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城
随着一声震天巨响，渡船开始缓缓攀升，待高出天际之时船头调整一个方向，四周白云开始游动，却是被渡船逐渐抛在身后。
如此震撼的一幕让许多第一次乘坐浮空渡船的乘客齐齐发出一声惊叹。云宁跟初八走到院中，不过由于院墙阻拦无法看见外边的风景。
好在三个侍女都是伶俐的，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侍女稍作犹豫后走上前来怯生生道：“公子若是想要欣赏船外风景可以坐在屋脊上，又或者我们姐妹三人为公子引路去船头赏景，像您这样的贵客在船头那边是有预留的座椅的。”
云宁一听可以上屋檐去赏景便有些心动，但毕竟是沾了李老的光，担心闹出笑话让李老为难，再三和侍女确认后身形微动跃上屋檐。
抱着孩子的初八原先听到可以去船头赏景时美目一亮，再看那煞星自己上了屋檐便撇撇嘴，有些失落打算转身回屋去。
那上面怎么能有船头热闹嘛，美妇心里嘀咕。
不曾想上方传来云宁的声音道：“你要去船头就去呗，不过得小心些孩子”
真是菩萨显灵，难得这煞星开恩，美妇闻言有些惊喜。顾不得多想抱着孩子在其中一个是女的带领下直接去往船头赏景。
至于那个王八蛋臭武夫美妇是又怕又恨，明明是自己揽来的因果却成天丢给她一个女人照看。
如今上了渡船后一转眼就没影了，也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掉下船去给摔个稀巴烂才好。
美妇心里恨恨想着，只是下一刻她又有些犹豫，要是那个糙汉子真摔死了那自己不是要一辈子当保姆照顾怀里这个祖宗？
算了算了，想来武夫体魄强横应该摔不死，至多是摔半死吧。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初八来到了船头，又在侍女的带领下去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
座椅旁还摆放着两碟精美糕点跟水果和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喝上一口神清气爽想来不是普通的茶饮，美妇长出一口气看着怀里酣睡的女婴低声道：“你也是个有福气的”
这边美妇刚离开没多久，老吴就回到别院中，看到屋檐上端坐看书的背影，汉子脚尖点地飘飞上去。
“又听到什么消息了”
云宁一心二用目光都没离开过手中古卷。
“哈，兄弟真是料事如神。”
老吴习惯性的拍了一句马屁，搓着手道：“咱们这次可是占了大便宜了，天心派这浮空渡船可不一般，登船价格高昂就不说，渡船可比咱们上次坐的大了数倍不止，速度又快又稳。”
“听说这二层别院的票价就更吓人了，咱们三人少说得一千五百两银子必须的是银票支付，而且就算有钱都不一定能住进来。”
汉子自顾自说着打探回来的消息，甭管有用没用反正是不花钱的买卖还能增长见闻。
高出云海的屋檐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身外便是白云飘浮，青衫少年凝神看书，一旁汉子斜躺，阳光下一坐一卧高出天外。
只是这惬意的时光很快便结束，云宁跟老吴两人突然间眼神一冷望向船头方向。
没一会儿就见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美妇抱着孩子匆匆回来，小心瞥了一眼屋檐上的两道身影后低着脑袋悄悄去往屋内。
屋檐上少年眯眼，汉子呲牙。
“动静不能大，毕竟咱们算是李老的客人。”再次把头埋进古卷里的云宁语气平淡。
汉子砸吧着嘴。周身拳罡游走噼啪作响，显示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好。
“不过是一个五境的废物而已，换个地方俺一只手就捏死了事，真他娘的找死不挑日子。”
“那到底你去还是我去？”云宁依旧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还是我去吧，你如今正是要紧时候，轻易还是别动。”汉子一番权衡做出决定。
“又看出来了？”这下子古卷后面的脑袋微微上移。
“修士破镜之前必养气，兄弟你那窍穴之中真元都快溢出来了，咱就算再迟钝天天跟你边上，猜也猜到了啊。哈哈哈”汉子一脸得意跃到院中。
他刚刚落地，那渡船管事便匆匆赶来，管事身后还跟着先前为初八引路的那个侍女。
一进门管事率先对着屋檐上的青衫少年背阴告罪一声，解释着整个事情的经过，不过没等他说完便被那云宁打断。
“原本我们是客，客随主便，不过是一个管不住眼睛跟手脚的下流货色，教训一下也就过了，既然您这边出面，那小子就想先听听渡船这边的打算。”
见那少年连转身都不愿，一直背对自己，管事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但是想到对方是李老的贵客后，那丝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就像少年说的这事本就不大，教训一下就行，问题是事儿不大可人不简单啊。
所以管事就开始坐蜡了，刚才也是他及时赶到制止了那名武夫，好不容易把对方劝回去后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安抚这边，不过现在看来少年这边还在气头上，有些麻烦。
心里面斟酌了一番言语后管事开口道：“这事儿是渡船这边的失职，我作为渡船管事先跟几位赔个不是，回去之后我会亲自走趟秘宝斋跟李老请罪。”
犹豫了一下后管事接着道：“只是那边不仅仅是个五境武夫，而且还是凉州藏宝滩的内门弟子，那藏宝滩在凉州虽说不是一流宗门，但是却凭借着宗门的特殊性结交了不少的山上门派，在凉州的势力不容小觑。其中的厉害关系希望公子能够理解。”
管事语气诚恳，点出那边的修为和背景，同时又提醒云宁自己毕竟代表天心派。
为了一个妇人被调戏这种小事，去跟一个山上大派交恶，他这个小小渡船管事压根就做不了主。
“若只是个口花花的浪荡子，我也懒得计较，可既然上手了，那就得做好了被人剁掉狗爪子的准备。渡船既然有顾虑那我们自有计较”屋檐上的云宁收起书卷飘落院中。
“江湖事江湖了，我这兄弟只出一拳，不管对方接不接得下，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说罢云宁转身回屋，渡船管事长叹一声看着那个从他身旁经过的粗糙汉子欲言又止。
很快整个渡船二层猛然一震随即恢复正常，管事脸色一变就往外跑，刚好与那个去而复返的汉子擦肩而过。
这叫什么事儿啊，面容愁苦的管事哀叹一声，心里有些痛恨那个藏宝滩内门弟子。
仗着自己身后有个护短的门派便敢无视渡船规矩。同时也感叹那少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在自己已经点明了对方背景后还敢强行出手伤人。
“希望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管事自嘲一笑接着吩咐那个跑来给自己报信的侍女道：“你回去小心伺候着吧，都说山上山下两个世界，依我看啊这山上还不如山下呢。”
这边云宁进屋后就看到眼眶微红的初八正给孩子为食，见他进来后有些忐忑的小声道：“怕他伤着孩子我便没敢躲开，船上的人说了，那藏宝滩实力雄厚。我……对不起”说道最后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云宁越听脸色越是阴沉，扭头对着屋外喊道：“老吴，死了没有？没死就再去递一拳。”
“好勒”
小院中传来糙汉子大笑声。
几个呼吸之后渡船二层再次猛地一震，同时还伴随着许多人的惊呼与怒骂声。刚刚返回住处的渡船管事眼角狂跳捏碎手上一只精美茶杯哀叹一声道：“爱咋咋地，老子也管不了。”
小院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云宁每日都会在屋檐看书，美妇初八深居简出偶尔修行，只是糙汉子老吴练拳的时间多了，出门打听消息的时间少了。
不是他不想出门，而是自从他两次出手后，这渡船上的旅客便开始有意无意的避开他。
再想要从别人口中套点消息出来就越发的艰难了，不过对于这种情况汉子也不气恼，江湖人嘛趋吉避凶是本能，索性就闷头练拳。
对于修士来说时光就如同白驹过隙，一月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日渡船二层别院中突然灵气盎然，隐隐有紫光映出渡船搅动四周白云。
只是眨眼之后便又恢复平静，让一些旅客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有些五感敏锐的修士倒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道异象，可惜当他们再想深入查探的时候，异象又消失了，再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不过这件突发事件很快就被大家抛到脑后，因为渡船即将靠岸，目的地终于要到了。
凉州，地处慧灵天下最北端。
这里气候恶劣，一年之中大部分时间都被冰雪覆盖。
凉州人性格刚烈且好烈酒，不管是山上还是山下都流传着一句话：凉州没有隔夜仇，墙角老鼠二两量。
等渡船停稳后，旅客们开始下船，这一处渡口比之天心派渡口更加繁华气派，俨然就是一个大型的集镇。
老字号的珍玩铺子多达数十家，地摊杂货更是不计其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热闹。
云宁三人跟在人群之中缓缓下船，初八走在中间怀里抱着那个叫吴豆芽的小婴儿，算算时间这孩子如今也快满周岁了。
渡口人群里有个一脸病态的高瘦男子眼神怨毒的盯着三人，寒风中男子身上披着厚厚的皮裘，不时的用手捂着嘴咳嗽一声。
此时男子身旁还站着两男一女，为首一名长须白袍老人腰背挺得笔直，一身罡气凝练厚实，周围数尺之内寒气无法侵入丝毫。
三人一下船，那边就在老人的带领下走了过来，人群自然分开一条通道，一些消息灵通的旅客早已远远避开，目光看着云宁三人有惋惜的，有幸灾乐祸的，但是更多的还是那些发现有热闹看后迅速找个视野绝佳位置看热闹的好事之徒。
“惹了藏宝滩的人有热闹看了”
人群中有人低呼
“那三个外乡人怕是要遭，来的是藏宝滩脾气最火爆的内门长老夏炎，这老家伙不是闭关了吗？”
“消息落后了吧哥们，人家上个月刚出关，御风去了一趟断头崖，把窝在那里的一个邪修硬生生锤成了肉泥。这老家伙如今七境了。”这人说完后周围一阵抽冷气的声音传来。
这是那白袍老人目露精光扭头看了过来，刚才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避开老人的目光。
不过也有个不怕死的看客操着凉州口音大声道：“咋地，说句话就要锤老子？”
老人冷哼一声“锤你怕脏了老夫的手。”
那边也不甘示弱：“没仇你锤我一个试试，明天老子拖家带口去你藏宝滩山门撒泼打滚，到时候看谁怕谁。”
“呸，几十年的童子鸡还拖家带口，老夫在山门等你，不来你就是狗。”
“老子就是狗，咋地，你夏老儿不服？来来来，看谁咬死谁？”那边此话一出，身边一众看客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哪里见过这种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的骂战。一双牛眼瞪得滚圆。
“厉害吧，别羡慕你们学不来的，你看那夏老儿被老子气势所震，现在不说话了吧。”
见藏宝滩这边一个个跟吃了死苍蝇一般脸色难看不在理会他，那人满脸得意跟别人炫耀。
“兄弟真猛，敢问尊姓大名”先前那个外乡人一脸佩服心说这猛人莫不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外乡人劝你还是离他远点，这王八蛋是滚刀肉范二狗”有人隐晦的声音传出。
之前还一脸得意的那人顿时转头怒吼道：“哪个狗日的乱叫你家爷爷的绰号”
可惜没有人搭理他，就连这家伙周围都在瞬间空出一大块地方，跟被当成热闹看的云宁三人如出一辙。可见这滚刀肉范二狗在这凉州名声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人群中的热闹只是小热闹，来到云宁三人跟前之后藏宝滩长老夏炎阴沉着脸开口道：“一拳打烂护体法袍，第二拳伤了心脉。一拳是教训，第二拳就有些多余了。我藏宝滩今日若是不闻不问，以后在凉州如何立足。”
“不先问问前因后果？”
云宁把手轻轻搭在糙汉子肩头同时踏前一步。
“老夫是武夫，不问因果只求出拳痛快。老夫也不欺负你，今日我以七境只出一拳，这件事就算揭过了。”老人话音刚落气势瞬间暴涨。
后方糙汉子面色凝重道：“小心”
就只见云宁眉头一挑，一手负后掐诀一手微微抬起前伸。示意对方尽管出拳。
见这青衫少年如此托大，老人露出一丝怒意，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单手握拳一送。
就仿佛朋友之间击拳打招呼一般。而云宁身后的老吴眼中精光爆闪罡气瞬间外放，把美妇和她怀里的婴儿笼罩在内，同时他整个人不知何时站到初八身前。
“砰砰砰”
一连三声闷响传出，在外人看来，此时青衫少年跟老人之间仿佛有三道透明墙壁接连炸碎。
每传来一声闷响少年便后退一步，三步之后少年先前伸出的手掌仿佛握住了一个无形之物，不受控制的被迫往胸口处猛然收回。
只是收回途中他手腕发力同时扭身侧肩，整个人往后划去。双脚在地面犁出两条三丈长的痕迹。
“少年有为，倒是老夫小瞧你了。”
看着已经接下自己七境一拳的青衫少年，藏宝滩长老眼神晦暗难明，扭头便走。路过那个一脸病态的内门弟子时老人冷声道：“后山面壁五年”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而那个本就面色苍白的病态弟子脸上顿时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后山面壁五年这句话有着让他无比畏惧的恐怖隐藏在其中，满脸怨毒的看着云宁几人。
“嚯~这藏宝滩果然讲究，说是一拳了恩怨，就真的只出一拳，不愧是咱们凉州的山上大派。”
人群中在这一刻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连带着接下夏炎七境一拳的那个神秘少年也在他们的议论之中。
讲究吗？未必。手掌颤抖气血翻腾的云宁心中默默记下藏宝滩这个名字。
刚才接下一拳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那老人露出的一丝杀意。只不过对方影藏的很好，而且收敛的也极快。
要不是自己当时还在对方气场锁定之内的话估计也察觉不到那股稍纵即逝的杀意。
忧心忡忡的美妇看着那个站的笔直的青衫背影美目中露出担忧。
糙汉子老吴目光阴沉道：“应该让我来接这一拳的。”
“你接我接都一样”捋顺体内气机后云宁揉着手腕语气平淡。
深深看了云宁一眼之后汉子突然沉默。
到了凉州那么龙陨城便不远了，按照老头子当时给出的说法就是要他去龙陨城找一个叫李长庚的小屁孩。
至于找这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交代，只说去了便知。于是此时的云宁顶着满脑袋的问号开始打听龙陨城的具体位置。
可惜一连问了好几个都说不清龙陨城在哪，只听说那是一座高入天际的雄城，城中自成一地。
说是在这凉州地界但却又与凉州不大相干，绝大部分凉州本土修士对这龙陨城则是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甚至还有人一听说他们在打听龙陨城的位置后，脸色微变扭头就走，好像这龙陨城三个字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小兄弟，看你刚才能够接下那夏炎一拳想来也不是简单人，只是这龙陨城劝你还是别去，听说那个鬼地方古怪凶险，规矩森严，但凡入城者百年之内不得离开。”
经过几番打探后终于有个围观看热闹的筑基期老修士在老吴递上一壶烈酒之后愿意开口。
只听这老修士接着道：“而且就算百年期到，想要离城也必须满足另外的条件。”
“你自己掂量掂量，哪怕是修士又能有几个百年，当真是霸道到了极致”
“这规矩俺以前听说过，霸道是霸道了些，可咱们走江湖的就讲究一个博闻强识，什么稀奇古怪没见过，但凡没见过那必然是要去见一见的。老哥还有什么消息也别藏掖着了，都跟兄弟说说。”
汉子满脸憨厚笑容不着痕迹的又塞了一壶酒过去。酒水就是附近铺子里买的。天寒地冻的不来口烈酒心里不得劲。
老修士仰头灌了一口酒水，等咽干净之后才往地上吐口吐沫。骂了一句张家这黑心肝的酒铺早晚得倒闭。
要说着老修士绝对绝的凉州本地人，都不用问，酒水入口就知道是谁家的了。少年跟汉子对视一眼心想咱这是被坑了？
仿佛看出二人在想什么，老修士胡乱摸一把嘴：“别瞎想啦，也不是专坑你们外乡人，这张家的酒水从来就这个鸟样，打他爷爷那辈老夫就经常去喝酒，也就是价格还算实惠，要不然早被人砸了八百回了。”
约莫是觉得扯远了，老修士讪讪道：“也不白喝你们两壶酒，要入龙陨城先找看门狗”
见眼前几人还在发愣，老人又继续道：“这是咱们凉州的一句玩笑话，不过那个看门狗那是真的很狗，诺，就是刚才跟藏宝滩长老对骂那个滚刀肉范二狗”
顺着老人的视线看去，云宁就看着一个佝偻男子正跟一个凉茶铺子的小娘调笑着。兴许是不堪其扰，卖茶小娘皱着眉头抓起一个茶碗就砸向对方。
结果被稳稳接住不说这家伙还十分隐晦的在茶碗上摸索一番才放回茶摊上。
这人云宁有些映象，毕竟刚才这家伙敢跟一个七境武夫对骂，当时他还在想这家伙头是真铁。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怎么，不信？”
好像是担心几人不信，老修士眉头一挑接着道：“这缺德玩意儿要不是因为那龙陨城的看门狗身份，就凭他那张臭嘴在这凉州地界就算是元婴修士坟头草都割了三茬了。要不你们以为刚才人家为什么没收拾他，真当那藏宝滩修士是好相与的？”
跟老修士聊过之后三人朝着凉茶铺子走去。
“范二狗？”
“叫你爹干啥？”
正想着怎么才能让卖茶小娘多说几句话的佝偻男子扭过头就看见一个一脸憨厚笑容的糙汉子正看着自己。
再看汉子身后怀抱孩子的美妇，范二狗顿时眼前一亮。
“好好说话啊，不然一会儿牙齿没了吃屎都吃不成干的了。”
老吴微微横移一步阻挡住这家伙猥琐的目光。
“哈，这不是刚才打跑了藏宝滩夏老狗的几位大侠吗？久仰久仰。”
认出来人之后范二狗立马换上一张热情笑脸，心说只要能让藏宝滩的王八蛋不爽的人叫个绰号多大事儿。俺老范也还在乎这个？
这家伙跟藏宝滩怕是梁子不小。听范二狗这么一说，快成精了的老吴笑容越发憨厚起来。
“找我啥事？”
此时的范二狗也不对着卖茶小娘口花花了，给自己倒了一碗凉茶就往嘴里送也不管这茶碗是不是上一个客人用过的，只要是小娘用手拿过的就行。
“我们想进龙陨城”老吴直接表明来意。
范二狗微微一愣，佝偻的身形挺直了少许，“规矩都知道？”
“知道，一百年内不得离城嘛”
“进了城不管一草一木都得遵守规矩，几位可要想清楚了。”
范二狗眼神复杂，有意无意的扫了眼美妇怀抱的婴儿，意思很明显，这规矩也包括这个孩子。
“不清楚能来找你？你直说怎么才能进城吧”
老吴点头应付着语气破天荒有些急切。一直没开口的云宁眼神微动，看着糙汉子的背影。
“得，我也不问你们要进城做什么，反正也不是咱该管的，进了城自然有人接手，就算你们在外面惹了天大的麻烦想要进城避难也无所谓，只要别后悔就行。”
原本依着这家伙的脾气怎么的也要打听一下对方进城的理由，反正规矩什么的只要没进城不都是他说了算。
只是刚才见几人跟藏宝滩那群王八蛋显然是有过节的，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他也就懒得折腾这三人了。
这龙陨城里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他范二狗可是门清，只要进了城管你在外边多牛X的人，一样得老老实实，往生台的剑可是有好些年没喝过人血了。
“后悔不后悔那是后话，劳烦你带我们入城就行。”云宁终于开口说话，
“不后悔就行，这是户籍牌，把你们名字籍贯写上，别写错了也别瞎写，不然后悔的可是你们自己。也别问为什么，问了我也不说，进了城自然就会知道”
范二狗不再废话，直接从怀里摸出三块小巧的木牌丢过去。笔墨茶铺里就有，都不用招呼，那卖茶小娘就取了递过来，看来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入城的流程了。
你们先写着，我先去看看货备好了没，一会我来这里接你们。
范二狗说完就走，卖茶小娘杏目一瞪啐了一口骂道：“又想不付老娘茶钱，你范二狗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原本步履从容的佝偻男子突然脚下生风很快便跑得不见人影，惹得小娘又是一阵叫骂。
老吴刷刷刷几笔写完收起牌子。云宁也无所谓，心想既然是老头子让他来的龙陨城，那估计不会挖这么大一个坑让他在这里待上一百年。
真要这样那就别怪徒儿不孝天天念叨您老人家了。于是十分从容的提笔，下笔，收笔，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字迹漂亮笔锋飘逸：幽州衡阳山小独峰云宁。
轮到美妇初八这里就有些尴尬了，写望海城李家贱人？她可丢不起那个人。写来历不明的初八？还是让她死了算了吧。美妇欲哭无泪。
这时候糙汉子搓着手凑过来道：“要是不嫌弃的话”
“嫌弃的”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正心烦意乱的的美妇随口就回了这么一句。倒是给老吴差点整不会了，只得讪讪而退。
一旁的云宁翻个白眼直接抓过她手上的木牌：幽州衡阳山小独峰侍女初八。
写完之后又给丢回去。看着手上的木牌美妇有些不知错所，眼角却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