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政策不确定性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理论分析

将不确定性与出口产品质量相联系之所以重要，是因为金融危机后不确定性持续攀升的时期，恰为中国经济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的关键阶段。换言之，理解不确定性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是中国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前提。为了探寻不确定性影响出口产品质量的共性规律，需要先从一个全面的、广泛的、一般的不确定性视角出发，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就具有这样的特征，它涉及所有经济政策调整带来的不确定性的变化。在此基础上，结合国际贸易领域的前沿主题和中美贸易摩擦的现实背景，本章由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细化到贸易政策不确定。在影响机制上，本章探讨了政策不确定性影响出口产品质量的两种路径——扩展边际和需求冲击。

在扩展边际路径中，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影响出口产品质量的理论模型与两篇文献密切相关。Handley和Limão（2015）将政策不确定性背景引入Melitz（2003），建立了一个动态异质性企业贸易模型，通过比较未来关税确定与否这两种情况下企业进入的临界成本，他们发现当消除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时，进入出口市场的生产率门槛下降，意味着部分低效率出口企业能够进入目的地市场。需要指出的是，他们只关注了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对贸易流量尤其是扩展边际的影响，但没有涉及产品质量。Antoniades（2015）拓展了Melitz和Ottaviano（2008）的内生成本加成模型，引入了内生的产品质量。其结果表明，目的地市场规模的扩大一方面会加剧市场竞争，导致价格、成本加成和产品质量下降；另一方面，市场规模的扩大降低了企业创新成本，从而增加了质量差异化程度，价格、成本加成和产品质量都有所提升。本书在Handley和Limão（2015）、Antoniades（2015）的基础上构建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影响出口产品质量的理论模型，分别讨论了产品质量为外生给定和内生决定两种情形下的影响机理。在Handley和Limão（2015）成本函数中的可变成本项下引入产品质量参数，可以得到贸易政策不确定性通过自选择效应影响行业出口产品质量的结论。将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因素引入可变成本加成的内生质量选择模型，即结合Handley和Limão（2015）、Antoniades（2015），能够揭示竞争效应渠道在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影响企业出口产品质量过程中所起的作用。

除了扩展边际之外，本书还从需求侧提出了政策不确定性影响出口产品质量的另一条路径——需求冲击。在已有结论的基础上，Aghion等（2018）基于二次方程的消费者效用函数和规模报酬递增的企业成本函数，建立了目的地市场规模影响法国出口企业创新绩效的模型，发现目的地市场规模的扩张导致法国技术先进企业的创新增加更多。本章在Aghion等（2018）的基础上引入产品质量，重构目的地需求冲击⁽¹⁾影响出口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理论模型。

本章的结构安排如下：3.1节对本章涉及的重要概念进行定义和说明；3.2节基于扩展边际的路径，分析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如何通过自选择效应和竞争效应分别影响不同层面的出口产品质量；3.3节强调了由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细化到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必要性；3.4节基于扩展边际的路径，构建了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影响不同层面出口产品质量的理论模型；3.5节转向需求侧路径，分析政策不确定性如何通过需求冲击作用于企业出口产品质量；3.6节根据前面5节的分析，提出了政策不确定性影响出口产品质量的综合分析框架；3.7节为本章小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