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宝刀
不几日车马行至江州城内，此地因地势优越，向来十分繁华，人口稠密，风景绝佳。赵佑年让士兵牵了马匹，慢慢地步行穿过人流。他目光清冷，心内替死去的战友婉惜，他们那么年轻就与父母亲人阴阳两隔，更别说游历这江南名胜景致。还有那些伤残的，侥幸保住性命，起居生活倒底不易，心理上也倍受打击。如若像那小子生性洒脱还好些。
士兵们一壁走一面看向左右，各色新鲜玩意让人目不睱接。
行至一座朱楼前，赵佑年停了下来。但见软帘香风又兼声乐盈耳。门前站着一位老鸨和几个娇滴滴、俏生生的姑娘。姑娘们粉妆玉砌的小脸风情万种看着众士兵。她们服色鲜艳，举止妩媚，几个年少的已然有些把持不住。只见那个老鸨瞪了姑娘们一眼，随后眼风漂向赵佑年，意思这才是正主。众姑娘会意，忙抢步上前拉住赵佑年，其中一个笑道：“军爷，一路辛苦了，入内喝杯美酒如何，小女子叫如云，爱弹琵琶。今天遇见军爷管定是我的知音哪！”
赵佑年双目寒光一扫，有股说不出的威力，那个叫如云的姑娘吓得赶紧缩手。另外几个姑娘不由得也后退两步。倒是那老鸨见多识广，反倒迎了上来，将手中的帕子一扬，语调丰富地说道：“军爷神武，天下无双啊！进楼内快活快活好不好？”赵佑年竟然微笑回身向石安招手：“过来。”
石安有如黄莲入口，只得硬头皮走近。赵佑年向身边赤杨说道：“行出二里地前面等我。”
他正步走进妓院，石安在后忐忑地跟着。赤杨率士兵和车马缓缓向前驶去。
“姑娘们贵客到啦！快来迎接啦！”老鸨兴奋地喊道。哗啦啦一阵珠翠环佩之声袭来，众女瞬间就把二人团团围住。
赵佑年面色严肃，没人敢强拉他。
石安一只胳膊吊着，另一只手臂同时被两三个花女拽住，身子左右摇摆，委实面苦心急。又担心季夏在马车内胡思乱想，不觉间头上冒的汗比那日骨折时还多。赵佑年走进一间包厢看向老鸨道：“让一位叫青城的姑娘进来。”
老鸨笑着咂咂嘴道：“军爷哟，青城虽说是咱们院里红人，但这个姑娘卖艺不卖身，不如再叫上两位姑娘陪军爷喝酒助兴怎样？”
“不必。”老鸨不敢违拗，只得叫青城前来。
石安度其意，只敢守在包厢门外，耳听赵佑年没叫他，更加坚定地守在门外了。
一时青城进来，盈盈下拜。细声问道：“军爷想听什么曲子？”
赵佑年答道：“塞下曲吧。”
“军爷，请您换个曲子可否？”
“为什么要换？”
“自从小女子的一位知己去世，小女子便再也不能弹奏此曲了。”
“你这位知己可叫顾彪？”
青城惊疑不止，问道：“军爷为何得知？”
“我不但认识顾彪，我还知道你原本生在官宦之家，二十年前家里遭了大难，却是因为你父亲为叛贼辩护，触怒了先皇，被抄了家产贬为庶民。后来你的两个哥哥被发配充军，都战死了。你父母知道后悲痛过度，几个月就先后故去了。剩你一人辗转到了如今的妓院，卖艺为生。顾彪是我手下的一个士官，五年前为了你参军，想着挣军功赎你出来。不料一年前身受重伤昏迷，家下人误以为战死。只是这顾彪被救醒后失了一只手臂，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了。如今以残废之身在京城的狱所里当一个小小差事，苦度余生。这个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赵佑年把一柄玉簪放到桌上。青城拿起玉簪，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平息了半日方含泪说道：“不，我不要这个，我要去找他，即使他残废了，我也要去找他。”只听她语气轻柔之极，眼神却甚是坚定。
赵佑年听罢立起身，掏出一张一百两银票说：“这是路费先拿着！叫老鸨进来。”
“将军稍等，青城还有一事相告，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说过当年的许将军不是什么叛贼，一定有人冤枉他。不说他人品贵重，谋略超群，且说许将军若想叛国，怎地不先按排好一家老小，还放他们好好待在京城，难道舍弃一家妻儿老小的性命那么好受么？”
“多谢姑娘理解！”
“赵将军如此关心许家的案子，定是有一定的道理，青城也不便多问。父亲去世前给我留了一封书信，说我如能去得京城，可以找吏部尚书王大人，他知道当年的一些内情，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这个大人还在不在了？”
“吏部尚书王大人？他还在的，只是年龄大了，不经常上朝了，因是前朝老人，当今皇上很敬重他。”
“此翻我去京城，必要见见这个王大人，如果有什么消息，青城让顾彪转告您。”说毕她脸上一红，显是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青城出去，不一会儿老鸨摇摇摆摆地进来了。
“本将军要给这位青城姑娘赎身。要多少两银子？”
“哟哟哟，我的军爷，妓院可是有妓院的规矩，培养人才可是要花大把的银子哟。”
“一千两”
“两千两我的军爷”
“一千两”
“军爷的宝刀可抵一千两”
“我的军刀——你敢要？”赵佑年唰拉抽出刀，咣当放在桌上。只见寒光闪闪，凉气森森，刀锋上隐隐泛着血光，当真是一把好刀，只是不知此刀沾染了多少个敌人的鲜血。老鸨一见，脸色惨白了，心中暗怪自己只在意刀柄的宝石，不曾想竟遇到一位杀人的魔王。忙说道：“好，好，就一千两吧。”
“马上去办。”
妈妈心下叫苦，但无论如何也不敢得罪眼前这位军爷，要下一千两兀自捏着一把汗，当真赵佑年一个大钱不给，硬要把人带走，又能耐他如何？想毕转悲为喜，忙忙地下去处理了。
赵佑年说毕起身，看一眼守在门口的石安，出门而去。石安知趣地紧跟其后出了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