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4章 五湖四海皆倾覆 颠倒人间万里路
好像五湖四海都颠倒倾覆下来,势必要颠倒这地狱的景象。
是水花。
利维坦一般的巨兽从天而降,溅起蘑菇云一般的水花。
突如其来的水流拉扯着林凤鸣向后,她就像一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
比那更糟的是,她的头顶还有一艘还在降落的巨轮。
高悬着像一柄巨锤,正朝她猛然砸落。
“到我怀里来。”,没有迟疑,她对林风说道。
在风暴来临之前,长鸟得将雏鸟仅紧紧护在怀里。
她一只手护住林风,一只手仍在与风浪对抗。
撕扯力只存在了短短几秒,那朵蘑菇云像是没有了支撑的能量,轰然倒地,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从吸扯变为排斥,一浪接着一浪在推着林凤鸣前进,终于,那片鲜红的大陆近在咫尺,她伸手。
轰!!
巨舰终于如水,同样掀起一股惊天巨浪。
暗红色的潮水漫天四溅,像是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她和林风被淹没在直直打来的巨浪里。
待一切波澜平静,翻滚的河水只如阳光沐浴下的沙滩上的潮汐时,河面上才露出两个人影。
像溺水者死死抱住了那根救命用的稻草。
林凤鸣的手颤抖着,在巨浪的袭击下不曾放松半分。
这样一个不以力量著称的能力,竟在这个时候爆发出了这样巨大的力量。
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就只能是母爱的力量。
终于,在潮水退去之后,她睁开眼,褐色,闪闪发亮的双瞳,即使是红色的水也不能使其污浊半分。
抬头,远处是群山,虽然是妖异的暗红色,或许有更多危机,但,总比在那艘船上好。
若是在那里,他们将失去一辈子的自由。
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在触手可得的自由面前,区区危险又怎能成为绊脚石?
但,在短暂的爆发过后,还有一直以来她开启的能力,那也是一笔巨大的消耗,她已经接近脱力了。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经过百米高空坠落的巨轮。
它正在掉转航向,是自己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好在,船上似乎没有人发现躲在岸边的两人。
但是,她不能确定,刚才的巨兽是否对他们有兴趣。
在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后,终于,她像一根反复弯折的铁棍,从在那充满裂痕的中间断开。
她护住林风的手尽力地向上托举,要把这孩子推到岸上。
“听着,林风。”,她那双闪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林风。
在她的眼睛里,林风想到了夜晚,他坐在福利院的楼顶,坐在院长旁边,那个叫做林仪的院长的身边,抬头所见的星空。
“世界是很大的。”,那个时候,林凤鸣阿姨盘腿坐在他们这帮熊孩子的中间,给他们讲星座的知识。
他身边的院长出声说道:“总有一天,你们会投身这个世界。”
那个时候,林仪还不喝酒。
他突然如此想到,他被这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的念头吓了一跳。
院长本来就不喝酒啊。
“听着!”,林凤鸣的话将他拉回现实。
她正用她那只手摸着自己的头,林风能感觉到,她的手很冷,就像是春天刚解冻的湖水。
暗红色的河水打湿她的衣裳,那本清晰可见的金色领域,将他牢牢包裹,不受海水侵蚀的圆,正快速暗淡下去。
好像最后一点残烛,终于经不住风的吹袭,噗地一声破灭。
她抓住岸上岩石的手,终于松开了。
她身后的暗红色的潮水狮子一般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她彻底吞噬。
林风想伸手去抓住她,他们应该一同活下去,也不去管他的力量能否将这样一个成年人托起。
但是,在那张大口面前,他什么也没抓住。
“你要,活下去!”
在翻滚呼啸的潮水里,有声音远远传来。
林风俯下去,伸手在河水中打捞着。
他的面前一片暗红,那是河水涌动,一刻不停。
林凤鸣阿姨,肯定在这样的河流中远远漂走了。
但是,以林风现有的认知,他还意识不到这一点。
流淌着暗红色血一般的河水上,小男孩探出半个身子在水里打捞着什么。
远处,船顶炽白的灯光环绕,巨轮发出一声轰鸣,在惊惧和骇然的情绪笼罩下仓皇逃窜。
更远处,遥遥升起的红日静谧地发着光,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关它的事,它只是尽着自己的那份职责。
在光芒下,云是红色,暗红色的河水仍是暗红色,河上浮现的阴影,那是那只巨兽的影子。
它还没走!
宛如鲸吟一般空灵的声音在水中奏响,像是哀鸣,掠过无穷的土地,在那艘钢铁巨舰上回荡,朝更远方扩散!
“该死,它在发什么疯!”,船上的船员暗骂。
他们可经不起那只怪物一般的东西再次折腾了,光是刚才的喷射已经用掉了他们绝大部分的燃料了。
若是再来那么一次,他们连到达目的地都是问题。
“如果我们没有燃料了,那是不是就要下去用桨划?”,一名船员发问。
“桨?我们没有那种东西,知道为什么科技部动员全员用了五年搞出来这艘船吗?”,二副扔给他一把吸尘器,示意他把溅起的水花吸去,
“这条河上漂浮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物质,一般人稍稍靠近就会丢了小命!”
“那这些水!”,他惊叫着,扔掉手中的吸尘器,快速后退,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把小命永远留在这里。
“水没有事,有事的东西在河上!”,看着手下大呼小叫的模样,他想走过去给他一个大列巴。
“河上?”,他还想了解更多。
“准确的说,只在河中心,靠岸的地方没有。”,回答他的是船长。
“所以我们才停了我们原来的船,改乘这艘。”,他恍然大悟,“那我们现在又是去哪里?”
“你知道为什么现在很多人宁愿养狗过一辈子也不想结婚吗?”,船长从兜里掏出一根被水浸湿的烟,扔在地上。
“为什么?”,下属明显没有听懂。
“狗不懂的东西,它也不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