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两人，一屋，一张床
微风拂过，夜微凉。
楚经年从茅屋中走出，停在门口。
院子里，寒幼薇坐在炉火前，正拿着一把蒲扇煎着药。寒幼薇的动作熟练，看其样子这些年来是没少重复这个动作。
而楚经年也没有说话，他径直地走了过去，坐在了寒幼薇旁边的小木凳上。
寒幼薇见状，便是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了回去。
她嘟囔着小嘴，有些不高兴地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一副为了你好的样子，真讨厌......”
她盯着煮沸的小壶，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
楚经年咂咂舌，一时之间对这二人的事着实是有些为难。
“他终归是为你考虑......”
思考了良久，他才说出了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对于这倔强的姑娘，他也只能劝说和诱导。
寒幼薇听闻，果然脸上出现了不满，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嘀咕道：“这么快你俩就变成一伙儿的了......”
楚经年听着那寒幼薇的不满顿时挠了挠头，想要说些什么解释一下。而就在这时，茅屋的门开了，寒崇山踉跄着身子出现在门口。
“药好了就进来吧。”
说完这一句，寒崇山身影一闪，又关上了门。
看到这一幕的寒幼薇微微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楚经年望着她，她的俏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每次和他吵完架，最后都是我先低头，可这次是为什么......”
少女低声自语，却突然转过头来，将目光看向了楚经年。她愣愣地盯着楚经年，这让得楚经年的眼神微微偏移不敢直视。
“啊，药是不是快好了......”
楚经年赶忙转移话题，这让得盯着楚经年的少女微微一愣。
“啊，糊了糊了！”
少女慌忙地灭火，而坐在旁边的楚经年望着这一幕，嘴角渐渐地浮现出了微笑。
......
茅屋内，寒幼薇将药递到寒崇山的面前。寒崇山没有拒绝，伸出手将那碗药接过，放到了一旁。
寒幼薇刚想开口，却被寒崇山的眼神制止了。他看着面前的寒幼薇，沉思了良久，终是道：“以后我不会再干预你的选择了。”
寒幼薇微微一愣，而寒崇山则是继续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没有权利要求你去过自己所不喜的生活。”
寒崇山说完，便转过了头，将眼神放到了面前的墙壁上。
而此时此刻，寒幼薇看着面前的人影，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个人老了。他不再是那个和她争吵的人，也不再是那个把她一个人放到漆黑的山路中锻炼她胆量的人了。
此时此刻，他才真的像一位长辈，像一位父亲。
这时，寒崇山将头偏转，看向寒幼薇道：“十八年前，我逃到江南，来到这姑苏，本想着穷极一生，报仇雪恨。却不料在两年后的一个雨夜里见到了你。那时你被遗弃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上，篮子里充满了水，你也浑身湿透。你哇哇大哭着，似是痛恨这人世间的不公。我将你抱起来的那一刻，我感觉仇恨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我的身上多了一份责任。后来，我逐渐明白，我活着的意义不是报仇，而是让你能够安稳的活着。可是，也就是从那以后，我便开始害怕了。我害怕有一天，那些人会找上门来，打破这一切。我清楚那些人，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我开始后悔，后悔当初将你抱起来。我怕他们会伤害你，而我却是那么没用，保护不好你......”
寒崇山说着，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即便是寒崇山自己，都不曾认为他能一夜之中说这么多话。
也是真的是那个小子，让他这十几年积攒的情绪，在这一夜之间都倾诉而出。
此时此时，寒幼薇盯着面前的人，眼泪早已不自觉地流淌了下来。
她望着那张显得沧桑的脸，口中便是忍不住地大喊。
“爹！”
寒幼薇扑到寒崇山的怀里，寒崇山也紧紧地抱着她。
好半晌，二人才逐渐分开。寒崇山看着面前的少女语重心长地道：“幼薇，你也长大了。”
寒幼薇有些疑惑，似是不懂他在说什么。
而此时的寒崇山却突然问道，
“你喜欢那小子吗？”
寒幼薇听闻此话却是微微一愣，脸上突然出现了些许红晕。
她低着头，不敢直视面前的寒崇山。
“我......其实，是我请柳公子来骗您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寒崇山并不感到意外，他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这件事我知道，我现在是问你喜不喜欢他。”
寒幼薇低着头，站在原地，一直沉默，没有出声。
而此时，那坐在床上的寒崇山则是嘴角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
寒崇山那粗犷的声音在寒幼薇耳畔响起，让得少女的心头微微一震。
半响后，寒崇山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少女道：“你去吧，莫要让他等着急了。”
“是。”
寒幼薇说完，便转身向门外走去。而寒崇山看着离去的少女，而后端起了放在一旁的那碗药。
......
楚经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有些无聊。
他抬起头望着夜空。夜空的星星稀疏，少有可见。
就在他百无聊赖时，茅屋的门开了，寒幼薇一个人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柳公子久等了，进......进来吧。”
楚经年站起身，望着那站在门口的少女。
少女的眼神有些闪躲，她抓着茅屋的门把，又往后缩了缩。
“有些凉了，快些进来吧。”
少女说罢，便身子一闪，消失在了门口。
楚经年感到些许奇怪。他看了看身旁的炉火，手指一弹将其扑灭，这才大步朝着屋内走去。
待楚经年走进茅屋时，却发现寒幼薇手里拿着那盏油灯，先一步走进了左手边的房间。
楚经年跟着寒幼薇进了左手边的房间。这左手边的房间内一片漆黑，待寒幼薇提着油灯走近时，楚经年方才看清，这竟房屋内的东西竟然摆放地整整齐齐。
这间屋子其实并不大，只有大约十平米的样子。角落里摆着一张床，床的旁边有一个木质的衣架，衣架上面挂着几件女子的衣服。地面是水泥，另一个角落里堆着茅草，但却堆叠地十分整齐。床的另一边有一张小桌子，几本书正整齐地叠放在那上面。
初次进入女子的闺房，楚经年显得十分羞涩。此时，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而寒幼薇见状，则是赶忙走到了那张小床前。她弯下腰将小床稍微整理了下，便是对着楚经年道：“柳......柳公子今晚便睡在这床上吧。”
楚经年听闻，环视了一圈，却发现整间屋子内就这一张床。于是，他便问道：“寒姑娘，那你今晚睡在哪里？”
寒幼薇没有回答，而是直起身走到角落里，将那堆放在角落的茅草抱了过来，便开始在地上铺着。
“我睡在地上便好，若是柳公子觉得不便，那我便去院子里将就......”
“不便。”
楚经年立马打断了她的话，这让得寒幼薇微微一愣。
随即楚经年便是笑着说道：“你是女子，我是男子，这世间的道理，有哪条是能让你睡在地上的。”
说罢，他便一把夺过寒幼薇手里的那堆茅草，自顾自地摆弄了起来。
待地面铺好后，他便是直接坐在了那上面，对着那仍旧愣在原地的寒幼薇道：“寒姑娘赶快上床休息吧！”
那还在发愣的寒幼薇看着面前的少年坐在地上，又笑望地看着她，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看着那依旧站在原地的寒幼薇，楚经年又只好无奈地站起身，一把将她拉住，三两下便将她按着坐在了床上。
看着那依旧没回过神来的少女，楚经年只好道：“时候不早了，寒姑娘好好休息吧。”
说罢，楚经年的手指微微一动，灯火熄灭，整个屋内顿时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楚经年又坐回到了地上。
他盘着腿，刚想闭上双眼，便听到少女那细微的柔声。
“以后，叫我幼薇吧。”
少女的声音在楚经年的耳畔回荡，让得楚经年的心头忽地一动。
“好，幼薇姑娘。”
听到楚经年对寒幼薇的称呼后面又加上了“姑娘”二字，黑暗中少女的小嘴忽地一撇，有些气愤地道：“真是傻瓜！”
少女的声音极其微弱，但却逃不过楚经年的耳朵。他听着少女的声音，望着那黑暗中翘起的小嘴，顿时感到一阵疑惑。
我究竟哪里惹到她了？楚经年的心中不解，但还是闭上了双眼。
夜微凉，月光透过纸窗照进了屋内，正好打在了少年的脸上。
此刻，寒幼薇躺在床上，看着地上那盘坐的少年，顿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但少年闭着双眼眼睛，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寒幼薇又不好打扰他。索性，寒幼薇将身子翻转过去，便不再看他。
而过了好一阵子，转过身子的寒幼薇又将那身子翻转了回来。
她借着月光，看着少年那俊俏的脸，脸上露出了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