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和尚自還俗(朱有燉)
《豹子和尚自還俗》,簡稱《豹子和尚》,《遠山堂劇品》著錄,現存明宣德間周藩原刻本(《奢摩他室曲叢》第二集據以重排)、明嘉靖間刻《雜劇十段錦》壬集本等。
豹子和尚自還俗傳奇引
朱有燉
文章之在世,有關於風教者,有不關於風教者。其關於風教者,若《原道》、《原鬼》、《進學》、《種樹》、《送窮》、《乞巧》等文,皆合乎理性,精妙抑揚,無非開悟後學,使知性命之道,故有補於世也。其或有文章而無補於世,不關於風教者,若《毛穎》、《革華》、《天問》、《河間》等篇。此乃鴻儒碩士,問學有餘,以文爲戲,但欲馳騁於筆端之英華,發洩於胷中之藻思耳,未可求夫至理,而與《原道》等文同日而語也。
昔法雲道人勸黃山谷勿作小辭,魯直云:“空中語耳,不致坐此,便墮惡道。”予亦云然。暇日觀元之文人有製“偷兒傳奇”者,其間形容模寫,曲盡其態,此亦以文爲戲,發其胷中之藻思也。予乃效其體格,亦製“偷兒傳奇”一帙,名之曰《豹子和尚自還俗》,用是以適閑中之趣,且令樂工演之,觀其態度,以爲佐樽之一笑耳。君子恥一物之不知,欲令後學,以廣其異聞焉。
宣德八年歲在癸丑臘月初吉[1],錦窠老人書。
(明宣德間周藩原刻本《新編豹子和尚自還俗》卷首)
附 豹子和尚跋
吳梅
《豹子和尚》四折,演魯智深出家事。此事不見耐庵《水滸傳》。元劇中儘有賦梁山事爲《水滸》所未載者,不獨此劇然也。劇中以魯智深作末,四折末唱,頗有聰俊語,實與花和尚不類。又智深有妻子、有母,亦爲耐庵所未及。
全劇曲文,皆整潔可誦。套數次第,亦有法度。惟第三折【尾聲】後,再用【窮河西煞】二曲,殊不可解,元劇從無此格也。又【端正好】、【滚繡毬】首二支,用襯字至多,較原格不啻三倍字。此因散板曲內,可以多襯,若是有節拍之曲,勢必多加板式,而正襯反不分明矣。元人以多襯爲能,輒有一牌字數增至二三倍者,故用板至無定格。明末沈伯明、龍子猶,欲定北詞板數,而迄未成書,非考訂之難,實字敷多寡之不同,乃至拍數亦不能劃一也。
又劇中所述張善友家,當如柳隆卿、胡子傳例,意是實有其人。柳、胡爲眾惡所歸,張則百善皆集,所謂“世言方朔奇,奇事皆歸方朔”。否則,如陳員外、趙大公、小劉屠、郭櫜駝、瘸王二、馬回回、黃蠻子、何仙姑、楊大姐、丁娘子、秦二嫂、褚師婆、鄭媽媽、審八姨、陸姐姐、劉老娘、蘇媒婆等,決不能憑空臆造多人也。
此劇結構,與《不伏老》略同。《不伏老》以尉遲託疾,徐勣計賺之;此則以智深逃禪,宋江計賺之。古人於排場間不甚措意如此。
霜厓。
(《奢摩他室曲叢》第二集《誠齋樂府跋》)
[1] 宣德八年歲在癸丑臘月初吉:公元已入一四三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