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故事

袁启没有说话，他总不可能告诉少女，自己准备与复活的尸体战斗。

林妃飞走到袁启身边，将手中的白色菊花轻柔地放在一座墓碑前。

这座墓碑低矮而朴素，表面满是雨水和风沙侵蚀的痕迹，正面刻着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秦立之妻，林婉渔之墓。”

袁启注意到，墓碑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土丘，似乎是后面才堆成的。

土丘前放着一截衣袖，看尺寸，应该是八九岁的孩童穿的。

林妃飞看着这件衣服，面容有些悲伤，轻轻道：

“想听一个故事吗。”

袁启默然，他知道，少女要讲的定然不是一个轻松的故事。

林妃飞怔怔看着衣袖，缓缓开口道：

“事情发生在六年前，那时我家还在丰洲。”

“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普通公民，家里除了我，还有一个妹妹。”

“平时的生活虽然有些辛苦，但我们都很知足。”

“直到那一天......”

林妃飞顿了一下，良久之后才继续道：

“母亲带我和妹妹去参加上级组织的电影放映活动。”

“电影的名字叫百年鸿盟，讲的是鸿祖推翻帝制，建立鸿盟的故事。”

“电影结束后，一个戴着鸿祖面具的人突然走到了荧幕前。”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主办方组织的特别活动。”

听到这里，袁启已经知道了林妃飞讲的是什么。

方同案，这是六年前，鸿盟发生的一起重大恶性案件。

名为方同的男人带着鸿祖面具无差别袭击了数个地点。

放映电影的地方就是其中之一。

根据事后报道，仅仅这一场袭击，死亡人数就达到了一百一十三人。

这还没有计算那些重伤不治的人。

而这，只是其中一场袭击中的伤亡。

这件事极大触动了鸿盟高层的神经。

为了抓捕方同，他们甚至封锁了一座城市，进行了地毯式搜索。

最后，方同被关入黯珠监狱，再也没有消息传出。

“我至今仍记得，他开枪的那一刻，母亲脸上的表情。”

“带着妹妹跑，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人们倒下的速度比割麦子还快，所有人都拼命往外挤。”

“离开影院时，妹妹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截衣袖被我抓在手里。”

“父亲赶来后，我看见他抱着母亲的尸体痛苦，发疯似的寻找我和妹妹。”

“但是妹妹已经不见了，留给我的，只有这一截衣袖。”

“后来，父亲就带着我搬离了丰洲，在湖岛定居。”

袁启隐隐有些明白林妃飞为何屡次帮助自己。

相同的事，不同的人，流民在湖岛上肆虐的景象让她想起了当年的经历。

所以她才会不顾危险，频频出手对抗流民。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我们才认识不久吧。”

袁启有些不解，自己与林妃飞不过数面之缘，她为什么要把过去的伤疤揭露出来给自己看。

“因为嘛......”

林妃飞的神色从先前的沉重中恢复过来，她用手指轻点着下巴。

“你是一个好人。”

少女的话语中带着笑意，语气却很认真。

袁启恍惚了一下，眼前的身影似乎和某个人重合。

她......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喂，你想什么呢，不会在想那个夏雨荷吧？”

林妃飞在袁启眼前晃了晃手指，一脸的八卦。

“你们之间一定有非常感人的故事吧，能告诉我吗？”

“我可是把自己的老底都告诉你了，我们交换一下，你也不亏嘛。”

袁启瞥了眼满脸好奇的少女。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比自己提升过的五感还要可怕。

“什么都没有。”袁启拨开晃来晃去的手指，平静道。

“这样啊，那还挺遗憾的......”

林妃飞叹了口气，不再追问。

“而且你说错了，我不是好人。”

袁启的语气没有波动，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

一路走来，死在他手上的流民有十数位，后面更是毒杀了近百人。

袁启此前从未杀过人，换做旁人做下这些事，心头起码得纠结不安好一阵。

但他没有，杀人对他来说只是清扫道路上的障碍。

因为对手的弱小，袁启甚至对这种重复性的工作感到乏味。

好人会觉得杀人是一件乏味的事情吗？

显然不会，袁启缺乏对生命最基本的敬畏。

他是如此想的，但林妃飞却有不同的理解：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遣散庄园里的人？”

“他们很碍事。”

让自己的麻烦不牵涉到别人是袁启的准则。

林妃飞晃了晃脑袋道：

“母亲跟我说过，如果一个人有着强大的能力，却不肆意发泄自己的欲望，那他肯定是一个好人。”

袁启没有去争辩，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也从不会去纠结自己是好还是坏。

现在更重要的是林妃飞身上的超凡来源，这才是急需解决的正事。

“一周前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比如掉下悬崖后得到宝物，或者误食了奇怪的花草之类？”

林妃飞古怪地看了一眼袁启，摇头道：

“你还是想问我运气的事情吧，这种话本小说里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还不如说是祖先保佑呢，我们家的祖坟就在湖岛，这么说还靠谱些。”

祖坟？

袁启瞬间抓住了这个关键词，他开口道：

“你家祖坟在哪里，能带我去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