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命悬一线
百米高空的猎猎狂风呼啸着从身边刮过，叶行转过身来，眼前是11区迷幻的夜色。
尽管叶行在最后一刻逃离了坂田大楼这个作茧自缚的“堡垒”，但现在，悬挂在高楼外的他也远远谈不上安全。
更何况，在未知的黑暗中，还有一把狙击枪正瞄准着这个方向。
叶行不敢有片刻停留，他立刻紧紧抓着消防水带向下降去。
一声刺耳的尖啸划破夜空，叶行身后的一块玻璃顷刻间碎裂。子弹穿透玻璃，在后方的装甲挡板上撞击出一点耀眼的火星。
很明显，这一枪就是冲着叶行来的，那个狙击手想要赶尽杀绝！
孤悬高空的他，简直就是个再明显不过的靶子。叶行别无他法，只好尽快加快下降的速度，这期间狙击手又开了一枪，但依然没能命中，似乎快速移动的目标给他的瞄准带来了不小的挑战。
此时发光的“坂田生物”全息招牌旋转到了大楼的另一侧，于是叶行得以隐没到完全的阴影当中。他暗自祈祷对方的狙击手千万不要装备微光瞄准镜或者热成像这类不讲武德的玩意儿，而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愿：在失去唯一的光源后，狙击手的确停止了射击。
他在等待全息招牌重新照亮目标！
叶行的下降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双手掌心被消防水带磨得生疼，但距离地面仍然是一段漫长的距离，而全息招牌的灯光正在一点点将四周照亮！
“咻！”
狙击手又一次开火了，但这回的落点并不在叶行周围，而是在几十米远的上方——叶行系住水带的位置。
“我靠！”叶行顿时觉得手里一坠，这一枪绝对命中了绳结，但幸好水带的材料足够坚韧，第一枪没能让它完全断裂。尽管如此，叶行依然能察觉到，自己手中这根水带的承载力正在迅速地流失，甚至不需要对方开第二枪，它就会在重力的拉扯下自行断作两截。
不能再犹豫了!叶行低头看向脚下，狠狠吸了口气。
随后紧紧握住水带的一端，用力猛蹬玻璃一脚，整个人飞身而出！
水带在半空中迅速展开伸长，为自由落体中的叶行提供了最后一点拉力，让他在空中划出一道漫长的曲线，荡向边上一栋大楼的楼顶。
狙击手的下一枪毫不留情地打在同一个位置，彻底断裂的水带如同一条被剥了皮的死蛇一般下落。
叶行抛弃掉手中的水带，双手抱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花岗岩般的黑色楼顶已经近在眼前。
“砰!”
双腿首先接触地面，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在一瞬间折断了叶行的腿骨。随后，这股力量一路上行，将他的五脏六腑搅得翻江倒海，叶行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向肺部，喉咙中一片腥甜，似乎有液体不受控制地从嘴里涌出。他想抬手去擦，但是双手却不听使唤。迷迷糊糊当中，叶行清楚自己一定是摔断了脊椎。
“靠，这单要白干了。”
他嘴里不断往外吐着血沫，喃喃骂道。
姗姗来迟的警笛声终于响起，空中闪烁的红蓝光点越来越近，最终占据了叶行的全部视野。有人跳下浮空警车，冲到叶行面前。
“雅加达警局！”
“先生，你还好吗？”
“救护车！救护车！……”
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显得越来越遥远。叶行的脑袋歪向一侧，最终浸入到无尽的漆黑中。
……………………
当叶行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午的阳光刚巧通过反射到天花板上，鼻腔里是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检测仪器时不时发出一声“嘀”的鸣响。
“呼！”
他长长吐气，似乎要把肺部积压的浊气一次性排空，随后扭动脑袋左右看了看，同时活动了一下手指和脚趾。
一切正常，丝毫不像一个摔断了脊椎的病人。
没错，在这个世界霸道的医疗科技下，只要身子没能碎成零件，大脑没被搅成一团浆糊，医生们总有办法把你修好。
只是收费会“稍微”多一点而已。
叶行打开颅内电脑，看见自己账户里的余额，欲哭无泪。
差点丧命不说，钱也没赚到一点，还倒亏八千块。
这一趟可真他妈亏大发了。
正当叶行气急败坏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应该是厚底皮鞋。
“醒了？”
一个男人的低沉声音。
叶行支起身子，没费多大力气就看清了站在自己床前的彪形大汉。
光头，国字脸，深棕色的皮肤，二米多的个头几乎要顶到天花板。他穿一身黑色皮风衣，高帮皮靴，胸前的雅加达警徽闪闪发亮。
“阿塔斯路，JRTPD（雅加达警察局）二级警探长。”
阿塔斯路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飞速在叶行眼前晃了晃，显然只是例行公事，没打算让他细看。
“接下来警方会有几个问题需要询问，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每一句话都会被当作呈堂证供。我们会利用测谎仪判断真假，因此请谨慎回答。”
“怎么，把我当作嫌疑人了？你见过摔得那么惨的嫌疑人么？”叶行本就心情不好，此刻更是多了几分抗拒。
“在摸清事实之前，警方不会排除任何人的嫌疑。”阿塔斯路不苟言笑地答道：“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雅加达公民应尽的义务。”
“你上警校的时候背课文一定是满分。”叶行揶揄道。
阿塔斯路完全忽视了叶行的调侃，直接了当地提起了问题。
“10月19日晚上八点零三分，你进入坂田大楼，你去那里做什么？”
“送快递。”
“送给谁？”
“坂田荣一。”
“送快递需要十五分钟么？为什么不立刻离开？”
“额，遇见一个熟人，耽搁了一下。”
“黑帮的熟人？”阿塔斯路盯住叶行的双眼，咄咄逼人。
“犯法吗？”叶行回敬道。阿塔斯路不置可否，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八点十七分四十五秒，坂田大楼启动防御模式，十八分零三秒，监控显示你利用消防水管来到大楼外侧。据我所知，当时窗外有狙击手的威胁。你为什么要放弃防弹装甲的掩护，用这么危险的方式离开？”
“老子梦见的。”
叶行气呼呼地答道。阿塔斯路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讶异的神色，叶行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恶作剧成功的快感。
没想到，就在下一秒，阿塔斯路的表情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谢谢您的配合，祝您早日出院。”
他夹起笔记本，头也不回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