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古星
一路颠簸......
古念猛然醒来，发现于一处狭窄，且急速移动的牢笼中，旁边有个被他吓了一跳的小家伙。
“你们是什么人？”
古念拔出匕首，虚指开车的大个儿及老吴道。
两人回头，扫了眼，说了些类似穿天仪温柔女声的语言，便转了回去，继续盯着前方。
爷爷只教过他应答穿天仪启动程序需要的少量词组，两人说的话完全没听懂。
此时的小风铃，已从惊吓中回神。但没说话，默默注视着眼前这双邪魅、神异的眼睛。
心里嘀咕，美瞳？看着好可怕！琥珀色那么妖异，血瞳如此深邃。
古念保持匕首平握，再次鸡同鸭讲地问道：
“为什么把我们关起来？”
前面两人，再次交谈。
小风铃在一旁连连摆手。
示意：“不要误会。”
接着，指自己的眼睛，又虚指了指古念双眼，双手掌心向内，不停伸缩。
示意：“你眼睛好亮。”
指了指前面两人，摇着手掌，双手大拇哥频频接触。
示意：“他们不是坏人，是朋友。”
古念瞪眼琢磨半天，勉强理解，这些人并无恶意，还救了他，这才将匕首收回黑色皮质刀鞘中。
小风铃双掌合拢，侧放于自己右脸处。
示意：“你再睡会儿。”
古念摆了摆手，扭头，观察窗外漫漫黄沙。
心中隐痛，此地荒凉，修星万难，一切陌生。爷爷举全族之力护送我到此，意义为何？
小风铃一旁好奇地继续打量：
眼前的男子年龄与自己相仿。脸型瘦长，面容清秀，比大个儿约矮一头。表情透着坚毅、冷漠，一双深邃妖邪的大眼，后脖颈处白光闪动，不似皮肉，更像长在体外的骨骼，光洁如玉，中央有孔洞。
身穿黑色锦袍，金色云纹暗布，若隐若现，虽然多处破损，但一看就是上等材料巧心制作。头发乌黑散乱与肩齐，比自己得还长......
皮卡驶出沙漠。
几人各怀心思，一路再无话。
车停在一处光秃秃的山洞前，洞顶耸立数根天线，旁边搭建着宽敞的迷彩车K和简易路障。
卸货时，古念才大概弄明白。
自己乘坐之物，类似于车辇。拼死斩杀的那些怪物，竟是这些人的狩猎对象。一直跟自己比划的小家伙，应该是女孩子！！
小风铃从车尾绕过来，拉起古念的手就往山洞里走，进入山洞的一瞬间，他感觉呼吸都舒畅了好多。
小姑娘估摸着有十六七，太瘦了，小脸只有古念手掌大小。抓着她的小手，活像抓着几根筷子。
宽松皮衣裤，努力遮挡着她的瘦小。
一路下坡，向洞穴深处前行。
一段距离，便能见到两根象腿粗细的金属柱状物。顶端连接有银白色盾块，支撑着山洞，中央亮着白灯，无数管线密布两侧。
洞穴广场边缘，架着一口雀黑的大铁锅。
洞中各式小屋：金属的、木头的、彩色的、还有一种乳白色半透明材料。
往来穿梭的人，很多都持有一根带黑管的物品，极少几人背着标枪类武器。
大家都在忙着运输怪物粉嫩新鲜的肉块儿，脸上洋溢着喜悦。
两人来在一处破旧的银色金属屋前。
小风铃食指按在一处发光的凹陷处。
“滴！咔哒！滋！”
门开，露出里面整洁干净的小窝。
小风铃回身，轻拍古念肩膀，比划着示意：“你进去休息，我还要出去帮忙。”完了转身离开。
古念进入小房间。
房门自动关闭，惹得他一阵好奇，愣愣盯了半天，门再没动静。
回头，看着约十几平的小窝，布置有：
一张干净整洁的床；一张几乎占了三分之一房间的木书桌；一面穿衣镜；几根长金属条，钉在床尾墙面，挂着三套干净的衣服。
一套黑色带帽运动装；一套JK制服，雪白的衬衣加淡粉色网格裙子；一套臃肿的军绿棉大衣。
黑色运动服洗的发白，制服崭新，棉大衣静静挂在角落。
古念扫视了一圈，看了半天镜子中的自己，心道，怎么一点变化没有？难道只用了很短的时间？5.86光年应该指的是很长一段距离才对吧？
扶着额头思虑良久，随后将眼神转向了书桌。
东西太多了：
水晶瓶中，插着一把碎黄色干花，如同刚刚盛放。
一个薄薄的粉色长方形盒子；一把带窟窿管倒7型铁疙瘩；一张带着框的画【胡子拉碴的方脸中年男子，脖子上骑坐着一个小姑娘】；……各种书籍。
这几本书的文字形状，看着眼熟！
伸手拿下，迫切地翻看。
黄红色眼瞳，飞速地往返，像扫描般记录文字，传至大脑。
书合拢，闭眼，书籍内容历历在目。
这？他记忆力虽不差，但绝没有这么夸张，一时有些糊涂。
依据书中描述，他拿起桌上的枪，掂量，摸索，研究，开了保险，鬼使神差上膛，扣动了扳机。
火光喷吐，“砰！哗啦！”
水晶瓶被子弹击中，黄花撒得到处都是。
古念被吓了一跳，赶忙松开扣动扳机的拇指。
“滴！”门开。
小风铃提着个红色单层保温餐盒跑了进来，抢过古念手中的枪，急得比划半天，示意：
“这很危险，不要乱动。”
古念好奇地从枪上移开目光，拿起一本厚重的《词典》，翻到中部，指着一词“漂亮”，然后嘴巴夸张的动了几下。
小风铃顿时明白了意思。
“piao，liang”
古念跟着模仿发音。
两人在满是碎玻璃的桌子边缘快速教习，期间详细介绍了一些枪械知识和威力。
三小时后，他已能生涩的发音交流。
小风铃惊讶——这语言天赋太高了吧！
她放下书，将餐盒递给古念，边收拾桌上的狼藉边说：
“吃点吧！没什么好东西。就这，还是托了你的福。”
古念打开餐盒，其中肥硕的白肉块儿，还冒着热气。
想着怪物那粘稠的白液，差点吐了。
见状，收拾完的小风铃也没强求，重新扣上餐盒盖子，放在书桌上，问：“你从哪儿来？”
古念生涩回答：“天光星域”
风铃指着自己脖颈问：“那个会发光的骨头是什么？”
古念会意，组织语言道：“星骨，用来吸收存储星力。”
小风铃眼睛一眨不眨地说：“果然是外星人！你穿的衣服，我只在很古老的历史资料中见过。”
“这是颗古星？”古念表情总算有了变化。
“据说已存在46亿年。”
古念思索——难道这真是目的地？
“怎会破败成如此模样？”他的发音越发标准。
“唉！”
小风铃弯腰，打开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一通输入后，站直，侧身，指着屏幕说：“这是沙皇之怒与恶魔之心，人类所掌控威力最大的核武器。”
屏幕上，开始播放有声画面.....
古念震撼。
“那么大的残缺……”
想着高速下坠时，看到的一角，心中骇然。如果掌拥这种神器，应该能为家族复仇。
小风铃继续说：
“抵抗外星虫族的战争持续了三年，人类损失惨重，逼不得已启动了‘同归计划’，虫族女皇被核弹集火，分布全球的虫族被快速灭杀。
随后月余，人类同族争夺资源的战争爆发，像打开了番多拉魔盒，各国摩擦加剧，各种核武器频繁登场。
直到星球偏离原运行轨道，大部分地区昼夜温差加大，沙漠化加剧，许多地方被冰封，各方才默契停火。
人口基数锐减。恐怖的战争停止，虫族估计也没想到，入侵了一个如此可怕疯狂的种族。幸存者-----苟延残喘罢了！
对了，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坐飞船？”
古念费解，很多陌生词汇在脑海不停解构，试探着回答：
“说不太清楚，那是一颗黑色的金属蛋，爷爷称其为穿天仪。失去意识前，有温柔的女声道，正在加载恒星级能量...距离目标约5.86光年...”
风铃歪着小脑袋，大眼睛上翻，努力回想着低声道：“穿天仪？”
古念渴求地等待接下来的解释，若能得到那颗黑蛋的信息，起码回去有望，再带一堆风铃说的核武，仇--可报。
“穿天仪没听过！5.86光年到不算太远。”风铃想了半天道。
不远吗？还好，接下来先稳定星力，那颗蛋应该属于神级宝物，普通民众没听过也算正常。
“咣当！”
金属落地声打断了两人谈话。
紧接着屋外传来女人和男人的争吵声，孩子的哭声：
“姓朱的，你又乱分配食物？谁给你的权利？”
“没有谁，我自己那份给她不行吗？”
“呜呜呜！”
“大个儿！算了，别吵了。”
风铃、古念前后走出小屋。
那口雀黑的大铁锅前，大个儿几人正跟一中年妇女对峙。
地上打翻了一份炖肉，中间一破衣烂衫的弱女子，护着身前瘦弱的孩子在劝说。
叫骂的中年妇女矮胖臃肿，穿着与其格格不入的崭新红色尼子大衣，拿着抢来的长铁勺，正指着大个儿。
“你自己那份？谁知道哪份是你的？这是我看见了，没看见的时候呢？你偷偷给过多少？”
瘦猴跳着脚愤然道：
“用你管？”
身后一遮掩容貌的女子和木棍儿死命拉着他。
胖妇女讥笑：
“刘思安！拴好你家的傻猴儿！不然，我来替你管教。”
然后对大个儿说：
“你隔三差五往回领些没用的东西，怎么，我家老秦是开善堂的吗？”
听到老秦，大个儿欲言又止，同时轻拍了下瘦猴儿，默默去捡地上的肉块儿。
胖妇女上前，一脚将肉踩了个稀巴烂，说：“不饿就别吃了，捡个鬼哟！”
“肥婆！老子今天必须揍死你！”瘦子撸着胳膊，瞪眼冲出。
大个儿赶忙起身拦住。
胖妇女吓的退后，见大个儿拦着，再次骂道：“张卫，你自己都拖大带小的，别找不痛快。”
“哥！”
小风铃和古念走来。
胖妇女本来想正儿八经发泄一番，看到古念，被其清秀阴郁的气质吸引，顿时变了张脸。
“哟！这就是才来的小伙汁吧！吃了吗？姐那儿有好吃的，管饱！”
说着走来，要近距离调戏一番。
(▼へ▼メ)
古念眼神阴鸷冷厉。
心中强压下的杀气迸发，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盯着上前的胖妇女。
其双眼处，有丝丝很难察觉的黑色物质，飘至腰间血炎刃的护手处。
“呀！”
胖妇女被那双妖异的邪瞳和冰冷的杀机，吓的连退数步，狼狈跌坐在地。
大个儿一拨人发出哄笑！
古念杀机一闪即逝。
胖妇女回神，环视众人道：
“你们居然敢嘲笑我？”
“来啊！把这几个笑的最欢的嘴撕了。”
其身侧涌上几人，欲执行命令。
“哗啦哗啦！”枪上膛。
大个儿他们将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迈步的几人。
“姓朱的！好！很好！等老秦回来再算账！走！”
她爬起，拍了几下衣服上的尘土，当先离开，护卫紧随。
古念返回小屋，将桌上的餐盒拿出来，走到近前，递给那对母女。
“我的，给孩子吃！”
母女俩同时抬头看向大个儿。
“拿着吧！”
女孩儿这才接过，脆生生说：“谢谢大哥哥！”
大个儿喊：“大家先散了吧！回头我交代姓秦的。”
完了走到古念面前说：“你身上有伤，早点休息，目前没有多余的地方，其它人都多有不便，先住我那儿。”
“哥！你那儿脏乱差，还小，睡觉又鼾声如雷，让他就在我屋吧！谁让我非要带他回来的。”
大个儿板着脸喷出两个字：“胡闹！”
风铃欲解释…
“确实不方便！”古念略显局促打断说：“我就在门外吧！有个安静打坐处就行。”
见古念表态，大个儿没再多说，瞪了小风铃一眼，揉着额头走了。
回到小屋前。
小风铃说：“夜间很冷，秦天鹏他们随时会回来。见到你，少不了要盘问，还是进来，门内坐着吧！”
古念急需恢复，不想再生事端，便又回到小屋。
小风铃将墙上的棉大衣扔给古念，说：“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尽量别出声。”
她直接脱了黑皮衣、皮裤，单穿件白吊带和灰色热裤，趴床上，拖来被子盖好，没再说话。
“这....这么不讲礼数吗？”古念封禁的内心波动。
想不通，也不再自寻烦恼了，抱着棉大衣，门口盘膝坐下，努力恢复星力。
无论哪个世界，都需要实力，复仇的路很漫长，他不能倒下。小武哥说过，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他也坚信爷爷送他来此，一定有道理。
内视己身---太惨了！
第一星骨中的能量还不到一半，好在强壮的体魄被自动修复了不少。
此间星光，莫名稀少。
安静调息，平复心境，蜗牛般开始恢复。
四周可怜的星星点点向第一星骨处聚集。
不久，轻微的呼噜声在床上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