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里娃

一

月亮悄悄的从东边的山梁上露出半张脸来，像是一个爬墙头偷窥人家秘密的顽童，似乎刚好被主人看到，“我在找，找我踢飞的沙包呢，”，索性整张脸露在墙头上，脸涨成水红色，尴尬的面孔依稀可见，似乎对自己的解析有点心虚，又慌忙把面孔隐在柳林里。

山梁下，就是一片黑魆魆的山谷，山坡上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果树林子，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弯着腰干活，手中的铁锹用力抡过肩头，一锹下去，”咔嚓”！飞溅起一道火星，快到清明了，雨一定要下的，他要趁清明前修一条围堰，好让比油还要贵的雨水，滴水不漏的灌进自家的果树园子里，也许是累了，他站直身子，挺了挺腰板，淡淡的月光下，一个大约一米八个头的汉子，宽宽的额头，黑幽幽的脸堂，一双浓眉大眼放着光芒，他顺手摘下腰肩的水葫芦仰起脖子水咕噜咕噜地响着，男人的喉结在上下蠕动…那汉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不由自主的看了一下山下翠莲家的院子，如果是大白天，站在果树林子里，院子里会纤尘必见，一览无余，翠莲是那个院子唯一的主人，月亮竭尽了全力，但月光很是惨淡，大黄狗也似乎焦躁的盼望着主人回来，木鸡似的的站在院子里，歪着头，侧耳倾听着院子外的动静，“呜—汪汪—”无聊的叫了一声，一只大母鸡，正追着一只爬虫，不小心搡了一下狗的后腿，大黄狗被惊的一下子跳起来，惊魂之后，恼羞成怒的大黄狗猛地扑向大母鸡，散落一地鸡毛之后，大母鸡“呱呱呱”叫着飞到墙头上，“咯咯哒，咯咯哒的惊叫着…，这一惊可不小，对门“大喇叭家的大门慢慢的裂开了一道缝，可破旧的老木门还是发出“咯吱吱”的响声，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门缝里里闪着绿光，瞧了一会，大喇叭似乎有些很不高兴，悻悻的回到屋里拿过豆油葫在门轴上滴了些油。那汉子不由自主的看一下翠莲家那个依旧黑黢黢空荡荡的院子，用了好多力气才把头回过来。

白色的果子花漫山遍野的开着，月光下依稀看见果树花在温暖的春风里抖动着，山风把果树的花香传遍整个山谷，花粉粘在人们的齿唇上，让整个山村的人们都能闻到果树花的甜蜜。

月亮渐渐的升高了，像一个玉盘，淡淡的清辉撒在这望不到边的果树林子，以及张梁身后不远的山坡上那三座坟熒上，亲生母亲，养父养目就躺在那三座坟熒里。

他叫张梁，后来叫张凉，再后来又叫张梁，事实上村里人，见了面先都是笑着喊他“凉凉”，他也总是凉凉的一笑。这其中的缘故只有自己和这晚上的月亮知道。

胖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躲在梁子身后的果树林子里，右手挎着一个小竹框子，框子里乘着几张油饼，和一盘鸡蛋炒韭菜上边用白色的绒布盖好，左手提一把水壶，看着梁子结实的后背不断流汗珠子不断抡搞头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她绷着笑脸，蹑手蹑脚的向梁子的身后走过来，想给他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