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风声鹤唳（2）
正月初四，创派之日……尘缘飞花，几许痴缠。
那日，她心灰意冷指天盟誓，定要将鹤唳亭建立成一个可与敛天阁比肩的门派阁别。届时她就能和水卿遥比肩而立，那时就不由得战神对她这般懈怠……自此她鹤唳亭便和敛天阁划清了界限，二人间亦再无往来。她成立鹤唳亭后放言只招收天下失意忘情的女子为徒……浮云一别后，流水万年间。没成想这时间一天天过去，鹤唳亭声名远播终成了这仅次于敛天阁的第二大门派。可谁曾料想，还没待她有生之年重新与战神晤面之日，竟然就轰然离世了……这当真是万分可惜……”朽木捶着胸口紧紧攥着拳头，言语之间不慎惋惜。
惹得我愈发好奇，这堪堪是一段怎样的情怨往事。
“难怪我见那战神面色如此凄怆……原来这故去的婉宁上神跟他竟还有如此渊源……当真是，红颜祸水！红颜指得可是这水卿遥！”转念想到死去的镜汐，今日又听了他和这婉宁上神的故事，愈发觉得这人十分令人厌恶，不由得脱口而出。“都说这女子红颜祸水，看来姿色卓越的男子祸起来绝不逊于女色。”
“嘘，帝姬万万不可妄言。”朽木赶紧伸手来捂住我半开的嘴。“看来这家伙不过是生的英俊些，就会有这么多痴心女子甘愿跟随他左右，甚至为他去死？”我自言自语，“这水卿遥委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可不，帝姬，您可有所不知，这几万年来据说思慕战神的仙家女子都能从南天门排队到凌云峰了……”朽木飞眼过来说。
我翻了个白眼……“这些女子当真是——肤浅。”
凝思之际，众人一众分说中，我忽闻天君这几句话较为刺耳。
“那，目前水灵珠一事仍然由战神负责，你等即刻前往查探且务必将灵珠看守好，万勿再被那魔界妖人得去。”天君对着水卿遥语重心长。“另一面，那土灵珠自被寻回便被凌云峰的云泰保管在凌云峰，目前应当安然无碍。可不日考虑到敛天阁战神即将离开凌云峰照料水灵珠，近日又多发事端，为了灵珠安全，这土灵珠就暂且由镜汐上神亲自前往凌云峰一趟将灵珠取回，暂且搁置在青丘吧。”他忽然眉目慈祥的转而看着我，险些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自是本能反应官方微笑奉上，“我想，青丘帝姬应当不会拒绝吧……”
“那是，我青丘自当出一份力。”我拍拍胸脯站了起来干脆利落，自觉有一种一婉狂澜的决绝。
“想来那魔界妖人一是不知这土灵珠竟会安放在青新晋上神青丘女君之处，即便想到了，怕是凭上神的仙术想必定然也能将他们击败以保灵珠无恙，放在青丘，定然要比放在他处妥帖一些。”天君一笑，诚然道。
我见天君言辞恳切，那战神也在一旁观看，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在推辞，便全然应承了下来。完事终于可以出了凌霄宝殿，朽木先行去青丘准备一下好迎接灵珠相关事宜，我自己便和那战神水卿遥一道，准备启程回了凌云峰敛天阁。
一入敛天阁，就总觉得好像来过这里一样，仿佛这一草一木我都仿佛在梦中见过似的，亲切之感难以言表。在战神的陪同下，我一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敛天阁这般熟悉，喜的是，这满目怡然的景色看的我心旷神怡。还有那黄衣女子——不，我后来知道她叫蝶绽。虽然她一直认定了我是她的主人，自打我进来就一路跟随着我形影不离，吃喝茶水无不殷勤周到体贴。我这一路见她心无城府确是真心实意待我，愈发觉得她可爱至极，倒是颇为感念她一片忠心，也便不与她过多争辩。
“上神，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且去知会一下灵珠的事。”
日光葳蕤，白纱凝霜，斑驳中水卿遥舒尔原地停住，转头过来用他那一双温柔多情的凝眸望着我，轻声说。
“好，好。”我不由即刻连声道，反应之快好像对于他的话天生是无法拒绝。可这话一出口，心里便委实开始自怨自艾。难不成我自己怎如此失态，看见美男怎的就紧张若此？
张慌之际，不觉耳鬓红晕已染上额迹。
“小蝶，你且先陪着上神四处走走，切勿再失礼。”他转身叮嘱了几句，扬长而去。
“是。”小蝶应声道。
战神前脚刚走，后脚这丫头便将我带去了一处名为“瑶花芳菲”的地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竟是战神卿遥的居所。初入之时，只觉得那一景一木都恍若是我亲手布置的一般，竟能那般的贴合心意清雅至极。更惹人喜爱的是竟还有那满园的桃花！竞和那雪苑中的景色一般无二！漫天之中，偌大偌大的铺天盖地的绯红，仿佛西天落日余晖之下的万千烟霞。如雾如华，似风，似霜，似梦，美丽极了。
“此处并无半株瑶花，何以叫了这样一个名字？”
我满面愕然，发声道。
小蝶看着我，双眸含笑，低声说——与其说是讲给我听着，更像是她在自言自语，“主人，你忘记了不要紧，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我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
不容多想，美景之下我心下一浮，一个忍不住纵身跃起在大片大片桃花瓣下漫漫起舞。这万花大会一行，搞得我这个青丘女君每个毛孔都不自在，这会子再没人理睬，也终于再无理由不让我好生自在的耍一下了，便肆无忌惮起来。
小蝶见我玩得欢乐，也顾不上礼节场合跟着我身后一起飞舞，一时天旋地转，像极了两只硕大的蝴蝶在上下纷飞。
“师尊请上神前往正殿。”一声嘹亮的引路之声在空中响起，一名敛天阁弟子前来通传。我一个不小心失了平衡竟没刹住，从空中落下之时生生踩到了小蝶脚背上。
小蝶哎呦一声，见我这般，也只是噗嗤笑了。
“失礼失礼。”我起声道。
随着那仙使来到正殿，卿遥战神安排好我落座，随即便招呼人取土灵珠来。须臾，一个眉目肃静的人手捧着一个丝绒绢布的盒子走了来。绢布下隐隐发出暗色光辉，我料想那处存放的便是土灵珠了。那小仙前往一步正欲将盒子交给我，举首间一慌神，双手竟然松了！
莫不是战神眼疾手快一举手，那灵珠险些坠地。
“怎会如此失礼。”卿遥战神微愠，宽大的衣袖应声回位。
那小仙神色匆忙，忽的回头看了看，说，“师父，这，这，这不是那勾结魔界的妖女镜汐？”他语句中的情绪由惊愕变成愤怒，活像一团浓墨遇了水逐渐晕染开来。
这凌云峰上这般敢疾言厉色的本就不多，我想他或许是那镜汐仇家之类的，才会如此吧。
“放肆！”卿遥战神厉声道，“还不拜见青丘女君？”他疾声一呵，那小仙便扑通一下双腿跪地。
小仙半信半疑东张西望，可见他师尊疾言厉色便也不敢多说，只得低下头来向我行礼，末了却用一双狐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完了才心有不甘的退到一边毕恭毕敬的站着。此时，几名迟来的弟子也到了大殿，除了之前在万花大会上见过的火炙，玄冥冰，琉璃紫，还有就是那个让我印象颇深的美丽女子——青鸢。
她竟也来了。
不过我这才有功夫慢慢看来，原来她眉间还有一朵火云状的胎记，除却这脾性而言，她还真真是一个美人坯子。她此次这是正要回去继承母妃凤飞之位，这可不正打算在今日向师父师尊辞行，不料却正逢我来到凌云峰取珠。当下见我，她脸上的表情也是五味陈杂，眼神恍惚了几下斟酌再三却仍不敢与我正面相视。拜见完她师父师尊，她便匆匆行了礼退到一边敛气收音，心事重重。
取到灵珠，临别之际，卿遥战神率领他的一众弟子前来送行。日薄西山，胭脂红的云霞将整座凌云峰层层渲染，浮花浪蕊俱尽，有了种说不出的美妙意境。
出了山门，那白衣小仙仍然用那种鬼祟的眼神看着我，我看他浓眉大眼生的也算是五官端正，却不料他那眼光这般怪异诡诞搞得我浑身不舒坦，便故作清咳了两声壮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云泰上仙——镜汐之前最不待见她的一个师兄，也是凌云峰上最为严苛死板的一个师兄。
说是小仙，实则年纪似乎较我还要长上几岁。
送走了那青丘女君。
这厢，青鸢方才拜别了师父师尊正欲离去之时，不料却被师父云泰神色诡谲的叫入偏殿。入得偏殿，青鸢看师父云泰眉头下坠一副心神难安的样子，心里已然明了个七八。
知徒莫若师。
她便还未他待开口，横眉一竖便抢先一步道，“师父，我肯定那人就是镜汐，那个妖女还没死，她还活着，您可要替徒儿做主。”
满目萧索尽冻逝，一腔悲悯从中来。这句话字字直中要害，青鸢一出声，便泪流不止。她怒不可遏，胸膛之内怒火灼烧般热烈起伏——想到母亲惨死，她的心头便似灌了黄连一般，她喘着粗气，泪如雨落。
“为师正有此意，”云泰从木阶上徐徐走下，搀扶起跪地的青鸢，眼波流转中怯怯。“方才为师仔细观望，瞧那女子与镜汐确是一般无二，尤其是她脖子上那怪异的石头，简直就一模一样！俨然就是那妖女重生，怎的师父还会这般偏向于她？当真是可恶至极！”云泰上仙咬牙切齿，脖颈一硬，似是下了万般决心。“想必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你师尊莫不是有意维护她？连凌云峰上的那只蝴蝶都晓得，她就是那妖女无疑！”
他言辞激昂，胸口憋闷，沉的发慌，举起案牍上饮了一半的凉茶一饮而下。
于他而言，但凡是和妖字沾上边的他都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更何况是一个死而复生蛊惑上神的妖女？单单是为了这敛天阁万年声誉他也断然绝不姑息啊。
宁可错杀，不得漏网。
“这眼下之际，妖女竟然怎的摇身一变成为了青丘女君，连天君都赐了封地有了仙阶？如今这土灵珠都要交于她来保管，你我师徒想要出去她更是难上加难。”他凝眉嗟叹，似是些复了些理智，与一旁同样怒不可遏的青鸢谆谆言道。
“你师尊也被她迷了心窍啊，如此是非不分，当初还为了这妖女跳了一次碧落泉……哎，这妖女之前就想为祸未果计谋未能得逞，不料怎的入了碧落泉水还能生还？惹得你师尊那时也跟着一起入了碧落泉水险些丢了性命失了神魂。此等妖女，留下是我凌云峰的耻辱，留下更是仙界的祸害！一日不除，定是我天族的后患啊！她就是化成灰，我都忘不了她！怎的偏偏你师尊他们就不能分辨？”云泰上仙愈发面色凝重，他痛心疾首，眉宇间尽现狠戾。
“就算她真是上神，那也定与那妖女拖不了干系！”青鸢见师父有些怅恼，急忙补充火上浇油道。
她双目如箭，字字诛心，眉宇间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况且，料想这六界之内，也只有她知道这个秘密了。
千峰云起，骤雨初歇，斜阳远树，尽显迷离……
那日，那妖女镜汐入了碧落泉，青鸢也算是大仇得报，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师尊水卿遥竟在行刑结束后去而复返，要不是她多了个心思紧随其后，断然不知他——一代战神，竟会有此攫夺。他去而复返，无人之际竟纵身一跃，随她一同坠入泉中去了！
那日事前她就察觉师尊行径有些蹊跷，于是便只趁着诸人不备她在师尊之后也私下入了凡间轮回。不料竟发现了这其中的惊天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