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幻术的尽头

袁启站在祭坛上，看着吴旭不断变化的表情。

在他的视角中，没有宏伟森严的大殿，也不存在飞出身体的心脏。

只有几人如表演戏剧般变换不定的神色和莫名其妙的动作。

如同戴着VR设备打游戏的人，自以为身临其境，做出种种动作。

在旁人的眼中，这就是活脱脱的傻子。

一切都是流光幻景的效果。

这种直接针对凡人五感的法门，对现在的育星人简直是降维打击。

但流光幻景亦有缺陷，它只能制造幻景，却不能制造幻觉。

幻景和幻觉，两者是截然不同的。

前者是将改变后的外界信息传入五感，像VR设备一样，让人身临其境。

比起隔着一层的电子屏幕，流光幻景制造的场景与真实环境相差无几，几乎没有破绽。

幻觉是人自身产生的感觉，如疼痛，饥渴。

流光幻景无法凭空让受术者产生感觉。

但袁启找到了另一种办法弥补这个缺陷。

无法制造感觉，就诱导感觉产生。

有一个著名的意识实验：

将实验者的眼睛蒙上，用纸张边缘滑过实验者的手腕，告诉他手腕被割开了。

然后在实验者耳边播放血液滴落的声音。

最后，再对其进行医疗检查。

奇异的是，明明实验者的手腕没有被割开，检查时却发现了缺血的症状。

这就是主观意识的作用。

袁启利用这一点，修正了流光幻景的使用方式，不再制造假大空的场景，而是去诱导受术者的意识。

让其真的认为幻象中的事情正在发生，从而在主观意识的加工下产生种种感觉。

所以吴旭会感觉胸膛中空落落的，好像真的少了一颗心脏。

这种诱导的手段走到极致，甚至可以让受术者自发编制幻象。

那时，即使袁启撤去流光幻景，对方也依旧会处于自我编制的牢笼中。

这已经可以说是一种精神疾病了，受术者完全混淆了虚幻与真实的界限，只能到处喊“我真的分不清啊”。

“流光·幻景。”

“流光·诱发。”

“流光·心魇。”

袁启给三个阶段的流光幻术命名，其中幻景和诱发已经实操成功，最后的心魇还处于理论状态。

‘幻术的极限便是心魇了吗？’

袁启否决了这个推测，流光系列之所以推演到心魇阶段，归根到底还是他没有直接操纵感觉的法门。

如果弥补上这一块的短板，幻术才算是走到了极尽。

那时，人类的思维情感不过是可以随意装配的玩具，比任何洗脑和催眠都要可怕。

“超凡......”

袁启有些沉默，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比起性格极端、破坏力强大的万磁王，人们更恐惧温和的X教授。

从规则异化的那一刻开始，育星就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他以为，以育星的科技，最起码也能迟缓剧变的步伐，给他一些发育时间。

如今看来，超凡带来的变革比预想中更加深刻且残忍。

育星近百亿人，随着时间推移必然会有人获得能够改换人心的能力。

对他们而言，再强的战机枪炮又如何，我不与你正面交战，直接控制操纵武器的人。

鸿盟的等阶制度很畸形吧，但到了那时，世界只会更畸形。

什么非公民、公民都会消失不见，世界上只会剩下两种人——超凡者和凡人。

凡人的生命将会比草还贱，最后只能被改换心智，成为摆在货架上任超凡者挑选的商品。

如果这真的是一次灵气复苏，袁启才懒得管其他人如何，就是变成rbq都和他没关系。

但这一切终究是自己造成的，他无法放任不管。

“速度要加快了。”

袁启伸手一抹，众多祖灵身上的残破甲胄消失，露出了原本的衣物。

流光幻景拟造的众多事物大多是虚幻的，但其中却有几件真物。

这些真物都是用信仰之力炼出，目前还只是半成品。

至于还未制成的原因也很简单：

信仰之力不足。

袁启一开始积攒了六份信仰之力，这些都是兽灵族日常祭祀贡献的。

受到流光幻景影响的众人也提供了不少信仰之力。

在袁启的刻意操纵下，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信仰之力流入祭坛。

粗略估计，已经比得上兽灵族提供的一半。

要知道，这些信仰之力都是在一个小时内产生，却超过了兽灵族三天左右的时间提供的量。

‘展露神迹果然是收集信仰的最好方式。’

袁启心有所悟，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止，手指向前点去。

面前漂浮的十八个景象各有不同的泡沫破碎。

这是用信仰之力演化的十八重地狱。

相比于半成品的甲胄，这些地狱只能说有了个轮廓，连实体都没有。

袁启接着看向林妃飞，这位少女此时穿着一身蓝色袍服，手持书卷，看上去十分自然洒脱。

在吴旭等人进入祠堂前，袁启曾对林妃飞提出一个要求。

要求的内容是让少女充当一次演员，按照袁启规划的剧本行事。

所以，她身上的这身衣服看似和古代书生类似，实际上却是以地府判官的形象拟造。

袁启想了想，同样撤去这身判官服，只有一面写着“判”字的腰牌留下。

所有的动作完成后，袁启在心神中立下的威严神像也开始龟裂。

层层剥落的碎片返本归元成信仰之力，回归到神祇图纹中。

原本三寸高的神像只剩下一寸，并且其面目模糊，远不如先前那般清晰。

这座神像代表着阎罗王的位格和权柄，现在损坏到这种地步自然也无法再用。

华夏传说中，阎罗王是十殿阎王之一，是第五殿阎罗殿之主。

其掌握生死簿，有着管理生灵阳寿和阴寿的职权。

下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十八判官，众多阴兵鬼将。

其中十八判官各自负责不同的地狱，断世人罪恶。

阎罗王的地位十分崇高，只在地府统治者丰都大帝之下。

这位正是袁启选择的练假成真的对象。

‘这种大神果然不是现在的我能够触及的。’

信仰之力本身就有限制，需要有与“真物”对应的“假物”。

阴兵判官这种单独的事物还好说，流光幻景往上一盖，装也能装出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