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秋水
【日月昭昭乎浸已驰，与子期乎芦之漪。
日已夕兮予心忧悲，月已驰兮何不渡为。
事浸急兮将奈何？
芦中人，芦中人，岂非穷士乎？】
小船往南行走了一段，绕着附近的村落，船夫突然唱起了《渔丈人》这首百年前歌曲。
本已经萧瑟的秋景经过船夫的悲唱更加让人觉得荒凉。
屈古似乎有些不大习惯，本来已经听惯了楚音的他，这个时候却对船夫唱的歌曲不习惯了。
屈古似乎不习惯这首百年前的歌曲，它讲述了一个叛国者的故事，一个叫伍子胥的人。
话说当年：
伍子胥被一渔夫所救，救其渡江后，渔父看伍子胥脸有饥色，于是对他说：“你在树下等我，我为你去取饭。”
渔父离开后，伍子胥开始有些疑虑，就藏入深深的苇荡中。
不久，渔父拿着麦饭、咸鱼羹、水酒回来，在树下寻找，没见到。
因此用歌声来呼唤他，“芦中人，芦中人，难道不是个走投无路的士人吗?”
呼唤了两次，伍子胥才从芦苇丛中应声，随即走了出来。
渔父说：“我看见你饿着肚子，给你去取饭，你为何猜疑我?”
子胥说：“性命属于上天，现在属于丈人，怎么敢猜疑呢?”
吃完饭后，就要离去时，伍子胥解下百金之剑给渔父并说：“这是我先父的剑，上有七星北斗，价值百金，我用这把剑报答您。”
渔父说：“我听说楚王下了命令，抓到伍子胥的人，赐给粟五万石，进爵执圭。难道我会图你的百金之剑吗?”推辞不接受。
渔父对伍子胥说：“你马上离去，不要停留，否则会被楚国人抓住。”
伍子胥说：“请问您的姓名。”
渔父说：“今日凶险，两贼相逢，我就是所谓将楚国的贼渡过江的贼。两贼相投合，在于默契，为何要用姓名？子为芦中人，吾为渔丈人，富贵莫相忘也。”
伍子胥答应了。就要离去时，伍子胥又回头告诫渔父说：“藏好那壶酒，不要让它暴露了踪迹。”
渔父答应了。行走数步，伍子胥回头再看，只见渔父已经弄翻船自沉到江水之中了。
哎——
秋风中，屈古体会到的不是伍子胥的苦难，也不是渔丈人的侠义精神。
而是一抹悲凉，
楚平王，贪儿媳妇美色的人，
杀了一家忠良，结果毁了一个都城。
……
……
张仪来去自如，怀王死在秦国，
最不该恨的是张仪，他是有大才，大勇的。
屈古坐在船头，在水面上看着清澈的河流，
潺潺的水声在耳旁萦绕。
这个地方真安静，
安静地连一只乌鸦飞过去的声音都能听到，
百日前，还是听不到的。
船夫在后面撑着竹篙，笑道：“剑客，且好好欣赏这里的秋景，好一派楚国秋色。”
“船夫，请尽管撑船，何须这么多话？”
“哈哈，我呢，听说北边的城中有悬赏，好像一个秦国将官死了，人头被割掉。秦人出很多钱悬赏呢！”
屈古低头，慢慢道：“那又如何？船夫，楚人难道要去赚秦人的悬赏吗？”
“自然不会。”
船夫不再多言，撑起船来。
突然，
船夫用竹篙狠狠敲打了屈古的头部，
屈古的头部瞬间肿胀了一点。
屈古赶忙站了起来，转身与船夫对质，船夫似乎心有害怕，连忙后退。
屈古仔细瞪着船夫，
船夫握住竹篙，眼神忧郁地看着屈古。
屈古的眼睛包含着杀机，
船夫叹了口气，扔掉了竹篙。
小船缓缓向南流去。
屈古看了一会儿，
转身坐下，
背对着船夫，慢慢道：“船夫啊，我要在前边不远的小桥旁边下船，麻烦在那停住吧。”
“这～”
船夫有些失望，但不一会儿又重新捡起来了竹篙。
船夫继续撑船。
船夫不好多言，
屈古慢慢笑道：“船夫，他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嗯～”
船夫依旧撑船，但心情已经跌落谷底，完全变得麻木。
屈古又继续道：“船夫啊，何不再继续唱《渔丈人》？”
“公子，我～我难以唱了。”
“哈哈，船夫可真的不像渔丈人那般有胆量，为何现在才往南走啊？”
“我，迟钝了。”
屈古笑着看着南方，突然开心地吟唱：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船夫不由地哀伤起来。
小船慢慢到达了小石桥所在地方，也是屈古制定要下船的地方，
船夫慢慢将船停靠在岸边，然后恭敬地跪下。
屈古慢慢走下船，走到岸边，然后回头道：“船家，你不是渔丈人，我才是。你要做伍子胥，明白了吗？”
船家听后，立刻磕头行礼。
屈古只静静地离开了。
屈古走后不久，已经快到了此处山野的一处宅院。
屈古有些忧伤地回头看看，
河面前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屈古看了一会儿，只转身继续往前走，
船夫在河边恭敬地向屈古行示人之礼，这是对贵族的尊重。
船夫向南走去。
……
……
此处山野颇为清幽，但是没有古筝，没有人声，只剩下安静。
走了很久，屈古才发现自己有些饥饿，
是野菊花嘛？
屈古发现了一片野菊花地，只轻轻走了过去，看模样像。
屈古采了很多，可惜，这东西不能吃。
屈古活了十八岁，却从来没吃过菊花呢。
屈古摘了很多菊花，很多，很多，多到他要抱起来。
菊花抱起来。
屈古觉得差不多了，便抱着一堆黄色的菊花往小宅院走去。
别看是座小宅院，建造的可很好。
典型的楚国建筑，不过比起春申君在寿春的府邸，那可是寒酸的很！
小宅院有点像农家院落，一个宽敞的院子，还有一间木制房屋。
木制房屋的外表呈现黑色。
在山村中，显得颇为仙气。
楚国可是诞生了《山海记》，里面的神仙怪兽存不存在？屈古自己也说不清楚。
若是能找到，楚国的凤凰一定更加绚烂。
可惜，楚国现在没了凤凰，
没了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那只鸟儿！
饿啦！
饿啦！
屈古抱着一堆菊花，慢慢走进了小宅院，里面有个打扮成年轻农妇的女人开口笑道：“屈古，你回来了。”
“回来啦，还带回来很多菊花，都是送给你的。”
年轻农妇似乎很高兴，连忙接过来，
她的脸庞虽然被土灰遮掩，但可以肯定，
她非常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