹玥摸摸熊安安的头,“你也别太直性子了,道个歉吧。”

熊安安说,“凭什么是我道歉啊,明明是她讲课有问题。”

孟锦舒本来是在门口等打扫卫生的王进铭一起放学的,他听到了这番话,走进了教室。“原来上午你是逃课啊。”

熊安安瞪他,“那又怎样。”

王进铭凑过来,“她上午看小说被罚出去站着了,后来老杨看她没有乖乖罚站,把她家长喊来了。”

孟锦舒说,“正如我上午说的,做觉得没有意义的事情都是浪费时间,如果知识点你都会了,我觉得你可以用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

王进铭叹气,“听课是学生应该做的事情,咋能没有意义。”

孟锦舒从包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看起来像蔫茄子一样的熊安安,道,“意义在于自己的定义吧,如果觉得一件事有意义,那这件事才有价值,很显然听课只是应试教育的标准化产物,是不一定有意义的。”

熊安安接过棒棒糖,含在嘴里有点甜,很好的抚平了她的焦虑,“你说的有道理。”

邹玥在旁边补充,“但她家长和老师们肯定都只会让她听课啊,接下来该咋办。”

孟锦舒回答,“重点在于要好好沟通,让他们明白你的想法。”随即他补充到,“当然上课看小说还是算了吧。”

熊安安不好意思的笑笑,“不会了。”

不一会儿,熊将云来叫熊安安一起去吃饭,小伙伴们都带着一副送熊安安上刑场的表情,唯有孟锦舒,悄悄比了个“加油”的嘴型。

熊安安感到一双大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别担心,我会帮你说话的。”一贯刻薄的熊叔居然站在了自己这边,挺不可思议的。

没走几步就到了吃饭的地方,熊爸熊妈和老杨面前是一桌丰盛的菜,大人们在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熊妈给熊安安夹了一块肉,“女儿,我们来直面问题,你为啥不听课。”

熊安安想到刚刚孟锦舒说的话,“我觉得听课没有意义,我都会了。”

熊将云在旁边打圆场,“上课看小说肯定不对,但安安有的时候上课也会做数学题,就别管她了吧。”

熊安安也为自己辩解,“我期末考试数学肯定能考好。”

老杨一摔筷子,“你这样肯定考不好。”

熊安安的眼神执着而又坚定,“不但数学,我这次考试肯定能考进前一百。”

熊妈把桌下放着的一个新手机递给老杨,“杨老师,您就别管她了,麻烦您了。”

这一幕在熊安安眼里有点刺痛,自己想要手机多年未得,现在因为自己不听课的事,老杨白得一个手机。她感谢熊爸熊妈的理解,往日嫌弃她学习不好的争吵一瞬间淡化,留下的只有父母的爱。

老杨被气笑了,但还是收下了手机,“我们拭目以待。”

年少的时候总是活得很别扭,吃完饭后熊爸熊妈去前台买单,熊安安诺诺的说,“谢谢。”

熊爸揽过熊安安的肩膀,“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熊妈在旁边补充,“不过你立下军令状了,可不能丢人噢。”

熊安安不断点头,“好的。”

熊将云拍了拍熊安安的头,“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