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演员杨寄柔
很多经纪人在签艺人之前总会有很多顾虑，毕竟是要合作生财的营生，很多经纪人在签约之前都会合一合星盘，或是批一批八字，更有一些还会张罗着一起花钱上头香，就为了让彼此更合财一些。人与人之间的初印象很重要，杨寄柔虽然不了解露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单凭她谈吐中流露出来了的坦诚和直率，就可以让杨寄柔对其信任有加，在跟陆北阳合作的这部戏杀青之前，她把自己郑重地交给了露露，这是一个改变她人生的选择。
露露虽然不是迷信的人，可她最近也发觉自己跟杨寄柔很合得来，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她们的势头越来越好，同行都忍不住称赞一句“风生水起”，路北洋杀青后，无缝衔接地进了下一个剧组，而且路北洋还有一部大男主的待播剧，片方在努力争取三家电视台同步首播，如果顺利的话，路北洋的人气一定会大涨一波，可能还会一脚迈进一线的阵营。借着路北洋的名声，杨寄柔也顺利地接到了新戏，露露对她投入了很多心思，为了让她在剧组里能结交几个有用的人，露露破天荒地陪着她在横店的剧组里待了一个多月。
这部戏是根据一部仙侠玄幻小说改编的，杨寄柔之前从没看过此类小说，读起剧本来，好多词都晦涩难懂；最让她心烦的就是，整部戏是由三四个编剧分部完成，可是由于开机太仓促，很多校稿的工作还没完成，她看剧本时经常会出现：这一集人还在蜀山，准备大开杀戒，下一集忽然又回到山脚进行备战。
“露露姐，这个戏写得好像有点太草率了。”杨寄柔失望地看着露露；
“这些你不用操心，导演是个香港老前辈了，这会儿估计正在骂编剧呢。”
“还有那个男二号怎么总是端着架子啊？昨天定妆的时候，他因为妆发老师给他梳头发的时候，梳子不小心刮了他一下，他啪的一声，摔椅子就走人了！”
“是不是那个叫什么许清的？”露露问；
“对，就是他；从来不跟我们打招呼。”
“那也太幼稚了，你放心，他这种人，制片人忍不了多久的。”
倒也不是杨寄柔有多排斥同行，只是原本每天早上开工，大家和和气气，一天的工作下来，配着休息的时候插科打诨，大家也不会觉得太疲惫；可每次这个许清到了现场，总是要摆着架子，今天责备化妆师，明天责备副导演，整个现场因为他的存在，气压都变得比外面低了许多。
今天一早，大家都已经到了现场，第一场是五个人的群戏，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许清的影子；转眼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副导演在一边急得团团转，来自香港的导演骂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两个执行制片人也被叫到了现场，一大堆人都举着电话，一通一通的不知道到底在打给谁。
导演拿起扩音器，冲着副导演喊：
“叼啊！咩因由？”
副导演也是委屈的厉害，也举起了扩音器，顾及不上演员的脸面：
“经纪人说天太冷了，他家艺人必须12点以后才能出屋！”
导演气得把手里的扩音器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扩音器发出自带的电子音生日歌，伴随着这样的诙谐的背景乐，杨寄柔隐约听到导演在骂：
“他算个什么东西，我当年拍周润发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立刻给制片人打电话，让她自己解决，别他妈的睡了演员，提裤子就走，把烂摊子留给我，我才不接。打！现在就给她打！”
杨寄柔听得不是很清楚，她拉过一旁的露露，把刚才听到的话小声复述了一遍，露露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小心被旁边的工作人员听到。
一个小时后，导演的话就被证实了，制片人Summer带着许清来到现场，先是在导演那低声检讨了十分钟，又来到候场的演员们中间，说了一句：“抱歉让大家等这么久，收工了请大家吃饭。”演员们也没有热诚地回应，大抵心里都在说：谁稀罕你这个小白脸请吃饭啊！
杨寄柔以为这次过后，剧组里应该就会太平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卷进这混杂的人际关系中。
最近几日连绵大雨，横店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冷，通告单上一连两天的外景戏，全都因为这鬼天气，迟迟不能开拍，今天又同昨天一样，全剧组酒店里待命。
可以安心享受这突如其来的休假，这让杨寄柔心情大爽，中午时分，她叫上随身的生活助理，准备一起去万盛南街吃顿大餐，平日剧组里的清汤寡水吃得她味蕾都要退化了，哪怕街头的小摊臭豆腐，她也能大快朵颐。
“要是能天天像现在这样轻松就好了。”小助理果果在一旁感慨着；
“哪有这么容易，我昨天还听到Summer在隔壁骂统筹，骂得特别凶狠，问她为什么明明知道要下雨，还要排满外景戏；我看呀，这两天没拍上的戏份肯定是要塞在过几天的通告里，后面的工作强度肯定会更大。”杨寄柔一边吃着一遍说；
“隔壁？姐，你隔壁不是住的许清吗？”果果疑惑地看着她；
“啊？那就是右边的隔壁吧。”杨寄柔猜测着；
“不可能！姐，你右边房间住的是组里演冷衣的那个女孩，叫什么若，你忘啦？上次还跟咱们一起收工回酒店来着。”果果提醒着她；
“那……”杨寄柔还想问点什么，可又瞬间想到了那天在现场隐约听到的话，还没等她想说点别的，把话题岔开，果果倒是心直口快地直接点明了：
“那看来化妆姐姐她们传的也不算是闲话，这许清还真的就是靠着制片人上位的，我就说嘛，凭他怎么可能演男二，没进组之前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果果说罢，不屑的撇撇嘴，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要脸。”
杨寄柔没有再搭话了，她心里明白，许清与Summer的事在剧组里已经不算是秘密了；跟许清比起来，自己只是个没有靠山的小人物，他的轶事还轮不到杨寄柔指指点点，想要平安无事只能切记：小心行事。
下午回到酒店后，杨寄柔打算把昨天没有看完的书读完，外面的小雨杂乱无序地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一点也不会惹人烦，反倒是添加了一丝惬意。杨寄柔看得正津津有味，耳边又传来隔壁的一阵女子欢笑声，她并没有心思当这场红粉轶事的听众，她打开了窗，站在窗边吹着冷风，对着枯燥的城市风光无奈地欣赏了一番。
又过了一会儿，隔壁的声音愈发嚣张，一点也不顾及旁人，杨寄柔又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这种香艳的噪音让她立刻就明白了隔壁正在上演着怎样的情色画面。冷风吹得她头疼，她忍不住给露露发了条短信抱怨：“Summer和许清在我隔壁，声音太大了，我能不能去你房间呆一会？”露露秒回她：“快来！”
杨寄柔刚推开露露的门，露露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
“你确定声音是从许清那屋里传出来的？”
“啊？确定啊，难道不是吗？”
“可早上我在大堂遇到Summer了，她拖着行李说是要回BJ处理急事啊！”
“啊？那屋里……”杨寄柔一时间后悔刚才没有细细听一听那女人的声音；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不是Summer！”
露露让何西好好休息，她要琢磨琢磨这事接下来要怎么处理才能获利，正在琢磨着，就听到一阵紧密地敲门声，杨寄柔起身去开门，却看到果果慌慌张张地站在门口，她发现开门的是杨寄柔，脸上挂着吃惊的表情；
“姐，原来你在这啊！”
“怎么了？你找我了？”杨寄柔问；
“寄柔姐，露露姐，出事了！”
露露关上房门，把果果拉进屋里来，详细盘问；果果面露难色，开口说：
“刚才住在三层的一个美术指导说听到了为爱鼓掌的声音，而且还看到了一个女孩从许清房里围着浴巾出来，转身就进了隔壁房间，大家就猜测，跟许清乱搞的女孩是寄柔姐！”
露露问：“你是从哪听到的？”
“这事没用半小时就传开了，这还是许清那个助理当成八卦悄悄告诉我的呢！”果果说到这，犹豫了一下，小声接着对杨寄柔说：“我听了也吓一跳……赶紧去敲你的门，发现你不在屋……”
杨寄柔这才明白，原来果果是来找露露汇报的，倘若自己在剧组里稍微有点小动作，不出半小时，露露就能对一切了如指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就在杨寄柔还沉浸在因为小助理背叛的感慨中，露露已经缕清了事情原委，也明白了她们当下的处境，“我得马上回趟BJ找Summer，果果从现在开始，你要跟寄柔两个人形影不离，在一个屋里住，回头跟组里那些小助理多聊聊……”
“露露姐我明白，我一定让大家都知道，这事跟我们寄柔姐一点关系没有。”
“嗯，委婉一点，别太刻意。”露露嘱咐着。
当天下午露露就回到BJ了，留在横店的杨寄柔还是一头雾水，虽然她一身清白，可是一想到剧组里都在传她裹着浴巾的画面，她就窘迫地不想出门。
杨寄柔自从业以来，一次也没有迟到过，她总是第一个就到化妆间，有时候比化妆师到的还要早；可今天她虽然早早就已经起床了，可是站在门口一直磨蹭着，果果在一旁催了好几遍，她才讪讪地推开房门。这几天化妆师像是听了八卦故事而有意为之，每次都把她与许清的位置挨在一，坐在一旁的许清闭着眼睛，心无旁骛；可她坐在化妆镜前，心里却像是住了一个陕西腰鼓队，乒乒乓乓地敲得她不得安宁，她只能努力让自己不与其他人对视，心里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我是清白的，我是无辜的！我是女岳飞！我是小窦娥！
心里正嘀咕着，化妆间的大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地望向声源处，只见飒爽的Summer笔直的站在门口，用下巴指了指许清的方向，字正腔圆地说：“许清！你出来！”
大家目送着许清一步一步走出门外，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焦在杨寄柔身上，杨寄柔立即闭上眼睛，心里继续默念：我是女岳飞！我是小窦娥！
只听门外清脆的一声“啪”！这个耳光真是响亮，震慑力更是惊人，整个化妆间里鸦雀无声，杨寄柔也不敢睁眼，不敢直面灼热的目光。紧接着听到一个低沉的女声：“给我滚，带着你的狗屁子若给我滚！”
子若？住在自己隔壁的女演员子若！杨寄柔恍然大悟，猛地睁开眼睛，挺直了腰杆儿环顾四周，用目光告诉周围的人：看吧，不是我！是子若！我是清白的！谢谢老天爷给我昭雪了！
晚上收工回到酒店，果果告诉杨寄柔，露露已经到横店了，正在房间里等她；杨寄柔一听露露回来了，心里踏实了很多，这样环境复杂的剧组实在有些让她心慌，她忙不迭跑到露露的房间，等着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换身衣服，路上说，Summer一会要请我们吃饭。”
“哦，好。”
杨寄柔像是个木头人，还没等提问，就被露露从房间里推了出来。路上她大概了解了这两天发生的事：露露先是托行业里资深制片人约了酒局与Summer熟络一番，接着又在饭桌上假借酒意把事情义愤填膺地告诉了Summer，两个人把酒言欢，差点就要义结金兰。转天露露又对Summer讲述了当下剧组里的谣言，并非常肯定杨寄柔那个时候正在自己房里，绝不是谣言里那个人，可是以美术指导的为人，大概率是不会编造个谣言故意陷害别人。Summer听完这些，心里已经清楚：谣言是真的，只是这裹着浴巾的女孩另有他人——住在许清房间附近的女孩中除了杨寄柔就是子若，她虽心里笃定是这个人，可一时间又拿不出什么证据。露露知道了她这个顾虑后，今早就带着Summer去了酒店的安保处，以杨寄柔房间丢了东西为借口，要求查看监控，没用几分钟，子若裹着浴巾的画面就呈现在了Summer眼前。
露露和杨寄柔一前一后进了餐厅的包间，包间里只有Summer一个人，桌子上摆了一排啤酒，看到她们进来，summer起身热情地招呼着，大家坐定后，她缓缓开口：
“今天发生的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但我得谢谢你们俩，”她说着，端起了满满一杯啤酒，“我这个人藏不住情绪，最他妈烦被人骗，让人看笑话，所以谢谢你们俩帮我及时止损！”说罢，summer仰头把酒一饮而尽，酒杯刚放下，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她接着说：“寄柔可能还不太了解我，露露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对一分真心，我十分真意回报你！”说完又干了一杯。
杨寄柔被她这架势吓住了，不知道是应该跟着一起干杯，还是要坐着欣赏，她偷偷转头看着露露，她这才发现，露露早都把酒杯倒满了，正起身抬杯要抒发情绪：“不用多说，喝吧！”露露仰头像是喝凉白开一样，咕咚咕咚就倾杯再满！
在两位酒神推杯换盏几个回合后，Summer气愤地骂着：
“当初是他死乞白赖地求我，知道我喜欢去夜店玩，一连七天，大半夜的站在工体北门那等着我，一站就是三四个小时，我心想，也挺好，省的找代驾了！”她压了口酒继续说：“当初跟我表忠心，说什么‘我愿意当姐姐的一条狗’！妈的，狗粮我也喂了，他要上戏我也带了，现在竟然反咬我一口！要吃屎也别在窝里吃啊！真是狗都不如！”
Summer骂了半个多小时，心里的愤怒也发泄的差不多了，她看着一旁不怎么搭腔的杨寄柔，突然问了一句：“你跟路北洋恋爱谈的还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