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兄弟

超时空要塞就像是一座监狱，将所有的人困在其中，七十二个小时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相聚时光，在经过了第二个月的旅程，大多数人都开始变得不正常。有些人围坐在大厅里，虽然很多人在一起，但他们都是沉默的。有些人在酒吧里买醉，在那短暂的三天里，几乎要把这里的伏特加消耗殆尽。有些人自言自语，有的人则会做出可怕的事情，当刘子闻进入要塞的时候，恰巧看见一位领航员，用信号弹打爆了自己的脑袋，机器人正在清理地上的血迹。

有几个人围在血迹旁边，似乎是在窃窃私语，但他们的脸上却没有悲伤，而是一种轻松的微笑，似乎把这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一刻，刘子闻便知道，在今后漫长的旅程中，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甚至是恐怖的事情。他走出飞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武器库，但他只拿了一把手枪，以及一个弹夹，便离开了武器库。在这个岌岌可危的超时空要塞里，刘子闻坐在昏暗的酒吧里，喝着柠檬茶，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那样的爵士乐，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就在此时，林枫坐在了刘子闻的身边，他倒了一大杯的红茶，微笑着看着他，林枫的笑容让人觉得轻松，在经过了这漫长的旅程，看上去他并没有什么异样，这让刘子闻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开始，他们只是低着头，喝这杯中的饮料，酒吧里坐满了失魂落魄的酒客，他们大多出现了抑郁的症状。

“我看完了，现在是该物归原主了。”刘子闻将日记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桌上，他看着林枫的手放在日记上，似乎是什么沉重的记忆，他并没有拿起，只是将右手放在上面，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这并不是一本小说，那是真实的，不该用来打发时间。”说着，林枫拿出打火机，将那本日记烧成了灰烬，似乎是在发泄心中的洪流。于是，那本日记的内容，便成为了两个人藏在心底的秘密。

“前半部分很真实，我也经历过那样的生活。但我总觉得李萧是个不存在的人。”但刘子闻还没有说完，林枫就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在刘子闻的面前一晃而过，好像是生怕别人看见似的，在他口袋里的，正是那把左轮手枪。

这让刘子闻哑口无言，他低下了头，陷入了无边的回忆之中。如果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李萧可真是一个神奇的人物，小凡也是。很可惜，在那本日记里，没有关于小凡的下落，也许是林枫不愿提起，也许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但刘子闻却固执的觉得，小凡和这颗星球上大多数人一样，都已经化作了宇宙中的一抹尘埃。两个人都低着头，他们一杯一杯的喝着，心中无比沉重的思绪，在此刻撕扯着他们的灵魂，几乎要让他们放弃最后的防线。

在第三天的上午，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几个人还是占领了要塞的武器库，开始对整个太空站开始反攻。刘子闻和林枫不得不提前开始撤退，当他们回到大厅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到处都是领航员的尸体，还有受伤的人，到处都散落着血渍，空气中满是刺鼻的血腥味。子弹从耳畔划过，可两个人却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他们不得不再次面对分别，刘子闻终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枪。

“你先走，快带晓云离开这里，我们还会见面的。”说完，刘子闻就转过身，对着那些疯狂的人们开枪射击。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们下一个要塞见。”林枫将自己的左轮手枪递给了刘子闻，虽然里面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刘子闻不敢回头，那更像是一种诀别，预兆着他们不会再见的可能。

一秒钟之后，从身后还是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刘子闻含着泪回过头，看着猎户座13号的舱门缓缓关闭。自己的飞船就在右后侧十几米的地方，他立刻放下手枪，朝着飞船发疯似的跑去。此刻，猎户座13号已经驶出了要塞，短短的几秒钟，便消失在那茫茫的太空之中。刘子闻站在操纵台前按下了那颗绿色的按钮，大门在十秒钟之后关闭，那些人冲了上来，对着飞船射击，刘子闻听着子弹打在钛合金钢板上的声音，驾驶飞船，头也不回的进入了超光速飞行。

在那漫长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刘子闻没有一刻不在思念林枫，在经历了那短暂的时光之后，他们的命运被紧紧的拴在了一起。刘子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那场叛乱中幸存，有多少飞船能够继续一开始的计划。但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心惊胆战的以为，在众多的飞船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艘飞船得以幸存。人类的命运在那一瞬变得岌岌可危，一想到这里，刘子闻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慌张。

在一片黑暗之中，刘子闻度过了自己三十岁的生日，他一个人从储藏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蛋糕，还有一小罐的雪花啤酒，那都是他在地球上的最爱。但因为环境原因，每年，他也只能吃上几次。他多么希望，在这一刻晓云能够陪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在身后的休眠舱里，却只有几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他还记得当初一起登上飞船的情景，在飞船脱离地球引力之后，船长做了最后一次检查，医疗官替刘子闻做了最后一次体检，所有的人边都进入了休眠。

那段时间，他除了吃饭便是睡觉，到了后来，他的生物钟也接近了崩溃，他经常会从梦中惊醒，或是长时间的无法入睡。他经常会放声痛哭，因为自己梦见了过去的事情，那些怪兽，还有漫天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