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莫维尔修道院[1]的院长芬尼安[2]一路飞奔，先是朝南，随即又往东一拐。他如此匆忙，是因为收到消息，称在其教区多尼戈尔[3]，居然至今还有人信奉他所反对的神灵[4]——那些不被我们认可的神灵往往遭到无礼的对待，即便遇上至圣至德的人也概莫能外。

他还听说，有位本领高强的先生既不过圣徒节[5]，也不过礼拜日[6]。

“一个本领高强的人！”芬尼安惊呼道。

“正是。”他的线人答道。

“那我们倒要试试这个人有多大能耐。”芬尼安明显不服气。

“他可是出了名的脑筋好、骨头硬。”报信的又说。

“那咱们就看看他脑筋有多好，骨头有多硬。”

“他呀，”那个饶舌鬼小声说，“他可是个魔法师。”

“我要拿他变魔法！”芬尼安怒吼着，“那家伙住在哪儿？”

对方说出地址，他便立刻朝那个方向赶了过去。

芬尼安没花多少工夫，便来到了那位旧神信奉者[7]的堡垒。他在外面叫门，好进去布道，证明新神的力量，把旧神一一驱除、吓跑，甚至把他们从大家的记忆里永远抹去；因为时间是无情的，在时间面前，一位迟暮的神灵和一个上了年纪的乞丐并无二致。

但是那位阿尔斯特[8]的先生却不肯让芬尼安进门。

他用栅栏把房子围起来，关上窗户，义愤填膺，他所恪守的万年惯习居然遭到了反对。他不愿理会芬尼安在窗口的呼唤，即使时间在外面敲门也无济于事。

然而在他遇到过的所有对手之中，这还是第一个不容他轻视的。

芬尼安的赫然出现对他而言是个不祥之兆，令他心生畏惧。但他一点儿都不害怕时间——实际上，时间是他家的寄养兄弟，而且他特别瞧不起时间这个尖刻小人，甚至到了不屑于向其表露鄙视之意的地步。时间的镰刀划过来，他要么一跃而过，要么俯身躲开。时间唯一一次露出笑容，是因为它遇到了“红脖子”穆雷代克之孙、凯瑞尔之子——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