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那人”

没有什么东西能经的起时光的消磨，掉落的墙皮，暗黄的灯管，沙哑的时钟，苍老的脸庞，时光又能饶过谁。唯独法桐的魅力是时光阻隔不了的，没有什么能消磨掉它的孤傲，春夏秋冬，喃喃细雨，电彻雷鸣，皑皑白雪，呼啸狂风，它——屹立不倒。仿佛掌握命运的神，站在那里见证着城市中万物的变更，见证着许许多多恋人的相遇、相恋、离别，却始终不发一言。透露出一种一切尽在我掌握的藐视神色。偶尔它开心的时候也会顽皮的捉弄下欣赏它的人，略施小计为某个人创造一段奇妙的缘分，然后又开始当起看戏的观众，等着看他们的后续。林夏和边诚的奇葩相遇情景，便得益于它的神诡手段。

命运轨迹的改变往往都只是弹指一挥间，十字街头一霎那的转身，可能就会让你付出三年，五年，七年乃至更久的时光去偿还那一霎那的邂逅。

林夏，一个别人眼中性格孤僻怪异、爱好奇特却长得有几分姿色的高二学生，也是这部小说的女一号。远看她的脸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给人莫名的亲切感，不自觉的有种想要靠近的感觉，可当你试图接近时却总是被她冷峻的目光逼退，好像是有意而为之。性格怪异的评价也就有此而来了，明明长着一副女生会有点小嫉妒男生会有点小悸动的面孔，可偏偏没人能靠近她，这又怎么不会招致各种流言蜚语呢。但如果你看过她痴迷的欣赏法桐的目光和呆样时就不会对她有这样的评价了，而谁又有这样机缘呢？

时值大年初七，作为马上进入高三的高二学生，有着和高三学生一样的高等待遇，以至于大年初七就被召回学校。这一切对于我们这些平凡人来说犹如噩梦，而对林夏来说内心却掀不起丝毫波澜，学校可以放假也可以不放假，呆在学校和呆在家里对她的意义是一样的，直到遇到一凡后学校的感受似乎还能更加甚于家里。她和往昔一样走在这条上下学必经的梧桐道上，手里一如既往的抱着一本英语书或背单词，或背作文。这条梧桐道因为距离校区较近而限制机动车辆出行，路上平时基本上没什么人，路的两边都被高大的法桐笼罩着，加之配有这个城市里独一无二的自由涂鸦墙，使得这条道成了这个纷杂城市里最奇妙的一隅。每到周末或假期总能招致一小部分看似文艺的本地或外地青年学生、情侣的青睐。林夏总是被它两边连成一片的参天的法国梧桐以及平日里的宁静吸引着，走到这里总是会不经意的放慢脚步，仰头凝望。可能因为过年大家还沉浸在年味里，这条道路上的人显得更稀少，只能看到几个穿着C中校服的凄惨背影，听到他们谩骂似的议论着的将来声音。“该死的高考，搞得整个年都没办法好好过，现在别人都还在家里看着电视打着游戏，其乐融融呢，而我们却要苦命的去学校面对那些永远解不完的方程式，永远背不完的知乎者也，永远听不懂的现在进行时，现在完成式，以及要面对三四个月以后的将来光耀门楣式，将来门楣蒙羞式，将来，我的天啊”。

林夏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不以为意，毕竟他们的焦虑并不在她的理解范畴类。从小到大她的学习和生活基本上都是自己负责，父母基本无暇关心，但家庭基因强大，她似乎也没有为学习有过丝毫的忧虑。所以她也很难想象在她放慢脚步、肆意的欣赏着法桐，享受着这静谧的时刻时，教室里已满满当当坐满背书的同学。明知再不奔跑就要迟到了，可脚和地面却犹如两块相吸的磁铁一样，非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向前挪动一步。“第一天上课，迟点也没关系吧，迟的人应该会很多吧，法不责众，老师应该不会处罚。”内心无数个这样的声音为自己开脱，自然更不把迟到这件事放在心上，仰头徐步，放肆欣赏着，以致于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左摇右晃，远看像宿醉的醉汉走不了直线一样东摇西摆。而这样“妩媚（搞笑）”的步伐如果少了观众岂不会很遗憾。如果放在平日里上学的时候，后面大概也能跟一个梯队欣赏吧。没有了夏日的绿意盎然，一丝不挂的法桐反而显得更加的高傲，别具一格。毕竟对于一个最爱秋冬季的人，万物沉睡，丝毫不会觉得荒凉，而是另一种极致美。真想一直这样抬头仰望着一直走下去，不要有任何人打扰，真想时间能停留片刻，真想，bang，事实证明想太多会受处罚的，如果走路可以这样漫不经心，那对那些经常小心翼翼、观前顾后的人多么的不公平呀。眼前怎么这么多星星，但似乎也不是很疼，是撞到树了吗？不对，树应该没有这么软。此时的边诚揉着胸脯冷冷的问了句，你还好吗！林夏抬起还有稍许懵的脑袋看了一眼这个1米82左右的正好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说话的人。会笑的眼睛，比自己白皙的皮肤，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张开着双臂站在自己面前，其他已不及细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奇妙的念头，是不是撞到天使了。书上描述的天使不都是拥有慈母一般的笑容，魔鬼一般的身材永恒的年轻，令所有女性都恨的容颜美丽的女性吗？难道是上帝为了世界的和平与公平，也创造了所有女生想象中的男性天使，不过既然是男性天使说话的声音应该不会似刚才那般冷吧。这也只是一瞬的想法，回到现实中林夏知道自己是撞到人了，她也来不及细看自己究竟撞到谁，赶紧低着头连声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彼时边诚已从胸口被猛烈的冲击的震颤中冷静下来，他沿着林夏之前的目光凝视着问了句“你在找什么，这光秃秃的树上有什么东西？”说着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他马上察觉到这个样子似乎哪里不太妥，所以红着脸着急忙慌的扶起刚刚被自己丢在一边的单车奔入C中校门。林夏也因为边诚这不符合当下情景的这一问愣住了神，丝毫没注意到边诚脸上的变化和接下来的动作。（原来在林夏仰着头像扭秧歌一样左摇右晃的时候，有一个观众默默放慢了单车的速度，跟在她不远不近的后面，被这女生魔鬼步伐吸引了不经意的露出笑容，同时也好奇她仰着头到底在找些什么，直到看到她的头离下一颗树的距离越来越近来不及提醒时，身手敏捷的丢下车子挡在了她的身前。）林夏愣神10秒后也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要迟到了，这才略带小跑的奔进了校门。

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的林夏被教室里坐的满满当当且几乎都在背诵的同学吓了一跳，这与自己的预想不一样，也与往日里收假的情形不太一样。按照惯例，大家放完假回到教室不管关系好的还是不好的，彼此都会相互问候寒暄一番，分享下彼此在假期做了什么有趣的事，当然兵王和林夏往往都是另当别论的。但是今年完全不同，林夏目光所及除了小凡在东张西望的找自己，其他人都很自觉的在学习。在这个一年半的高中生活中，除了小凡以外，林夏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而能和小凡成为朋友也完全是因为小凡是一个和自己姓名完全相反的性格的人。

那还是高一刚开学时，大家都怀着一颗对新同学，新老师的好奇之心，走进这个新班级。第一天走进教室，就听到有很多人在议论说这次的班主任听说校长从外省XX中挖过来的传奇人物，读书期间连跳三级，毕业于名校，具有双学位，高颜值的女魔头，也有的说不是女魔头，是女HERO，据说前年刚刚毕业工作的她，接的是XX中高二最有挑战的一个班级，但在她两年的摧残下不说全部进了名校吧，但最起码最差的也是个一本大学。众说纷纭，只有林夏和小凡不参与讨论。林夏是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所以一直很安静不喜欢呱噪。只想平平淡淡的读完这个高中，考个还可以的大学，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城市，从新建立一种属于自己的新生活。而小凡则是因为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个性，管她班主任是谁也不能拿她怎样。终于，新的班主任千呼万唤始出来，第一感觉是很清新，穿一件奶白色小西装外套配一条牛仔裤，第一感觉就是很干练，稳重而又不老气，反而格外青春，让人看起来很舒服。连一向嘴下不饶人的小凡也放下了武装，不过她终究是说不出什么美妙的句子了。嘴里吱吱两声道：“她穿西装一点都不像卖保险的和银行柜员哎，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此人绝非俗物啊”。林夏听到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这一句话，只能苦笑着点个头。果然这位新老师的言谈和她的外在一样，开口的第一句话，跟给别人的第一印象完全没有出入。“EVRYBODY，安静下，容在下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姓张名子仪，底下一片哗然，你们的这种反应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呢，此张非彼章，黑板上的三个大字很是醒目，初来乍到还往各位兄弟姐妹多多关照。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按我现在芳华正茂的年龄，应该还不够格当你们的阿姨吧”。这个幽默诙谐的老师，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便赢得的班上所有同学的心和掌声。下面请各位也来介绍下自己吧，我叫文宇，我叫张丹，.....我喜欢书法，讨厌上数学课，大家的自我介绍真的是详细到差点说明家住几栋几号了，林夏就只是假装在认真的听着，直到小凡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麻凡，凡是平凡的凡，虽然我叫麻凡但我一点也不麻烦，大家以后可以喊我小凡，我喜欢打羽毛球，喜欢画漫画，喜欢睡觉……”噼里啪啦一大堆没完没了的介绍，堪称全班最详细的自我介绍，等她介绍完班里一片大笑。但小凡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尴尬或异常，说完很开心的坐下了，仿佛同学们的反应都在她的预期当中，她也继续饶有兴趣的听着的别人的自我介绍。直到跟她的自我介绍有着极大的反差的那个人出现，“大家好，我叫林夏”。所有人包括小凡都等着林夏继续说，但是让大家意外的是说完大家好我是林夏这几个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径直走回座位坐下，这惜字如金的另类介绍让所有人都颇为诧异。在所有人的自我介绍完毕后，张子仪做了件和她气质很相符的一件酷事，那就是分配座位。她走上讲台对大家说到：“接下来的一年两年也有可能是三年，将由我来陪你们度过。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未来无论是生活上的还是学习上的困难都可以找我。关于座位的分配，请大家自行选择下，喜欢坐哪里跟谁坐都由你们自己来协商决定，如果出现想法有冲突的也不用争吵，直接用最简单的方法，抽签选择，我们彼此每个人的相遇相信都是缘分使然，而想要跟谁建立更深层次的缘分也全都交给你们自己决定，未来的相处不敢保证绝对的民主，但是也会尽可能做到相对的民主，如果有意见的也可以及时反馈，我都愿意听取，你们意下如何”，大家齐声回了句绝对赞成。“那么，对于学习方面的要求更简单，从现在开始，每人发自肺腑的做一个自我规划，内容包含以下三点即可，一、未来想做什么。二、为了第一条，希望自己的学习成绩在多少分。三、对此将做出怎样的努力，每隔一个月拿出来检查更新一次。是否同意，请举手示意”，除了个别的几个人以外，大家对这个新鲜的教学手法都纷纷表示赞成。接下来就请各自选择座位吧，林夏快速的走到了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而小凡也很快速的走到了倒数第三排林夏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二人对视却没有像别人一样互相打招呼，仿佛一个眼神，一切都已明了。后来的后来，林夏问起小凡为什么会选自己当同桌的时候，小凡说：“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所有人的自我介绍我都没有听太清，唯独林夏两个字听的最是真切，脸上看起来那么的平和，但眼睛却跟你的名字一样有一丝丝寒意，不由的对你产生兴趣，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和你做朋友，就这么简单。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解释，关键还是您那惜字如金的自我介绍跟我的滔滔不绝形成的鲜明对比，让我不得不注意你”。林夏又何尝不是呢，所有人的名字她都没记下，唯独“麻烦”这个名字她记的最清楚。

“林夏，寒假过得怎么样，新年过的怎么样，英语单词背的的怎么样，语文写作练得怎么样，数学习题做的怎么样，......怎么样，”小凡一连十几个怎么样问的林夏目瞪口呆，她慢慢吞吞的吐出四个字，“一切都好”。小凡注视着林夏，10秒，20秒，30秒。暴跳着的问了句，“完了，说完了？”林夏似笑非笑的回了句，好像是完了。“你知道吗，我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想要跟你分享，你这样我怎么说下去嘛，哼，不想理你了”。林夏被小凡娇嗔的语气吓的灵魂出窍。“这个假期，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赶紧告诉我，是不是看了十八遍的便笑傲江湖怎么说话一股东方不败附身了的感觉”。小凡大叫一声，“天啊，原来你还有幽默的一面，你竟然会说冷笑话。两人就像十几年没见一样开始天南地北的胡乱说起来了”小凡拿出自己假期奋战画的画一张张给林夏介绍着，而此时此刻的教室里只有她们在旁若无人的畅聊。

不一会，张子仪神采奕奕的出现在讲台上，但是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不再是这个相处了一年半的的老师，而是站在她旁边的那一张帅气逼人的新面孔。此时班里的女生明显有几分躁动，张子仪告诉大家这是新来的转校生，她让边诚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边诚站在讲台上落落大方的说了句“大家好，我叫边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凡冲林夏做了个鬼脸说：“这样的自我介绍似曾相识啊，不知哪里来的大神，跟你一样惜字如金，你们的自我介绍就仿佛全班就你们俩很成熟，我们都是幼稚鬼一样”。而林夏对于小凡的鬼脸和声音完全没有理会，只是在回忆这熟悉的轮廓，以及这种远远的看一眼就很舒服的感觉。怎么会有一个长的那么干净的男生，这是林夏脑子清晰以后对边诚第一印象，她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五官轮廓这么清晰的人，她的认识里很少有男生能够驾驭白色的羽绒服的，而面前的边诚，白色羽绒服在他身上毫无违和感，本身长得白皙以及分明的五官加上这身白色羽绒服，使得边诚看起来像另一个国度来的王子一样，高贵，不可一世，像极了一众女生幻梦中的人。张子仪对边诚说“有几个空位随便选个落座即可”。边诚环顾一周将目光落在了林夏身上，和林夏发呆的目光正好相对，当林夏回过神时，边诚已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选择，本身就是一个必须非常慎重的举动，选择一颗五彩缤纷的糖果，你可能因为它的口感没那么舒适而抛弃它，选择一个专业，可能因为逐渐的厌倦而更换，无数个选择可能因为不慎重的举动，因为还能选择而变得不那么珍贵。然而，当你选择一个人，选择一份责任时，你是否还能因为挫折，艰难而选择另一条路。希望未来的路上你可以拥有很多的选择机会，但仅限于身外物。而某些东西你能坚持最初的选择，永不改变。一如你最初选择坐在我的身后，一如你这几年来在我背后的守候一样，永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