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行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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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这人间值得吗?

“聊天?您的意思,是个玩笑吗?”凯瑟琳大眼睛一眨,有一种独特的清纯气质。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皇室风范。

“如果你觉得是个玩笑,它还有另一个关联的玩笑。”我微微一笑。

她跟杨聪顿时竖起了耳朵,睁大眼盯着我。

“我继续在这人间驻留的时间,或许也是20年。”

“您要去哪儿?”凯瑟琳理所当然的认为。

“生老病死,还能去哪儿。”

“什么?”杨聪惊讶出声。

“大哥,您别吓唬我,20年您才刚过60岁多点。”杨聪噌一下站起身来。

“如果那时,人间能结善果,尚有可留恋处,或许能多呆些时日也未可知。”我淡然道。

“木先生,这才真是个玩笑,对吗?”凯瑟琳表情复杂,看样子心里正翻江倒海。

也难怪,她跟华生等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总有各自的使命目的。

“大哥,您接下来又会说,是您精神病又犯了,是胡说八道…..不…..是胡言乱语,对吗?”

杨聪是真有点紧张,毕竟他是我周围人群中,极少数清楚我的别名为“木子易”的人。

20年后,他还年轻,他孩子更年轻,他未必紧张我的寿命,但肯定紧张未知的未来。

我工作单位、身份证上其实是另外一个名字,以至于周围同事朋友,可能有所猜疑但却不敢肯定。

毕竟自从那次代大道发声之后,因为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以至于这片大地上,很多人都觉得自己身边某个人就是“木子易”。

甚至某个曾经被自己轻视、侮辱、鄙视、嘲讽、伤害、割裂、欺凌、压迫过的人,忽然变得很像“木子易”,于是人际关系竟然某种程度上和谐不少,某个时段的社会风气都感觉顿时为之一振。

但也只是一振。

彼时彼刻,不论人们把上帝、真主、大道、真理,把天使、先知、神灵、圣贤,如何挂在嘴边,其实心里未必真有信仰。

种种机缘之下,因为天人感应,我反而成了当时那个信仰最坚定的人。

因与当世当时浊流格格不入,并受大道所限,虽没像屈原一样跳了江,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幕幕人间惨剧此起彼伏。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执迷不悟,也有例外有了自己信仰的。

例如华生算一个、杨聪也算一个。

华生是怕天魔找他吃火锅,杨聪算是耍小聪明。

当时,因为城市规划及旧房改造,杨聪家祖宅被前面邻居的小高层遮挡了部分阳光,也不知道听了哪个风水仙的判词,说是挡了杨家的风水,然后杨聪就开始想方设法、威逼利诱,让前面邻居拆房子。

似乎一个人、一家人的前途命运,不是自己所作所为、善恶因果决定的,反而是什么祖宅风水。

风和水,分开来讲气象水文规律、大气环流磁场那是科学,合起来断人间善恶因果、后代前途命运则是迷信。

之后不久,我代大道发声,杨聪清楚我的身份,不纠结祖宅风水了,直接耍小聪明,把新家搬到我周边。

然后某次喝醉了酒,杨聪洋洋得意,说什么我就是最大的“风水”。

现在突然听说这个“风水”或许只能再驻留20年,当然就紧张了。

“这个真就未必胡说八道。”我挥挥手,示意杨聪坐下。

杨聪两个人都挺直了腰,各有各的紧张。

“我上次公司集体做的体检报告,你应该看了吧。”我随口一问。

凯瑟琳微微点头,杨聪则惊讶的扭头盯着凯瑟琳的侧脸,一脸懵。

“我的心率是90,如果正常人的心率是60,而人的心脏像一台恒定寿命的发动机,常人一生的总心跳次数差不多的情况下,可能我只有60多年寿命,而正常人能活到90岁,这个道理应该很容易理解。”

杨聪张大了嘴,而凯瑟琳则伸手掩住了嘴。

“您随口就说出这样一个话题,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吗?”凯瑟琳说话间眼中竟泛起一片晶莹,也不知道真假。

“介意什么?生死吗?”我随手给两人加了些水。

“所谓九死一生,你们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但自从经历魔劫,前情往事其实很多都已明了。

而今,我直系祖辈皆已离世,我父亲也已75岁。20年后,我父母未必尚在,所谓‘父母在尚有来处,父母去只剩归途’;妻子也已耳顺之年,也能离别看淡;孩子也已而立之年,也能担负责任。

按天魔的说法,若人间不善,人间行走一番,及时交接使命;若人间向善,人间尚可留恋,亦可善始善终。”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然后呢?20年后呢?”凯瑟琳追问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该问我。要问你自己,问你的国家、政府、人民,问你们这20年准备方向怎么选?路怎么走?事怎么干?20年走过去了,然后才有答案。”

“大哥,孩子呢,我们的孩子的,万一这个世道越变越差,20年后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杨聪道

“怎么办?20年如果没用好,20年后你还能干得了什么?就只能凉拌。我们的孩子也只是这人间的一份子,20年后,这些孩子存亡兴灭全看这20年的人间,是不是每个人都在努力改善,给所有的孩子塑造一个向善的大环境,让孩子们有信仰、有未来。

否则,即便有一个世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圣贤父亲,如果周围全是丑、恶、浊、怪的人和事,把孩子拴在裤腰带上每天耳提面命,也难逃脱被环境所同化,何况现在的孩子耳提面命也未必肯听,动辄别人怎样怎样、别人家长怎样怎样,别人都怎样怎样,摆烂、比差的年龄底线越压越低。”

“意思是我们现在必须努力,已经没有退路、没有懈怠、偷懒的时间了?”杨聪道

“懈怠?人们习惯拿推测的太阳寿命、地球寿命来推测人类未来时长,是自大、愚蠢而致命的,才会懈怠。其实不只是我们,是这人间每个人,每个人都做好自己,有一颗知行合一的善良心,才能对彼此的孩子产生互惠互利的正向合力,才能让孩子有信仰,才能未来可期。”

“如果这20年是真的,您能为我们做些什么吗?”凯瑟琳终于忍不住提出了这个问题,她还年轻,还是很难跟已经为人父母的杨聪同频。

我跟杨聪谈到孩子的时候,凯瑟琳这个问题应该在头脑里已翻滚了很久。

“你希望我做什么?飞碟、超级武器、还是联系外星人?”我不自觉得面色变冷。

“你是一位年轻、美丽、优雅、尊贵、有魅力的女性,甚至是一位在我不知道的文学、艺术、音乐等领域拥有一定造诣的公主,你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让我看到贵国、贵王室家族的美丽善良吗?还是觉得你比华生、比陈浮更有优势,能更多的了解到些什么?”

凯瑟琳傻眼了,像一只风雨中摇摆的鸽子。

而杨聪可能想起了过往在我家摔断过的腿,瞬间把腿向沙发底下缩了缩。

“我跟华生、陈浮甚至王汉他们都说过,没有人在考场上会对监考员抱过多期望。监考员本身也有考验,如果不是天人感应有所托付,宁愿做一个透明人。

当然,也不用通过特定的人、特定的待遇、场景,特定的信息传播,来刻意营造氛围、展现美好善良,甚至粉饰太平,试图潜移默化的感染监考者,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最普通的人,在人间芸芸众生中行走40年的人生记忆、善恶阅历,已经收录存档。五千年文明的书籍文字、人族一脉教育传承已然深入骨髓、融入记忆。再加上年龄增长,40不惑、50知天命、60耳顺,基本也能满足未来20年的职责使命。

就像一幕原本100分钟的大戏,突然接到通知60分钟后断电,而观众已经看了40分钟,观众已经不好忽悠了,剩余20分钟不改会砸,改不好会砸,只有争分夺秒改好一条路可走,要知道收卷即收人。”

“您这是要赶我走吗?”凯瑟琳一副楚楚可怜样儿,我怀疑一番话,这姑娘可能没听到心里去。

“我这里没有值得你跑一趟甚至专门驻留的东西。你们一国、一族,乃至皇室的存亡断续,只在你们每一个人的手中,注意是每个人。只是单个个体的人性光辉或者牺牲,不足以挽回一国的文明考验失败,就如同你这次到访一样。”

“我还是希望能跟华生他们一样,在中国工作。”凯瑟琳继续双眼充满了晶莹。

我有些能理解华生为什么不陪同一起来了,大概率为了避免分不清真傻、还是假傻而出现尴尬。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的身份,以至于找错了人。”我灵机一动,做恍然大悟状。

对面两个人顿时收拾情绪,来了精神。

“我建议你看一部老电影《地球停转之日》,里面有一个外星人帅哥男主角带着一个巨大外星机器人降临地球,一个美女女主角带着孩子,感动了男主角拯救了人类。我看你很像女主角,而你要找或等待的应该是那个男主角,但很遗憾男主角不是我。”

杨聪和凯瑟琳一起做思考状,然后杨聪似有所悟,估计曾经看过,一时想不起来,凯瑟琳继续迷茫。

“那你是谁?”凯瑟琳随口问道。

“中国老头,男主角的同伴,一个在人间行走70多年,打酱油的老家伙。”我说。

“70多年?”凯瑟琳惊讶道。

“我都过了40多年了,这有什么惊讶的。”我看她一眼。

“那老头的结局呢?”凯瑟琳问。

“自愿死在地球上。”我答道。

“为什么?”显然,女主角不好理解打酱油的心态。

“这个答案估计要等20年后。”另一个打酱油的答道。

“什么答案?”杨聪应该想起了一些电影片段,随口接话。

“这人间值得吗?”我淡然道。

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