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不如归去（二）

稍加调养，浩烟、锦川在百名骑兵的护送下，踏上归途。

浩烟归心似箭，强烈的思念使得她忘却身体劳累，马不停蹄赶路。晓行夜宿，一日行至东门镇，锦川叫玉容拿了曾茂的家信送去烟波山庄。     

玉容揣好信，上马过桥往烟波山庄驰去，一个士兵骑马一路护送。

锦川下马车注目远送，那曾是她欢快奔往的路，如今再没有去的理由……

浩烟撩开车帘，望着玉容骑马踏过石桥，飞奔萋萋芳草道上，转眼消失拐弯处。 

另一条路径驶来辆马车，两只骡子上各坐着名男仆，他们紧随马车后面。隐约听到孩子的哭声。车夫勒停马，只见一个妇人抱着幼儿下车把尿。紧接着，一位身穿淡紫襦裙的年轻女子下车来，那身形有几分熟悉。

锦川上前十几步，只听见那年轻女子哄着小孩说：“琳琳乖，不要哭啦，很快就到家了，再不用这么辛苦赶路。”

声音甚是熟悉，锦川不由脱口而出：“西城！”浩烟赶忙走上前细看，可不是西城吗？两年不见，她受了多少委屈，面容竟这般憔悴？

西城乍见浩烟惊喜交加，来不及细说往事和离别之情，赶着给锦川下跪：“公主殿下千岁！”

“这女孩是谁？”锦川抢先一步抱起琳琳，二岁的女孩儿皮肤雪白，圆嘟嘟的脸庞，粉融花腮，两道柔和弯眉，一双大眼睛清澈见底，目光胆怯，高挺秀气的鼻子玫瑰花瓣儿似的小唇，真个美人胚子。容貌融合了曾茂与西城的优点，一切不用说了。

“好啊！你们……”锦川咬牙笑说，“西城你胆子可真肥。这个孩子就要送回烟波山庄了吧？”

“奴婢不敢做主，大小姐她想看看四郎的孩子，所以就派人接我们母女过来一趟……”西城低头轻声说道，不敢直视锦川的眼睛。

“你可知道这一去，事情传开来，徐珏能放过你们？”

“这……”西城犹豫了下，抬头乞望着锦川，神色凄苦，“公主，我时日不多了，这孩子本是曾家血脉终究不能流落在外，所以奴婢冒着危险回来，要怎么处置任凭她去。我也知往日罪孽深重触范了公主，也请公主多多包涵，奴婢愿天天吃斋念佛为公主祈福！”

浩烟问：“你的身体请郎中看了吗？年轻人生场病无关大碍，千万不要灰心丧气。”她说着抱过琳琳爱怜地抚摸她娇嫩的脖子。

“我要娘……”琳琳细小的声音很坚决，浩烟放她下地，琳琳刚跑几步就被锦川抓住，抱起她：“这孩子跟我回去吧。”

西城吃惊，望了望浩烟，转而哀求锦川：“公主，奴婢曾经对不起你，可孩子无辜的……”

“别废话！这孩子跟我回去，我自然会好好抚养她，强过她去徐珏手里受委屈，不过一个奴婢生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的命运呢？”

西城顿时泪如雨下，锦川很不耐烦：“你不要去烟波山庄，去了也白去，你难道不知道他在外打仗吗？曾姐姐也糊涂了，贸然把这孩子召回来，岂不是要四郎家宅不宁？”

“我……该去哪儿呢？”西城凄凉自语。

“你去做尼姑或修道都可以，去吧，别再犹豫了。”

琳琳看着母亲哭了，她也哭了，哭得很伤心，闹着要下地：“妈妈……”

浩烟说：“不如让她回烟波山庄仍旧服侍她的主子，孩子你带走，那样她母女俩都有了安身之处。就是曾将军回来也会感谢公主的成全。”

锦川向一个上前查探情况的士兵使了眼色，那士兵拔剑强行赶西城走。

西城忍住哭声，跪倒锦川面前叩了三个响头，待要再亲亲孩子，锦川冷冷地推开西城。

“西城跟我回去吧。”浩烟提高声音，态度不容锦川拒绝。

锦川冷笑：“娘娘想好了，这贱人到哪都不安分，小心带上她麻烦不断。”

西城得知昔日好友荣升妃位，很是欣慰，朝浩烟叩头：“谢谢娘娘好意挽留，奴婢罪孽未满该去洗涤尘埃，为娘娘和公主祈福！”她起身从马车里拿出自己的包袱，无限留恋地望一眼幼儿背影，转头走了，越走越快，下决心要摆脱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锦川不耐烦地呵斥：“别哭了！”她神色严厉吓住了孩子，琳琳愣神，哭声慢慢变小，转而抽泣。

“果真贱人养的，不折腾人不罢休。”锦川将琳琳放下地，打发烟波山庄的几个仆人回去。回头看看那帮士兵整齐站在原地待命，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不过这事儿，她压根儿不怕他得知。

“娘娘你看这丫头多俊，将来配给淏儿做妻子怎么样。”

浩烟笑笑：“不如我带回宫里给淏儿作伴。”

“娘娘已经有淏儿了，养好身体还能再生一个女儿，我孤单只影好容易捞了个孩子陪伴，娘娘就不要再为难我。”

浩烟抱着琳琳上了自己的马车。跟着锦川来抱走琳琳，坐到后面一辆马车去了。

众人继续前行。浩烟闭目养神。她哪里知道此时锦川已经派人悄悄寻找西城去了，务必要杀了她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