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起画蛾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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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定香宴 5

一直未说话的赵江亭,将台下人的神色看进眼里,繁华有余,世俗气重,雅致不足,与香不配,辜负了宣德侯府的一片心。

他扫了眼一旁的“罪魁祸首”,见她闻人非议而不乱心,神情自若,泰然处之,看来这几年还是有些长进。

想起在北河时,时文睿对自己得照顾,且姜谨这个小舅舅也是难得懂自己的人……

赵江亭理了理衣袖起身,缓缓开口,“今日之宴,本应以香为媒,共享馥郁,夫人用心,器具无一不精,三夫人香道匠心,香料皆属精品,本殿足见夫人对香道之技艺实乃上乘。”

“本殿虽香道不精,良香需良器以盛,方显其雅致,若今日有人拔的头筹,本殿便将青瓷葵花鬲式炉赠予,望夫人与三夫人莫要嫌弃。”

众人皆知,青瓷葵花炉乃前朝香道大师所铸,其不仅外形精美,若用其燃香,香气可瞬间盈满屋室,天下爱香之人对此趋之若鹜。

今日,七皇子殿下竟然拿着香炉做头彩,这无不表明了他的立场。

但其实懂得人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看看底下那些闺秀们透亮的双眼,这些世家们嘴上说着不堕俗世,但是晓得头彩是这香炉后,又有谁不心动呢

果真印证了三夫人刚刚说的那句“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世人俗人也。

回程的路上,三夫人与时玉玲与时玉容坐在后面的马车上,前面的马车则是姜榕与时玉璮母女。

时玉璮斜靠在马车的软垫上,眼神像是凝结在了斜下方,就是不敢抬头。

按照往常的经验,此刻但凡对上母亲的视线,那绝对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不过经验不一定有用,像是今日,马车刚出宫门,姜榕就忍不住了。

“你说你,一天年纪不大,得罪的人倒是不少。”

姜榕一想就头疼。

“今天人家敢当着皇家的面让我们没脸,你倒是老实在地坐在那里,一个屁也不放!跟你爹似的,怎么就摆出个模样让人欺负是吧?”

姜榕越说越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再看自家姑娘还是一副懒散模样坐在那里,终究是没忍住,用脚轻轻地踢了一下她的小腿,迫使时玉璮拘谨地坐直身子。

时玉璮撇着嘴望向她母亲,“那也不是我能说话的地方呀,你不是说人多的时候我少开口吗?”

时玉璮其实很是迷茫,总觉得母亲对她的教导前后颠倒,有时让她怼回去,有时让她做缩头乌龟。

人心难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榕一听火更大,抬手就戳了戳时玉璮的脑门,“我是害怕你开口让别人知道你肚子里没几两墨水!一天天抱着个闲书,看个不停,正经书也没看几本,跟你四哥学的是一模一样。”

姜榕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的大儿子太过优秀,把自己的儿女气运全都都用完了,后面这俩,一个比一个气人。

“不让你开口,不是让你当哑巴!今天人家都欺负上门来了,明目张胆地说你,你一句话都不吭声。”

其实姜榕说的也是气话,毕竟当时的情况,女儿不说话反倒是最好的,毕竟如果她贸然开口,定是会让人冠上没教养的名声。

姜榕再想想今天发生的事,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也越发看不上那些世家夫人与闺秀们了。

越想气越不顺,眯着眼眼对坐在一旁的夏莲说,“回去跟冬雪说,以后宁远伯夫人的生意,我们就不做了!她今天倒是撇得干净,她女儿敢下我女儿的脸,既然看不上那金银之物,那以后就别想从咱们商号里占便宜。”

夏莲一听,两眼冒光。今日她也在场,本就看不惯蒋夫人的做派,既然他们永远看不起自家夫人,选择划清界限,那以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吧。“是,夫人,奴婢一定把今日发生的事,原模原样地跟冬雪姐姐好好学说一说,咱们家可不差他那一桩生意!”

时玉璮看着夏莲和自己母亲同仇敌忾的模样,忍不住赞叹,“娘亲威武!”

“你一边儿给我待着去,这会儿不想看见你!”

她去哪儿?跳车吗?

时玉璮叹了口气,又懒懒地斜靠在座椅上。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突然想起今天赵江亭站起来说话那一瞬间。

她不傻,能看出来赵江亭是在为母亲撑腰,只不过为什么她一想到那个画面,心里那么别扭呢。

“今日七皇子拿出珍品为定香宴增彩,咱家虽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但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到。”

姜榕对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喜鹊说道。

“回去后,记得跟管事的说,把咱家存的那些浮光料给七皇子送去。”

也是姜榕从大儿媳的来信中得知,七皇子深谙丹青,对颜料十分讲究。他希冀浮光已久,却只得了些许。而她手里的浮光,也是小弟从塞外带回来的,家中也只有丈夫喜欢作画,但偏爱水墨,那浮光也就一直存在库房了,今日也就借花献佛。她本就不是爱占他人便宜的人。

“是,夫人!”

“还有,过两日提醒我给膳部郎中家的夫人下帖,咱家园之里的牡丹快开了,邀人家来看看。”

最终那香炉,就是是被膳部司郎中的小姐得了,她父亲,与宣德侯都在礼部任职,有些交集,听说是个老实人。

喜鹊毕竟是侯夫人的贴身丫鬟,很快就对上号,知道夫人说的是谁。

“沈小姐胆子好生小,太后娘娘叫来问话时,差点将香炉打翻。”

当时吓得都快哭了,幸好夫人知道二小姐玉容与她相识,让二小姐赶紧过去扶人,安慰了几句这才好!

那姑娘玉璮也知道,算是京城中难得对她和善的人,就是胆子有些小。

想起方才上车前,那姑娘又来了一次,红着眼睛,声音小的跟小猫一样,对着她娘和她婶婶说,“能参加定香宴,是敏冬之幸,多谢夫人!”

话说完,福了个身,又跟个小猫似的就跑了,还挺惹人怜爱。

姜榕在这京城中,能看得上眼的不多,当时她站在高台上看得清清楚楚,那姑娘在她斥问诸人时,虽然没说话,但一直在暗暗摇头,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既然跟玉容交好,家里又是侯爷同僚,那就走动走动,咱们家姑娘都太懒了!”

玉璮很是不自觉的准备点头附和她娘亲的话,随即姜榕一个眼刀就飞了过来。

“你最懒,你好意思点头!”

好吧,这她也没法反驳,况且她也没劲儿了,算算时间,该到家了,今日起得太早,耗尽一身气力,估计接下来这半个月她都不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