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幻想性错觉
误解:有些巧合是如此神奇,它们一定具有某种意义。
真相:巧合是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即使是那些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如此。任何赋予它们的意义都来自你的思想。
多年来,编剧和小说家们发现:观众和读者无须听取过多解释就能理解一些比喻和情节,它们满足了观众或读者的心理需求。
每个故事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主角,你可以和他们产生共鸣。如果他们运气不好或最近失宠,你会觉得感同身受。如果他们勇敢地面对巨大的挑战,你也会不假思索地支持他们。在早期,主角会在不必要的情况下搭救某人,于是你开始喜欢他们。另外,你需要一个损人不利己的卑鄙的反派角色,他们无视规则,不计任何代价,只想满足自己的欲望。男主角或女主角离开了他们熟悉的世界,开始了充满冒险的新生活。就在他们似乎要失败的时候,他们克服了一切阻碍,击败了对手,有时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拯救了人类世界。当他们回到家的时候,他们变得比以前更好了。如果故事是悲剧,主角的结局会比故事开始时更糟糕。
美国神话学家约瑟夫·坎贝尔(Joseph Campbell)毕生致力于找出所有人类的共同神话,也就是能够被你和所有人都铭记于心的故事。他将其称为《英雄之旅》,如果你回想一下这些年来你看过的所有电影和读过的所有书籍,你会发现几乎每个故事都是这个故事的变体。从民间传说和戏剧,到现代电影和电子游戏,《英雄之旅》这个单一的神话渗入到你的脑海中,就像一把钥匙插进锁里一样。
你喜欢看日进斗升的演员们扮演的虚构角色,因为你会很自然地用形象和故事来思考,他们所塑造的人物都可以在你的世界里找到原型。社交场景总比数学、科学和逻辑简单得多。你敏锐地意识到你所扮演的角色,意识到谁站在这个舞台上,也联想到了你人生的故事。就像看电视和电影一样,你的记忆倾向于删除无聊的部分,而专注于亮点,即情节要点上。
某种类型的故事,一个推理的叙述方式,会让你觉得这些事情也在现实世界中发生。在像《达芬奇密码》这样的悬疑小说中,或者在像《迷失》这样以神秘事件为中心的电视剧中,线索会以某种神秘的方式出现。你会不由自主地被这种真相慢慢显现的模式所吸引。它会让人兴奋不已。你发现自己忍不住继续翻看书页或者打开下一张碟片,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看看最后一切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
当你在现实世界中这样做时,它被称为“幻想性错觉”。“幻想性错觉”是一个总括性术语,它包含一些其他心理现象,如“得克萨斯神枪手谬误”和“空想性错觉”。当你犯了“得克萨斯神枪手谬误”时,你在一系列随机事件周围画了一个圈,然后认定在这些混乱之中一定存在着某种意义,而事实上这种意义并不存在。当你产生“空想性错觉”时,你会把云朵或树枝的一些形状看成是人或者人脸。“幻想性错觉”拒绝相信混乱和噪声,却相信巧合与偶然。
当你在生活中经历共时现象时,最容易产生“幻想性错觉”。共时现象在一个小瞬间似乎有意义,但你也知道他们不可能有什么意义。如果日期以一种有趣的方式排列,比如8/9/10,人们就会议论它。当一些应该是随机的事情自动变得有序时,你就对此无法忽视了。时钟上的时间显示晚上11点11分。下次你再看时钟的时候,它又显示凌晨12点12分。短暂的惊奇让你歪了歪脑袋,然后继续做你的事情。同步性也可能以更明显的方式出现。如果你梦到一场可怕的洪水,然后在次日早上的新闻里看到洪水冲走了远方成百上千人的家园,你的后背会立马感到一股寒意。
只有当你认为巧合和随机排序不只是噪声中偶然出现的信号时,你才会面临“幻想性错觉”。你可能认为死亡总是三个三个发生的(这是西方人的一种迷信说法,后比喻祸不单行)。但是事实上,死亡只是生命中永恒的一部分。你可能会惊奇地发现你和十几位你最喜欢的名人同一天生日,事实是你和大约1600万人同一天生日。你可能认为数字23有某种特殊的力量,因为它经常出现,但事实上它并不比其他数字出现得更多。也许你整晚都在赌博,并确信你读懂了纸牌上的图案或老虎机的轮子上的意义,但胜算的概率从未改变。你可能会认为一个连续三次中奖的人有着神奇的运气,但是多次买彩票中奖的赢家实际上是相当普遍的。
当你以一种讲故事的方式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串联起来,然后把这个故事赋予一个特殊的意义,这就是真正的“幻想性错觉”。假设你正在过马路,这时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抓住你的衬衫把你拉出车流,瞬间一辆摩托车从你面前呼啸而过。你给他钱以感谢他救了你的命,但他拒绝了。第二天,你在报纸上看到了你们城市中无家可归的人越来越多的新闻。一周后,你在网上寻找一份新工作,看到在你心仪已久的城市里有一份社会福利救济工作者的工作对外招聘。你可能会认为,在你的人生中所发生的所有故事,都注定让你去救济那些被日常生活所迫走投无路之人。于是,你辞掉手头的工作,搬离很远的地方,然后去那个城市帮助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从这个角度来看,“幻想性错觉”并不总是一件坏事。你需要一种意义感,这样你才能违背你的本性,每天从床上爬起来努力工作。请大家一定记住:意义只来自内心。
你的大脑具备关注顺序的本能,即使这个顺序是由你的文化所创设的,而不是由你的大脑的神经元突触决定的。古希腊人和古巴比伦人相信数字具有特殊的神圣意义,并将数字的价值赋予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早期的基督徒也喜欢做同样的事,尤其是涉及数字3和“三位一体”时更是如此。在所有的宗教和文化中,某些数字有时被认为比其他数字有特殊的意义。一旦这种情况发生,“幻想性错觉”就会使得人们比平时更加注意那些数字。一般来说,因为你习惯使用十进制数字系统,所以你更喜欢那些漂亮的整数。当你在选择数字的时候,“幻想性错觉”会让你把对象分成一个个有意义的组,例如10、50、100,等等。在当今社会里,纸币的面值为人们喜欢的整数,也是“幻想性错觉”使然。
当出现“幻想性错觉”现象时,怀疑论者往往会提及“大数定律”。这个定律规定,在大量的事件样本中,会出现许多巧合。在一个拥有近70亿人口的星球上,意外的巧合常常发生。当人们注意到巧合时,他们就会记住这些巧合并告诉别人。有时,这些巧合之事还会成为新闻。当巧合没有发生时,没有人会在意。最终造就了一个故事的回音室,在那里全都是巧合的故事,全然没有异议。
利特尔伍德(J. E. Littlewood)是剑桥大学(Cambridge University)的数学家,他在1986年出版的《利特尔伍德的杂记》一书中谈到了大数定律。他说,平均每个人每天大约有8个小时能够保持清醒状态,平均每个人每秒会遇到一次事情。按照这个速度,每35天你就会经历100万件事情。因此,当你说某事发生的概率是百万分之一时,这就意味着这件事情一个月发生一次。这种每个月都会出现奇迹的现象,本质称为“利特尔伍德定律”。
通常情况下,“幻想性错觉”是由所有错觉中最顽固的一种错觉即“确认性偏见”造成的。你只看到了你想看到的东西,而忽略了其他的东西。当你想看到的是有意义的东西时,你就忽略了你生命中所有无意义的事情。“幻想性错觉”并不只是看到混乱中的秩序,它还相信你注定会看到它。它相信:奇迹是如此罕见,当它们发生的时候,你应该站起来,去关注它们,这样你就能破译它们所传递的意义。但从数学角度来讲,每当你翻开这本书的一页,都会有奇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