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伽卢斯·阿西尼乌斯和拉尔基乌斯·李基努斯指责马尔库斯·西塞罗在其演说《为马尔库斯·凯利乌斯辩护》中的一句话；以及面对这些最为愚蠢的人，可以公正得当地说些什么来为此话辩护。

（1）正如人们中间有一些是怪物，他们对不死的神明发表了一些渎神且虚假的看法，同样也出现了一些这样古怪而疯狂的人，其中就有伽卢斯·阿西尼乌斯（Gallus Asinius）[1]和拉尔基乌斯（Larcius Licinus）[2]，后者的书还有一个荒谬的名称《西塞罗之鞭（Ciceromastix）》[3]。他们居然胆敢写道，马尔库斯·西塞罗的话有欠正确、有失恰当、考虑不周。（2）他们所指责的其他方面确实不值一提，不值一听，（3）但是我们来考虑一下这一部分，在他们自己看来此处的斟词酌句尤为精妙，让我们看看它到底如何。

（4）马尔库斯·西塞罗在《为马尔库斯·凯利乌斯辩护（Pro M.Caelio）》[4]中如此写道：“对他的纯朴所提出的指责以及所有原告的指控，都不是以控告的方式，而是以叫喊与谩骂的形式蜂拥而至，马尔库斯·凯利乌斯对此绝不会痛不欲生，以至于懊悔（paeniteat）他不曾生而丑陋。”（5）他们认为西塞罗说paeniteat是用词不当，说这个词同样近乎荒谬。（6）“因为，”他们说，“我们自己做了什么事，或者什么事是出于我们的意愿与计划而做的，后来这些事开始令我们生厌，我们改变了对这些事情的看法，这时，我们往往说paenitere。”（7）然而，没有人可以理所当然地这样说：“懊悔（paenitere）自己被生下来”，或者“懊悔（paenitere）是个凡人”，或者“他因身体意外受撞受伤而感到懊丧（dolorem sentiat）”，因为这类事情并非出于我们的计划或者选择，而是违背我们的意愿，通过自然的力量和定数发生到我们身上的。（8）“同样，”他们说，“以何种外表出生，不是出于马尔库斯·凯利乌斯的意愿，对于他的外表，西塞罗说他‘不会懊悔’，彷佛在这件事上，他可以得到懊悔的理由。”

（9）他们谈论的这点确实是这个词的含义，paenitere只有在自愿的情况下使用才是合适的。然而早先的人们，也以其他方式使用这同一个词，他们曾以paene（近乎）和paenuria（需要）的含义来使用paenitet一词。不过这涉及另外的问题，将在另外的章节予以讨论。[5]（10）但是此刻，按照这个词众所周知的含义，马尔库斯·西塞罗所说的话不仅不愚蠢，反而极其优雅而机智。（11）因为马尔库斯·凯利乌斯的敌人和诽谤者们鉴于他外表优美，而以他的身材和容貌为据控告他有品行不端之嫌，于是西塞罗嘲笑他们如此荒唐的指控，竟然加罪于自然所赋予的外貌，有意利用了他所嘲笑的这个谬误，说“马尔库斯·凯利乌斯不会懊悔（paeniteat）他不曾生而丑陋”，通过他说的这一件事，谴责了敌人，并且通过讽刺揭露出他们干了件荒唐之事，他们将外貌当作凯利乌斯的罪名，好像以何种外貌出生决定于他的选择。

西塞罗大理石头像
公元前40年～前30年，佛罗伦萨，乌菲兹美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