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上柱香就回京
谢茯苓看着朱南星，神色复杂。轻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皮，侧过头去看向谢柏仁。
谢柏仁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对于朱南星当他妹夫这件事，他一直以来都是抗拒的。
毕竟，朱南星从小就猫憎狗嫌。没成想，有一天，这讨人嫌的纨绔竟会安慰人。
床边，上官老太爷耐心地听朱南星跟他说话。
说完，他才慢慢道：“南星，你是个好孩子。”
“我也知道我是个好孩子！”朱南星笑得特别灿烂。
上官老太爷拍拍他的手。
朱南星继续笑道：“外祖父，茯苓就交给我啦！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好……好……”上官老太爷又拍起他的手：“好孩子……”
拍了两下，手一伸，就抓起朱南星的手。
他一手抓着朱南星，一手抓着谢茯苓，在两人脸上看了一圈后，老人家的眸子慢慢转动，缓缓道：“南星，记得好好疼我家茯苓……打小，就没人疼她……你娶了她……就要好好爱她……”
说完，吃力地抬手，将谢茯苓的手放入朱南星的掌心。
朱南星握紧谢茯苓冰凉的手，郑重道：“外祖父，您放心，我会好好疼她爱她的！”
说完，饱含爱意地看向谢茯苓。
谢茯苓目光一滞，看向病榻的上官老爷子，道：“外公，您放心，茯苓也会好好爱自己的。”
上官老爷子吃力一笑，道：“外公……放心呢……”
老人家难得开心，拉着谢茯苓和朱南星，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会儿话。
直到下人端药进来，谢柏仁接了药，上前道：“祖父，您该喝药了。”
上官老爷子却道：“柏仁，外公今日高兴……不喝药……”
“那，孙儿让人给您熬一碗参汤？”谢柏仁问道。
“参汤……也不喝。”上官老爷子毫不犹豫得拒绝道。
谢柏仁无奈，只得让人把药撤走。
聊了将近半个时辰，上官老爷子才困了。
谢茯苓和朱南星出门前，他忽然道：“茯苓，外公不怪你……”
听他这么一说，谢茯苓更是难过极了，死死咬着嘴唇。
朱南星轻拍着她后背，道：“走吧，先下去。”
说完，带她往外走。
出了院子，谢柏仁面无表情地道：“你们连续赶了几天的路，辛苦了，我让人准备了房间。你们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休息。”
朱南星笑吟吟地拱手，道：“多谢大舅哥。”
谢柏仁扭过头，看向凌霄：“瞻昱，我先送茯苓和世子去芭蕉苑，你先回去等我。”
“嗯。”凌霄点头。
谢柏仁走在前面，“随我来。”
朱南星应了一声，立马扶了谢茯苓跟上去。
芭蕉苑，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院落。
庭院中央有假山，假山上种了菖蒲、兰草，墙角，则种着翠绿油亮的芭蕉。
而谢茯苓欣喜地发现，谢柏仁体贴地准备了两张床！她终于不用睡软榻了！
囫囵吞枣似的吃了饭，谢茯苓和朱南星便一人霸占了一张床，舒服地躺下。
她望着帐顶，真诚道：“朱南星，今日真是谢谢你了。”
“谢什么？”朱南星枕着双臂，懒洋洋地问道。
“谢谢你，至少让老人家少了许多遗憾。”谢茯苓认真道。
朱南星轻哼了一声，嘚瑟道：“好说好说，毕竟，本世子知书达礼。”
谢茯苓笑了一下，闭上眼，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不太好。
她在梦里陷得正深，耳边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猛地睁开眼。
入眼处，一片昏暗。旁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朱南星从床上爬起来，喊了她一声：“谢茯苓……”
谢茯苓声音微哑：“朱南星，我听到鞭炮声了，好像，是从外祖父的院落里传来的……”
朱南星起身，很快点亮了案上的蜡烛。
烛光里，两人相视，皆是一脸的茫然。
“接下来，该怎么做？”朱南星问道。
谢茯苓张了张嘴，目光呆滞道：“不晓得。”
她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两人相顾无言，很快，房间门就被人敲响了。
江蓠带了半夏，站在门外禀报道：”殿下，上官老太爷过世了。”
“什么时辰了？”谢茯苓问道。
“回世子妃，已经五更了。”江蓠答道。
朱南星起身，对谢茯苓道：“先出去看看吧。”
天还未亮，夜色正深。
上官府，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下人们早就换上事先准备的白衣，来回穿梭，正在将府中带了颜色的灯笼、门帘等全部撤下来，换上白灯笼和丧幡。
放眼看去，一片白。
两人来到灵堂。
谢柏仁披麻戴孝，眉目冷清地站在门口，正与凌霄说着什么。
见谢茯苓和朱南星走来，就看了过去，问道：“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谢茯苓如实回道。
烛光下，谢柏仁眼底有一丝淤青。瞧着，有些疲惫。
他开口道：“灵堂搭好之后，进去给祖父上柱香，天亮后就回京城吧。”
回京？
谢茯苓看向朱南星。
谢柏仁又开口道：“你已经嫁入燕王府，便是皇家的人，上柱香，就当尽孝道了。”
谢茯苓点头，道：“好。”
几人约莫站了一盏茶的时间，灵堂就搭好了。正中央，摆放着灵柩。
谢茯苓和朱南星一起走进灵堂，上了三炷香。结束后，一起退了出来。
谢柏仁站在门口，道：“我已安排人备了饭菜，用过之后，让瞻昱送你们出城。”
不等谢茯苓答应，朱南星立刻道：“不用麻烦凌公子！我们自己走就行！”
谢茯苓也开口道：“上官府事务繁多，凌公子留下，还能帮衬兄长一二。”
朱南星听了，感到有些意外地看向谢茯苓。
谢柏仁沉吟片刻，微微颔首道：“也好。”
......
天色未亮之前，马车驶出了上官府，缓缓朝墨城的方向而去。
马车上，谢茯苓正靠着车壁休息。
朱南星突然问她：“难过么？”
难过？
谢茯苓睁开眼，反问道：“如果我说我还好，你会觉得我凉薄吗？”
“凉薄？”朱南星摇摇头，道：“不会啊。”
“真的吗？”谢茯苓听得一愣。
朱南星点头，一本正经地道：“你从小就没怎么见过老太爷，又一直待在镇远将军府那种地方，对亲情淡薄一些，才是正常。如果你悲痛欲绝，痛哭流涕，那才叫不正常，叫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