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也送你一份前程
回到自家府邸，有人在客堂恭候多时。
吕布认得此人，乃是幼年时期的玩伴，如今董卓麾下的骑都尉李肃。
也是当初劝自己杀丁原，投靠董卓的始作俑者。
“建功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这里？”
吕布步入堂内，招呼李肃落座。
至于当初弑父投贼之事，吕布心中难免心存芥蒂，这件事情让他背上了甩不掉的污名，但要说恨吧，其实也就只有那么一点，毕竟最后拿主意的是自己，双方也是各为其主。
“奉先，别来无恙。”
李肃面向吕布拱了拱手，随即将堂内带来的四个珠宝箱子打开，里面的金银玉器数之不尽，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这是太师的意思，昨日之事还请奉先莫要放在心上，以免伤了父子情分……”李肃说明来意。
吕布淡淡瞥上一眼，没接这茬，而是反问：“建功兄，你真想就这么一辈子跟着董卓？”
李肃愣了一下，吕布今天实属有些反常。
换做以往，见到这么多的金银玉器，吕布肯定眼神放光、大喜过望，而今天仅仅只是瞥了一眼，似乎箱子里装的不是珍奇珠宝，只是普通的石头而已。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不等李肃反应过来，吕布又接着话往下说：“小的时候我们一起玩耍，立誓长大后要建功立业，出人头地……”
“你是李广将军的后裔，封侯是你的夙愿。如今董卓暴虐，天怒人怨，上至朝堂天子、百官，下至地方士族、百姓，皆是恨透了他。再跟董卓干下去，只怕我们也会遗臭万年，将来到了地下，有何面目去见列位先祖？”
李肃沉默了。
这番话算是戳到了心窝子里。
身为名门之后，却在这里为虎作伥，迫害忠良，简直把祖上的脸都丢尽了。
但是，他也有说不出的苦衷。
自身家道中落，朝廷里又没有贵人扶持，跟着董卓好歹能混口饭吃……
“太师允诺过，早晚会予我封侯！”
“早晚？”
吕布笑了，直截了当的戳破了李肃的幻想：“建功兄，你跟着董卓有些年月了吧！你且看看，如今董氏族人皆拜了侯爵。而你呢，兢兢业业，从当初策反我杀丁原时，你就是骑都尉了，到现在，你还只是个骑都尉……”
这话可谓杀人诛心。
李肃霎时间将拳头攥得死紧。
吕布将其反应纳入眼底，趁机抛出诱饵：“之前你给我带来了不少的荣华富贵，现在我也有份前程想送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什么前程？”
李肃下意识将目光投了过去。
吕布声音压低，刚好够他二人听见。
计划托出，李肃听得眼睛都大了。
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渗出了冷汗：“奉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种事情一旦传了出去，不被碎尸万段，也要五马分尸。
“富贵险中求，而且我敢保证万无一失！”
吕布很有自信。
李肃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但这确实是一件决定命运走向的大事，他看向这个幼时玩伴，不禁问出：“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出卖你，转头将此事告与董卓？”
吕布轻微摇头，手指轻扣桌面：“建功兄，我不会看错你。何况，你心中应该有数，单凭一面之词，根本扳不倒我。”
李肃再次沉默下去。
好在吕布也不逼他即刻作出决定，起而是身送客：“想来你还要回去复命，这些珠宝我收下了，至于刚才说的事情，你回去考虑清楚，不必急于一时……”
李肃从座位起身，向吕布拱手作别。
从府邸里出来，李肃仍旧有些浑噩。
回想起方才两人之间的谈话，几乎是吕布一直在带节奏，而且句句致命，字字见血。
这还是我认识的吕奉先吗？
从幼时起，便自认心智远胜于吕布的李肃，一时间竟有些茫然了。
离开吕布府邸，李肃去了相国府复命。
奢华气派的相国府内，身材臃肿肥胖的董太师正对怀中两名美妇上下其手，引得两人咯咯直笑，魅惑的眼神都快要拉出丝来。
就在董卓准备大干一场之时，府内卫士来报，说李肃前来复命。
董卓只好暂压胯下火气，让李肃进来。
李肃小心翼翼的步入堂内，见董卓在玩女人，赶紧将脑袋垂低，躬身见礼，“卑职李肃拜见太师，愿太师万福无疆。”
董卓瞥了李肃一眼，不拿正眼瞧他，继续揉搓着怀中美妇，轻描淡写的问他：“事情办得如何？”
要不是女婿兼谋士的李儒三番五次来劝，说吕布勇武留有大用，不该为了这点小事，对其刀剑相向，要是把吕布逼到士族阵营，可就大事不妙。
故而让董卓派人送些贵重的金玉珠宝过去，好拉拢其心。
否则，董卓才舍不得把这些个好宝贝送给吕布。
“回禀太师，吕将军收到赏赐很是高兴，让卑职回来多多拜谢太师。”
在来相国府的路上，李肃脑海里可谓是天人交战，足足纠结了一路。直到踏入相国府的前一刻，他才拿定主意，替吕布瞒下此事。
“哼，也就这点出息了！”
董卓嗤夷的冷哼一声，随即摆了摆手，示意李肃退下。
像狗一样的打发。
连句夸奖的话也没有，哪怕是说句辛苦也好……
李肃心情低落。
但他仍不死心，犹豫再三之后，最后一咬牙，拱手抱拳请缨：“太师，关东袁绍等人虎视眈眈，贼心不死，末将愿领兵讨伐，替太师分忧……”
然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董卓摆手打断：“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按理来说，正常人在这个时候都该识趣的退下。
然而李肃却犯了轴，兴许是被之前吕布那些话刺激到的缘故，他木杵杵的在原地试图再一次表明忠心：“太师，卑职……”
“滚出去！”
董卓偏过头来怒目大骂，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近两年随着权势地位急剧攀升，董卓的脾气早已变得暴躁无比，容不得人别人忤逆他半分。
李肃张了张嘴，最后把喉咙里的话咽回到肚里，悻悻而退。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心中有了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