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火锅宴
在旁人眼中，桂花客栈近来愈发透着一股神秘劲儿。
加固的铁门常年紧闭，偶尔开启，也只能瞥见里面忙碌的身影，传出的尽是些敲打、搬运的声响，却没人知晓他们究竟在忙活什么。
云四一边紧锣密鼓地推进囤粮计划，一边在心里反复思量着客栈众人的安置问题。
经历了重重生死考验，他们早已成了亲密无间的伙伴，可在云四心底，仍藏着一丝隐忧。
莫渊，是三人中唯一知晓她秘密的人。
起初，云四脑海中甚至闪过灭口的念头，毕竟秘密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但随着相处日子渐长，一起出生入死的情谊在心底扎了根，这念头也慢慢淡去。
为了犒劳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云四决定弄一顿火锅。
厨房内，她亲自挑选食材，新鲜的羊肉纹理清晰，散发着淡淡的肉香；
水灵灵的白菜，叶片饱满，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还有脆嫩的豆芽、滑溜的粉丝，满满地摆了一桌。
云氏一族向来避世，族人分散在隐秘之地，自给自足，她倒没什么可忧心的。
元宝自小在云家，是忠心耿耿的家生子，对她言听计从。
王桂花，这个身形魁梧的黑脸大汉，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早已把客栈当成了自己的家。
唯独莫渊，行事作风神秘莫测，来历也不甚明了。
云四打算借着这顿火锅，旁敲侧击地套套他的话。
火锅端上桌，滚烫的汤底咕噜咕噜翻滚着，升腾起袅袅热气，香料的浓郁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众人围坐一团，欢声笑语。
准备食材时，元宝自告奋勇去切辣椒，他自信满满地拿起菜刀，还在空中耍了个不太熟练的刀花，嘴里念叨着：“看我大展身手，把这辣椒切得整整齐齐。”
云四和王桂花在一旁偷笑，叮嘱他小心点。
元宝站在案板前，深吸一口气，开始切辣椒。
刚开始还挺顺利，可切着切着，手一滑，用力过猛，“噗”的一声，辣椒籽像子弹一样喷射而出。
元宝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辣椒籽就噼里啪啦地喷得满脸都是。
“啊！这什么玩意儿！”
元宝被辣得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流，他一边疯狂地在原地跳脚，双手不停地在脸上乱抹。
云四和王桂花笑得前仰后合。
王桂花那爽朗的笑声震得屋顶都快掉灰，他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喘着粗气说：“元宝啊，你这是和辣椒干上了！”
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庞大的身躯靠着灶台，才勉强稳住。
莫渊则在一旁憋着笑，无奈地递上茶水。
元宝接过茶水，猛地灌了一大口，可那辣味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强烈。
他的脸涨得通红，活像个熟透的番茄，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这辣椒太狠了，我再也不敢小瞧它了！”
云四忍着笑，赶紧端来一盆清水，让元宝把脸浸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元宝才缓过神来，一脸委屈地看着大家，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王桂花早就迫不及待，火锅刚开，他就夹起一大块羊肉，结果手一抖，羊肉“噗通”掉进了锅里，溅起的汤汁差点烫到对面的元宝。
元宝吓得一蹦三尺高，手里的筷子都差点飞出去，扯着嗓子大喊：“我的妈呀，这羊肉是想跟我玩跳水啊！不带这么吓人的！”
众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整个客栈都回荡着欢声笑语。
王桂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那蒲扇大的手差点拍到自己的脸，憨笑着说：“对不住啊，元宝，我这手太笨了！”
接着大家开始动筷，王桂花心急吃热豆腐，刚夹起一筷子煮好的粉条，就直接塞进嘴里，结果被烫得在原地直转圈，话都说不利索，含糊喊着：“烫烫烫，这粉条是和我有仇吧！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元宝在旁边笑得拍桌子，差点把桌子上的调料罐震翻，云四连忙伸手扶住，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王桂花急得直跺脚，庞大的身躯晃来晃去，嘴里还嘟囔着：“这破粉条，等我缓过来非得好好教训你！”
云四拿出珍藏的酒，想给大家助兴。
倒酒时，莫渊不小心碰倒了酒壶，酒水洒了元宝一身。
元宝瞬间站起来，衣服湿漉漉的，一脸茫然又委屈地说：“这是想给我来个‘酒浴’吗？我这也太倒霉了吧！”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王桂花笑得肚子都疼了，他一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朝房间走去，喊道：“元宝，等着，我给你拿身干净衣服！”
趁着气氛正好，云四笑着给大家盛汤，率先开口：“莫渊，这段日子多亏有你，帮了客栈大忙。一直都好奇，你之前都在哪些地方闯荡啊？”
她看似随意地问着，眼神却紧紧盯着莫渊的反应。莫渊刚把一勺汤送进嘴里，听到这话，差点呛着，咳嗽了几声，脸都涨红了。
王桂花赶紧给他拍背，那有力的大手拍得莫渊往前一扑，王桂花忙说：“对不住啊，我劲儿使大了！云四问你话呢，快老实交代！”
莫渊好不容易缓过来，苦笑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的目光落在翻滚的火锅上，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也勾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行，既然你们想听，我就说说吧。”
莫渊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在街头流浪，饿了就翻找着垃圾堆里能吃的东西，夜里就蜷缩在破庙或者桥洞底下，那日子，每天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后来，我被一个杀手组织收养，本以为能有个安身之所，没想到却是噩梦的开始。他们训练我各种杀人技巧，从最基础的拳脚功夫，到使用各种致命武器，稍有差错，就是一顿毒打。”
说到这儿，莫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
王桂花听得入神，手中的筷子都停在了半空，忍不住问道：“那你后来咋逃出来的？”
“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实在不忍心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和组织起了冲突，拼了命才逃了出来。”
莫渊喝了口酒，顿了顿继续说。
“逃出来后，我想着换种活法，就去当了兵。本以为能保家卫国，有个新的开始。”
莫渊的声音低沉下去。
“战场上的日子，苦不堪言，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
元宝听得眼眶泛红，小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
莫渊的声音有些哽咽。
“最后一场战役，敌人太强大，我们陷入了绝境。为了给大部队争取撤退的时间，我们小分队拼死抵抗。那场战斗打得昏天黑地，等一切结束，身边的兄弟全都没了，只剩我一个人。”
莫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
客栈里一片寂静，只有火锅咕噜咕噜的声音，众人都被莫渊的经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