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访灰虎堂
酒楼食肆,古来便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拼酒吹嘘之时,逸闻琐事、志异奇说、谲怪之谈,种种似真似假的消息,便盛产而出。
楼下嘈杂。
厢房里则低声商量着龌龊技俩。
而无论哪的客人,都绝对想不到,今儿个大堂里竟会坐着名修士。
姜河隐匿身份。
酒楼内再轻悄隐蔽的谈论,均逃不过他的耳朵。至于为何有这闲心,因为对抗寒春堂之道,便藏于此处!
“竟有东坡肉?来一份。”
他就如普通食客一般,点完菜找个角落坐下,拎起瓷壶用开水烫了烫筷碟。
今时酒楼没有外菜莫入的说法。
穿梭桌凳间兜售点心茶水,自有营生的人,在大堂中不在少数,他见状也自行拿出一壶鹿骨酒为自己倒上一杯。
拦住一少年。
买了些油乎乎的面果按酒,少年接过吊钱,也熟练地拿几句顺溜好话来捧。
不多时正菜也摆了上来。
碟中那大块五花层次分明,瘦肉油润,晶莹的肥肉松软而不碎。姜河简单看了两眼,便不着痕迹地,将目光转向面前那上菜小厮。
连酒家杂役……
体内都有微弱的气血涌动?
那俩门童同样如此,即便在他看来都很弱,但奢侈到用武人上菜的,墨守县大概也就只此一家。
再细看。
黄鹤楼内用来看场的班子,多少都有武道修为在身,而彼此巡逻交流时,亦展现出明确的分工逻辑。
这是个已然形成规矩的组织。
姜河抿了口酒。
他在墨守县不宜抛头露面。
但现在能指挥的仅有精壮的刘二牛一人,只能拿去诱惑大闺女。
黄鹤楼庞大,但构建出如此势力,时间、钱财、心血必然耗费无数。别说自己已断了收入,哪怕资金充足,大概也不会在修炼外的琐事上花这么多时间。
直接收编过来是最快的。
正这时。
有个疑似吃霸王餐的家伙,被两名面带微笑的武人架起,为防止打扰食客,他们会拖出去打。
这就体现仙凡区别了。
姜河想招揽,并非不知分寸的大放厥词。他通过灰虎堂略微接触了武道,知晓杂骨酒蕴含的精元,对武人群体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纵使他们与镇妖修士有关联。
但商贾重利,小吏贪权,武人的地位源于武道,所求也是更高境界。
不限量杂骨酒的惊人价值。
镇妖修士能给武人吗?
他给不了……
非说能给?
全身上下就嘴是硬的!
镇妖修士用以维持威望的,大概率是暴力,以及虚无缥缈的修仙许诺。
不过凡人天赋参差不齐。
哪怕对修士来说,纳气丸都无比罕见。古时皇室专用的增加天赋的感气丹,姜河更是只在古籍里见过。
保证带凡人修仙?
会炼纳气糖的人才有资格说这话!
不过考虑到牵连甚广,后果恐难把握,他这才先放出影响小的多的产品。
眼下想凭酒获得可用助力。
寒春堂不用考虑。灰虎堂和黄鹤楼二择其一深入接触,具体要等他考察完,看哪家与那位镇妖修士牵扯更少。
时至黄昏。
酒意醉人。
姜河眼神清醒却略带无奈。
坐了一下午,添了数样菜,温了多次酒,但还是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他有钱有闲。
为了达成目标,在这耗着也没什么问题。
转眼数天。
已是六月中。
虞国坐落平原,天气宜人,黄鹤楼中客来客往。
某从楼上雅间下来的黄袍中年,对身边下属们的恭维反应平淡,倒是面带好奇地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
姜河在这一连喝了数日的酒。
由于气血浑厚样貌出众,不可避免地,引起了黄鹤楼一位主管的注意。
不过他安分且大方,主管自然是笑脸迎客。
被问及来处。
姜河只模糊提到是虞国之外。
主管闻言露出倾佩。
此人虽说气血充盈,武道修为高到和年龄不符……但他压根没往仙人方面联想。
凡人不懂,故仍对修士心怀敬畏。
然则姜河清楚。
天地灵脉已断,修士无力主宰世俗,甚至,落魄到需要在这听墙角了……
主管只当这是乱世豪杰少年。
值此纷乱战局,却敢驰马试剑纵酒放歌,漂泊千里江湖,饱览中土景盛!
何等风采!
于是提出做东,请他今晚去隔壁清欢楼一聚。
墨守县的烟花之地,同样是黄鹤楼背后武人的产业。
主管暧昧一笑。
姜河握着酒杯的手却一颤。
此界审美与前世类似。
但在营养、卫生、妆容,乃至科技的差距叠加下——他至今没见过美过自己的女子!
节省点花茶费事小。
留下心理阴影事大。
“我看,就没有那个必要了吧。”
主管再三怂恿,但见其态度坚决,也只当其害羞而作罢。
离开后。
姜河品尝起总管赠的九转大肠,继续竖耳聆听……
那位主管的声音隐隐从隔壁传来。
他抬手结账,离开酒楼绕路至所谓清欢楼的后面,倚靠在小巷矮墙上。
从对话称谓来看,那位黄鹤楼主管,正在接待自家的高层……姜河运转灵气,驱散身上熏人酒意,将接下来的对话尽数记下。
“镇妖大仙已收下那仙丹。”
“难道……恭喜楼主,公子成仙在望!”
“哼!我儿成仙之日,便是灰虎堂覆灭之时!”
等正事谈完二人分开,响起阳台云雨之音时,姜河就没兴趣再听了。
从对话推测经过。
大概是镇妖修士收下了黄鹤楼主上供的某种丹药,无比满意,并答应助其长子修行。
两边联系愈发紧密。
自己若此时出面,哪怕掏出更靠谱的纳气糖,也只怕转眼就会连丹带人被黄鹤楼直接卖了!
姜河叹一声可惜。
不过枯等数日,总算有了结果,这下他也好安心去拜访灰虎堂。
穿行街道。
将准备入睡的刘二牛叫上。
径直前往县中灰虎堂总堂,路上,他提问了起来。
刘二牛这几天一直在打听他吩咐的事,此时便流畅答道:“灰虎堂两个月前押镖遭遇妖邪,人手折损不少,近来鲜少再出远门,有些入不敷出,便转而开始向沿街商户大规模征收安定税。”
姜河一愣。
但他不会让情绪影响深入思考。
这固然是鱼肉百姓。
却也证明了其实力。
“不过……看来灰虎堂确实处境糟糕,以至于要挺而走险,行收税这种和官府抢饭碗的举措了。”
穷文富武。
为维持气血充盈,每名武人都要消耗大量肉食。
刘二牛道:“灰虎堂共有一流武人两名,二流武人十名,三流及以下三十余人。”
“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谈话间便到了目的地。
姜河抓住刘二牛肩膀,轻松跃过院墙,后者自是眼神崇敬。
之所以不走正门。
他的计划是悄悄接管,好让后期诸多行为,在外界看来也是灰虎堂自主的行为。
具体操作么他也轻车熟路。
就和上次一样,直接找能做主的人即可。
灰虎堂深处有住所,堂中精英皆住于此处,住宅区前假山池水月光相映成景,竹影错落,毕竟是县中一霸,当然比田大胆要奢侈得多。
穿过鹅卵石路。
前方有哼哧响动传来。
刘二牛早已紧张无比,却见姜河反而加速向前走去,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院墙上翻进来一人。
并非蟊贼。
而是灰虎堂堂主之子,周晨林。他躲开父叔视线,溜去清欢楼潇洒半夜,这才刚回来。
来到房门前,正要窃喜未被抓到,却忽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正好,带我去见你父亲。”
周晨林猛地回头。
眼神从惊惧,到疑惑,再是浓浓的难以置信。
这精彩的情绪变化让刘二牛看了十分不解。
周晨林欲哭无泪!
怎么又是这家伙?
看这情况,好像还又是拿我开刀……
我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