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澍春和刘家旭追上了喷泉旁边的孟祥云。
看到泪水涟涟的祥云，刘家旭心疼不已：“他怎么你了，他对你说什么了。”
“一切都结束了，”祥云像是活在梦中人似的，痴痴傻傻，像是在跟刘家旭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不早都结束了么？十年前不就已经结束了么？”
就像十年前的那个冰冷的雨夜，诺大的广场上，祥云的哭声响彻云天，十年的情绪压抑，十年的心酸忍耐，在这一场雨中释放的肆无忌惮。
刘家旭抱着祥云：“祥云，祥云，我去找他，我去骂他，我揍他，为你出气，好不好。”
祥云哭了好久才平静下来，“家旭，我好累。”
“我们走，我带你走。”
一直在旁撑着伞也哭得一塌糊涂的澍春赶紧随着他们一起上了车，一行人来到了刘家旭的家。
刘家旭一人住着一个复式小楼，家里打扫的纤尘不染，像是没有人在这居住似的。换下湿衣服，祥云窝在沙发里，澍春帮着刘家旭煮姜汤。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两人，祥云搂着抱枕说道：“我这次回来，是给狄杰办理出院手续的。他走了。”
厨房里的刘家旭和澍春都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双双停下手中的活，虽然他们知道早晚有这一天，可来的实在是快。
“有点快，但对大家来说都是解脱，包括他自己。”
“那姑姑，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奶奶知道了么？”
“还不知道，后事已按照他的嘱咐简单办了，我再找机会跟你奶奶讲。”
“留下来吧！”刘家旭道，“要是你心情不好，我可以陪你去旅游，去逛街，去干一切你想干的事情，你的家在这里，不要再流浪了，不要再躲了，留下来，过本应属于你的人生。”
“对啊，姑姑，我们都在这里，你不要再走了。”
“如果你没有地方住，可以先住我家，一楼二楼随便你挑。”
“啊，师傅我也没地方住，也可以搬来你的大房子里么？”澍春一脸期待的看着刘家旭。
“小孩子，住什么大房子。”
春一脸委屈地憋着嘴，孟祥云笑了:“那我就先不走了，在这昂贵的房子里过上几天好日子吧。澍春要每天来看我。”
“可以么？每天都来。”春高兴地蹦了起来。
刘家旭见祥云竟然答应了，赶忙道：“那一会我们去买你要用的东西。”
就在三人其乐融融的逛街时，离开步行街的李安硕来到了刘家旭带他来的酒吧，阳台包间里，李安硕点完酒，却是韩灵送了酒来。
“你这是？兼职？”
“这是我开的酒吧。不然你和刘家旭每次来，我这包间怎么会都是空着，你以为我这酒吧的生意那么不好？”
“你故意给我们留着的？”
“不然呢。”
韩灵一边说话，一边为李安硕倒了酒：“你是打算一个人喝闷酒，还是想跟我一起喝。”
“你们这还提供这种服务。”
“主要得看客人是谁。”
“我想一个人呆会。”
韩灵很识趣的离开了，李安硕一杯接一杯，只想把自己灌醉，无暇去品味酒中的滋味。
过了一会，韩灵揣摩着李安硕的酒得喝完了，又进了来。
“这是我藏的一瓶好酒，拿来让你尝尝。”
“这么好的东西，给我糟蹋了。”
“我的东西，我觉得值就值。”
半醉的李安硕，恍惚间觉得看到了以前的孟祥云，曾经那个自信，笃定，无所畏惧的她，哪去了。
酒又喝了几轮，刘家旭已是全醉，醉了之后，话就多了起来。
“你的酒真好喝，就是拿来的太晚。好的东西，总是出现的太晚。而你呢？干脆就不出现。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
韩灵看着他说着醉话，微笑着问：“你说的是我么？不是我吧？”
“你变了，变得狠心，冷酷，又无情。你去哪了呢？我们都变了？我们都去哪了。”
“不管你说的是谁，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尽管说吧！”
“你很好，你够意思。我喜欢你这样。你应该就是这样的，豪爽，大气，厉害又可爱。我不喜欢现在的你，谁把你变成了现在的你。”
“这么多年，我在事业上努力拼搏，就是想让美女，让我爱的人过上好日子。美女养我不容易，我就是他的债，是她用一辈子都还不完的债，她为了治好我，跪完医生跪菩萨，磕的头不计其数，她为了给我凑医疗费，偷偷倒卖衣服，被人举报了，她因为护着那些衣服不让人没收，被那些人打得半死。有时候我就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不胎死腹中，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要带给美女这么多痛苦，她还一直对我说，我就是她的生命，只有我好好活着，她才能开心的活着。可是美女她才是我的生命啊，我努力工作，不只是想让她过上富足的生活，我还要替她挣回以前被践踏的丢失的尊严，我要让她有尊严的快乐的轻松的活着，可是，她怎么这么早就丢下我走了呢，她才五十多岁，我还没有给她生个孙子孙女，她怎么就走了呢。”
“我真的错了，该结束的东西，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能再贪恋，不然会受到惩罚的，会受到惩罚的。”
“所以你没有来，我不怪你，可是我好想你，我在等你，每个日日夜夜，我都在等你。结婚那天，我躲在屋里，我不知道该怎么迈出那一步，他们在我的脑海里撕扯，直到刘家旭砸开了我的门，我不想结婚。你是我的心脏，你和妈妈是我的心脏，你们都不在了，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我呼吸不过来，我窒息的要死掉了。”
李安硕在大喘气，像是被口水噎住了似的，韩灵知道，这是他过度换气导致了缺氧。
“李安硕，冷静。”
韩灵抱着他，掐着他的人中。
沉静下来的李安硕轻轻说了句“谢谢。”
他抱着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睡着了。
第二天，上了班的刘家旭给还在家里睡觉的孟祥云发语音：睡醒了么，我再做一台手术就可以休息了，连休两周，高兴吧，我提前休了年假。你想吃什么，我下了班带你去吃。
睡眼朦胧的祥云，窝在被窝里，回他语音道：不想吃外面的，想吃你做的。
刘家旭听见她没睡醒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小孩子一样，情不自禁地笑了。
一群护士从他旁边经过，纷纷惊讶地盯着这个一向冷眼冷面的医生。
春看到了，也问：“师傅，你一个人傻笑什么，怪慎人的。”
“我笑了么？”
春双手在嘴边比了个大笑的动作，道：“嘴都咧到这了。”
“你看错了，赶紧去准备手术，瞎操什么心。”吆喝走春，他继续给孟祥云发语音：“想吃什么，随便点，我都给你做。”
很快，他就接到了祥云的回复：“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听到祥云说贯口，刘家旭站在走廊上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嘴皮子还是那么溜啊，明天请你听相声去。你是真的想吃这些菜么？如果想吃，你每天挑几样，我想方设法给你做。”
听到刘家旭的话，祥云觉得现在就算自己想要星星，刘家旭怕是都会给自己摘来，便不再逗他：“吃点辣的吧，辣椒炒肉，辣子鸡丁。你不是要手术吗，打起精神来吧，我要睡回笼觉了。”
“冰箱里有面包酸奶水果，你先垫垫再睡，别饿过了。我很快就回去。”
放下手机，孟祥云又翻身睡了过去。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踏实过了。踏实的一个梦也没做。
同样睡着的李安硕也没有做梦，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一看就是女人用的漂亮床上。
突然，韩灵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穿着一件并不保守的裙子。
“这是哪，你家？”
“很聪明。”
李安硕也不避她，在她的注视下穿好衣服，然后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卸了下来递给她。
韩灵看了一眼手表，知道那手表价值几十万，她却是没动，反倒冷言冷语道:“不知道你是看得起我，还是对所有女人都这个样子，但是无功不受禄，我没有什么理由拿这个手表。如果你是为了堵我的嘴，让我不要说出你昨天喝醉后说过的话，你完全不用这么大动干戈。”
李安硕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侮辱了韩灵，重新将手表带了回去：“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你也是个聪明的男人，就是太多情。”
“多谢收留。”
“不用谢，只要多照顾我酒吧的生意，我就很高兴了。”
离开韩灵家的时候，李安硕看到手机上有十几个刘熙娜的未接来电，他未做理会，直接开车往公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