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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气灯效应

1944年,美国的乔治·库克导演了一部电影《煤气灯下》(Gaslight)。影片里,善良、美丽的姑娘宝拉,在母亲早逝后,跟着富足的姑妈生活。然而,在宝拉年幼时,姑妈被一入室行窃的盗贼勒死,宝拉于是继承了姑妈的大笔遗产。宝拉长大后,爱上了潇洒、体贴的青年钢琴师格里高利·安东,两人很快结了婚。婚后,在丈夫的一再要求下,他们重新搬回了姑妈曾经的住所。丈夫还为家里专门雇用了两个仆人,一个是有些耳聋的老妇人,另一个是有些桀骜不驯的年轻姑娘。

在他们结婚满3个月的时候,宝拉决定带丈夫去逛逛伦敦塔。出门前,丈夫送给了宝拉一枚小巧的胸针。丈夫告诉宝拉,这是他祖母传给他母亲,他母亲传给他的,如今他把这枚胸针送给宝拉,寓意要与宝拉白头偕老。宝拉非常开心。丈夫当着宝拉的面,把胸针放进了她的手提袋中,并嘱咐宝拉不要把胸针给弄丢了。出门后,丈夫把手提袋交还给了宝拉。而事实上,此时丈夫已经把胸针从手提袋中拿走了,但宝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他们逛伦敦塔的过程中,宝拉无意中想起了丈夫送她的胸针,但当她的手摸向手提袋后,却怎么也找不到。善良的宝拉不想让丈夫发现她把胸针弄丢了并因此失望,所以并没有把胸针弄丢的事立即说出来。当他们逛完伦敦塔回到家后,丈夫问宝拉要胸针,说是拿去给她修理一下。在这个时候,宝拉知道瞒不过去了,才和丈夫交代了胸针已“丢失”的事实。丈夫故意表现得很生气,并借此强调说宝拉老是健忘,有健忘症。

与此同时,丈夫隔绝了宝拉的所有外部社交活动,不让外面的客人来拜访宝拉,也不让宝拉参加任何社交活动。宝拉只能成天待在家里。两个仆人中一个耳聋,一个傲慢,宝拉都不喜欢和她们说话,丈夫成了她唯一可以说话的人。

此后,丈夫又故意设计了多个场景,以“证明”宝拉确实生病了。比如,故意把房间里一幅画取走放到楼梯的转角处,然后说是宝拉取下来的,但宝拉始终坚称自己没有取下来。当宝拉走到楼梯转角处时,果然发现画摆放在了转角处,丈夫就这样借此强化了宝拉容易健忘的毛病。还有,房间里的煤气灯,每晚都会在丈夫外出之后忽明忽暗。起初宝拉还以为是仆人在调煤气,但后来两个仆人都称没有调过。

就这样,慢慢地,宝拉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如丈夫所说的那样,健忘和容易产生幻觉,她真的认为自己生病了。丈夫用这样的方式,深深地操纵着宝拉的心理世界,宝拉对自己“生病”这一事实开始深信不疑了。在见证了宝拉的多次“健忘”和“多疑”之后,两个仆人也深信宝拉是真的病了。

而丈夫真正的目的,是确认在他们所居住的房间里,是否有她姑妈遗留下的那四颗珍贵的珍珠。更为可怕的是,丈夫正是当年勒死姑妈的真凶。最后,在侦探伯林的帮助下,才揭穿了丈夫的这一嘴脸,宝拉也成功走出了丈夫的心理操控。

美国心理学家罗宾·斯特恩(Robin Stern)从这部电影得到启发,并根据其20多年临床经验,写了一本非常轰动的书,叫《煤气灯效应:如何认清并摆脱别人对你生活的隐性控制》(The Gaslight Effect:How to Spot and Survive the Hidden Manipulation Others Use to Control Your Life),在该书中,罗宾·斯特恩描述了“煤气灯”阴险的本质:“这是一种难以识别的情感虐待和操纵,甚至更难以摆脱。”此后,“煤气灯效应”被广泛用于指代心理操控。

《煤气灯下》这部电影里的丈夫格里高利·安东、妻子宝拉、年老仆人、年轻仆人4人实际上组成的不是一个家庭,而是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的实际领导者是丈夫格里高利,他有明确的目的,他的目的是寻找那四颗宝石。他让妻子和两个仆人都相信,宝拉真的生病发疯了。为此,他设计了诸多场景,最终让这变成了组织里的人的共同心智,也即形成了共同的组织心智,只不过这是病态的组织心智。可见,组织心智是可以被改变和受影响的,也就是我们所俗称的“洗脑”,它通常取决于这个组织的实际领导者。好的领导者会催生健康的组织心智,心术不正的领导者则会让组织心智被蒙蔽和歪曲。

如今,仍有不少企业家标榜自己的企业是一个大家庭,把自己比作这个“大家庭”的大家长。他们希望在这个“大家庭”里,家庭成员无条件地听命于家长的指挥,不计回报地努力拼搏。我们需要警惕这种现象。伪家长格里高利·安东组建家庭的目的是为自己谋取财富,那么,这些企业家“家长”呢?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