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勇敢的母亲

村民们群情激愤，有的想冲上高台责打英雷，但又惧怕触犯了官兵不敢轻举妄动。翁美草芝仔细观察着村民的动向，必要时她会出手援救英雷，可也担心使用了法力就暴露了身份，她是“妖怪”就做实了，本来想救下英琪的计划就泡汤了。乔妆打扮英雷是她的杰作，看样子村民们并不认可英雷就是英琪，因为村民们对英雪、英琪太熟悉了，十六年的印象不可能朝夕之间就被颠覆。

孟府长俯瞰村民们，高声说道:“乡亲们不要闹，柳大人只要琵琶女，不会为难大家!”樊丁保举起长刀挥动一阵，向村民们传达“杀头”的那种意思。

龙颜玉苦劝道:“雷儿，你本不是曼陇村人，不必遭罪，快去找你阿爸阿妈!”英雷是她的心肝宝贝，她现在不认英雷，完全是想让英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英雷想向龙颜玉传达他要救英琪的意思，希望阿妈能明白他的心意:“阿妈，你糊涂呀，我就是你的女儿英琪，你给英琪长公主梳了十六年的头发，不该忘记吧，阿妈——”

“我不是你阿妈，你姓雷，快回你的雷家坡家里去找你阿娘!”

“阿妈，你的养育之恩女儿铭记终生，我就是琵琶女长公主英琪，我的生身母亲是那迦莎罗王妃，我随柳大人回王宫见我祖父柳天罜，见我的阿妈莎罗王妃，还要去看看我那病重的父王柳星阑，我的奶奶雅美太后也想念孙女了，雅美太后才是我的亲奶奶!”

“英琪，我的女儿?”龙颜玉好象明白了英雷的用心，但她心中非常伤感，“我的女儿……英琪长公主，你是我的女儿?”她似乎有些糊涂了，不再催促英雷离开了。

柳天貌骂了一声:“女人真罗索，死到临头还还穷说饿讲的?”翁美草芝退进人群里，目光却不离开英雷:“长公主，保重!”

柳天貌吊着脸，指示黄衣卫士们管好村民:“卫兵，捣乱的村民，揪出来，斩首示众!”看来柳天貌要采取非常行动，村民们立刻噤若寒蝉，三个婴孩的爹娘也不敢吵闹了。

孟府长没有见过英雷和翁美草芝，偏着头问英雷:“你、你真的是英琪长公主?”

英雷毫不犹豫的点头，故意甩动秀发吸引孟府长的目光，他很自信:“是的，我是长公主英琪，府长孟大人!”他喜欢游山玩水，自从结识翁美草芝后，两人走遍了大西山下各个村落，西瑶宫、灵台寺也是常去的地方，熟识西瑶宫的王祎道长、灵台寺的慧正法师，并拜慧正法师的两个女弟子紫燕、紫莺为干姐，即使孟府长到曼陇村公办差事，也见不到英雷。

柳天貌走近莽里楚身旁，指着英雷，再次问道:“莽村长，古怪丫头真的是英琪长公主?”莽里楚村长不明白英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挑明英雷假扮英琪不行，确定是英琪也为难，说假话犯了欺君之罪是掉脑袋的事，他思量片刻才拿定主意，回答道:“柳大人，她是英琪，可我不知道是不是琵琶女。”

“好，我只找英琪长公主，”柳天貌说，“是不是琵琶女，大国师嘹哓自会定夺!”他把大女巫嘹哓尊称为大国师，英雷记住了，大女巫肯定是祸乱九龙国王宫的一株致命祸草。

莽里楚点头表示赞同，他佩服英雷敢于假扮英琪，即使犯错自己也甘愿承担，犯难之时也只好顺水推舟，能把柳天貌糊弄走了也算是了结一块心病，同时下三个无辜的女婴。

“可蓝翎王后说，必须有证据，”柳天貌立刻改变了主意，“卫士们搜遍曼陇村找不出英琪公主，现在英琪公主自己跑出来，能叫人相信吗?”英雷甩甩长发，指着吊篓说:“柳大人，是你逼我出来的，你丧心病狂的找三个小女孩威胁长公主，她们是我的小妹妹，我要救下三个小妹妹!”

“既是长公主，你有几岁?”柳天貌问道。

“刚满十六。”英雷回答。

“哪年出生的，你因何在曼陇村柳天罡家里长大?”

“柳大人，说来话长，你仔细听好了。”

“长公主慢慢说，本大人很有耐心。”

“本公主黄帝历2983年夏月出生，那年，蓝翎美人刚被柳星阑国王，也就是我的父王带进九龙国王宫三个月，我说的对吧?”

“不错，大概是这个日子。”

“我父王在陷空山下树林中春猎时，遇见了美少女蓝翎，蓝翎在山林里遭遇黑豹追赶险些没命，父王连射数箭救了蓝翎，蓝翎孤苦伶仃，父母兄妹皆遭黑豹毒口，父王可怜蓝翎便带回王宫，自此父王对蓝翎美人百般宠爱，我父王贪恋美色，爱美人不爱江山，是吧?”

“君主爱美人，天经地义。”

“父王专宠蓝翎美人，也因为如此，我的阿妈莎罗王妃生下我便被大女巫嘹哓判定为厉鬼附身的琵琶女，姜子龙队长带领黄衣卫士追杀莎罗王妃那个雨夜，柳大人还是个黄衣卫士，姜队长有意保护长公主，对吧?”

“有这事，本大人记得。”

“姜队长灭了黄衣卫士，柳卫士跪求饶命，回到王城金昌三个月后，柳卫士晋升为王宫卫队副队长，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长公主无须再言。”

英雷是有准备的，关于姜子龙追杀莎罗王妃一事，他是偷听到天罡爷爷向英琪讲的故事，昨夜人人都以为他酣睡不醒，其实他在偷听，他还知道英琪丢失金手镯的秘密，金童是他的好帮手，因而他的侃侃而谈令柳天貌折服，有些情节鲜为人知，眼前这个黄毛丫头怎会知晓，柳天貌疑惑不解，但老奸巨猾的柳天貌没有轻信英雷，追问道:“柳英琪长公主，如你所言，犯妇那迦莎罗藏在襁褓里的证物是什么?”

“这个，有必要说吗，九龙国王室成员的证物不可轻易示人。”

“有证物金手镯，才能确定长公出身份，你有没有?”

英雷哑然，他知道证物是什么，但不在他手里，沉默了片刻后答非所问:“我听说柳卫士追求姜久莲小姐遭到拒绝，逼死了姜小姐，陷害姜队长坐了石牢，柳卫士荣升了卫队长。”

“住嘴，”柳天貌一声吼，接着紧追穷问，“请问，长公主的金手镯刻有‘英琪’二字，金手镯在哪里，请拿出来，我便信你，没有吧?”

“我有金手镯，但不可让你看，只能让我的老国王爷爷辨明。”英雷感觉金童勒紧了他的手腕，悄声提醒他不能显摆，被柳天貌夺走，要误大事。柳天貌威胁道:“你没有王室证物金手镯，犯的是欺君之罪，活腻了吧?”

英雷立刻改口道:“金手镯，可能掉进大沧澜江了，我没看见过金手镯!”

缓和的气氛又紧张肃穆起来，秋场上顿时变得格外安静，大青树上的吊篓里有婴儿的呱呱声传出来，呱呱声好象提醒了柳天貌，他的任务是捉拿琵琶女，蓝翎王后命令为了捉拿琵琶女，可以不惜百姓的生命。

“小丫头骗子，差点让我信以为真了。”

“柳大人不过如此呀，长公主的金手镯也想夺走?”

柳天貌对英雷不再感兴趣，命令身边的兵士跳上高台把英雷拽到了高台下，冲着英雷大声吼道:“胡闹的野丫头，别惹我，当心小脑袋撞在我的刀口上。”英雷不甘示弱，昂首挺胸地逼近柳天貌:“柳大人，你敢动手吗，我就是英琪长公主，老国王柳天罜的长孙女!”

翁美草芝急忙闪身出来拦住英雷，微笑着向柳天貌赔礼道:“长官柳大人，原谅我妹妹，她不懂事。”眼看英雷搪塞不过，她试图转移焦点，没有取得英琪的金手镯的确是个疏漏。

“哼，把我当傻子欺骗，找死，”柳天貌吹一下鼻子，苦笑道，“算啦，今天有紧要事，不跟野丫头见真，若再犯浑，我的大刀要见血的。就算真是老闲王的长孙女柳英琪又算老几，就是个琵琶女，直接杀了蓝翎王后也不会罚我，搜捕琵琶女更是柳星阑国王的旨意。”

英雷撇嘴一笑，骄傲地说:“我们走着瞧，谁见谁的血还未知呢，柳队长。”柳天貌举起长刀指着大青树下的干草堆，大声命令道:“嗬，野丫头不识好歹，算啦，本大人不欺负黄毛丫头，樊丁保、溪公良，放火烤那三个小丫头，逼出琵琶鬼长公主。”

柳天貌命令卫士樊丁保和溪公良放火，两人便从身上迅速取得火种引燃干草堆，火苗很快窜起来，忽有一阵西风拂来，火借风势酿成熊熊燃烧的篝火，弥漫的烟雾顿时飘向吊在大青树上的竹篓。

英雷没能骗过柳天貌心急如焚，靠向翁美草芝悄声问道:“失败了，怎么办，来硬的?”翁美草芝也很着急，但也没有办法:“不行，我俩拼不过王宫卫士和安龙府官兵。”

“三个小孩哭的揪心，阿妈也救不了，快想想。”

“冷静，不能冲动。”

婴孩的啼哭声穿透烟雾传出来，哭声萦绕秋场，而火舌窜高炙烤着竹篓，啼声尖利刺耳，如一根根银针扎刺着村民的心。孟府长和莽村长举手无措，愁眉苦脸，又不敢违抗柳天貌，自说自话:“可怜了，三个孩子无辜呐，若我儿孟叶天在场，一定会救下三个可怜的小屁孩。”

“救救孩子!”

“救救可怜的三个孩子哪，老天爷!”

呼天抢地的村民们被黄衣卫士和官兵阻挡，谁也不能去救孩子，三个婴孩的父母哭喊声撼人心魄，黄衣卫士的长刀就在眼前，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能向前半步。英雷奋不顾身的要往大青树下奔去，却被两个黄衣卫士扭住了双手动弹不得，他惊乍乍的呼唤:“阿妈……阿妈，救救孩子!”

龙颜玉独自一人站在高台上，面对烟雾中的婴孩而潸然泪下，仰天呼唤:“造孽了呀，造孽了，我的天!”孟府长和莽里楚于台下仰视着龙颜玉，巴望着她说出琵琶女英琪的下落，孟府长言不由衷:“龙颜玉，可怜三个孩子，牺牲英琪一人可救三个小孩。”

莽里楚村长声音低沉，话语无力，似怨似艾:“龙颜玉，英琪在哪里呀，说了吧?”

龙颜玉明白莽里楚的心情，只有英琪能救三个孩子，可是又不能把英琪交给柳天貌带走，她无话可说，只有下定决心去扑火:“村长阿哥，颜玉不知道什么是琵琶女，但我要救那三个无辜的孩子……”

没把话说完，龙颜玉转身奔向柴草堆纵身跃进火焰中，以娇弱的身躯压住火焰，挥舞着双手扑打火苗，瞬时间龙颜玉搅灭了烈火，她自己却成了一个火人。火焰压下去了，黑烟和火星却阵阵升腾，她的衣裙和长发被火星点燃，烟雾消散开去，但竹篓里依然传出一声声婴孩的啼哭。

英雷凄厉地呼唤着阿妈，冲破兵士的阻挡奔向火堆，慌乱中却不知道怎样援救龙颜玉:“阿妈，你怎忍心丢下我和姐姐。”翁美草芝仰视天空，大吼一声:“白海里的龙女姐姐，救人哪!”英雷围着篝火堆乱转，想去抱起龙颜玉，却无从下手。

“村长，快救柳星瑞家的媳妇!”

三个婴孩的爹娘也为龙颜玉的行为所感动，惊呼着龙颜玉的名字也不知所措，他们心疼龙颜玉，更心疼自己的孩子，冲撞着奔向吊篓，又被王宫卫士赶了回来。柳天貌注目龙颜玉，村民们求他救救龙颜玉和孩子，他依然无动于衷。

莽里楚悲恸得热泪盈眶，连声惊呼:“颜玉，平时你看似懦弱无主张，其实你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乡亲们，救救龙颜玉。”孟府长跑到火堆旁呆若木鸡，他被龙颜玉的勇敢惊呆了。

柳天貌站在高台旁冷笑，挥手制止兵士抢救龙颜玉，在他眼里，烧死一个村妇算不得什么，他只记得蓝翎王后的懿旨:“柳队长，找不到琵琶女英琪，提头来见!”

英雷靠近烟雾缭绕的火堆，寻找援救龙颜玉的方向，他的双眼被熏得热泪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