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识前言 以畜其德

训曰：《易》云：“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夫多识前言往行，要在读书。天人之蕴奥^①在《易》，帝王之政事在《书》，性情之理在《诗》，节文^②之详在《礼》，圣人之褒贬在《春秋》，至于传记子史，皆所以羽翼^③。圣经记载往迹。展卷诵读，则日闻所未闻，智识精明，涵养深厚，故谓之畜德，非徒博闻强记，夸多斗靡^④已也。学者各随分量所及，审其先后而致功焉。其芜秽不经^⑤之书，浅陋之文，非徒无益，而反有损，勿令入目，以误聪明可也。

【注释】

①蕴奥：精深的含义。

②节文：制定礼仪，使行之有度。

③羽翼：本义指鸟的翅膀，这里是辅助、维护的意思。

④夸多斗靡：指竞以篇幅多、辞藻华丽为美的不正之风。出自韩愈《送陈秀才彤序》：“读书以为学，缵言以为文，非以夸多而斗靡也。”

⑤芜秽不经：杂乱污秽，不合情理。

【译文】

训言说：《周易》说：“天在山里面，有大畜的现象。君子根据这一现象可以多了解前人善的言行，以蓄积其美好的德行。”要更多地了解前人的善言善行，关键在于读书。天人关系所蕴含的精深含义集中在《周易》，有关帝王的政事集中在《尚书》，有关人性情的理路集中在《诗经》，礼节仪式的详细集中在《礼记》，圣人对于社会的褒扬与贬抑集中在《春秋》，至于传记子史方面的书籍，都是辅助圣人经典的。圣人经典记载了以往的事迹，展开这些书卷进行诵读，就会每天知道一些以前所没有听闻过的事情，从而变得智慧卓识精细明察，富有深厚的涵养，因此称为蓄德，并非只是博闻强记，夸多斗靡而已。学习的人应根据各自的能力所及，审察学习的先后次序，从而取得一定的功效。那些杂乱污秽、荒诞不经的书籍，粗浅鄙陋的文章，不仅读之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有害，因此不要去看它，以免误导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周易》书影

【解读】

人的一生是短暂的，要在几十年里读完古今中外的书籍是不可能的。面对浩如烟海的书籍，必须有重点、有选择地读书，才能有所收益。所以，在未读书之前，应当分清哪些书该读，哪些书不该读。在这里，康熙重点推荐了经史子集。这些书，包含了古圣先贤们提出的治世经验，同时对我们为人处世也颇有教益。相对于那些低俗的、淫秽的黄色书刊之类所带给人的负面效应，经史子集在启迪人们智慧的同时，会进一步拓宽人们的视野，引导人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与价值观。因此，康熙推荐读书当读经史子集一类，是有独到的眼光的，这些书至今仍是我们智慧的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