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铁花树 上
念叨了好一会儿，才收起卷轴。
看来你们在外有奇遇啊！这时李柳的话语从厅堂之后传了出来，人未到而声先至，看来她是早有所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刚上楼收拾了一下房间。话说我们是不是该吃晚饭了？李柳看向欧阳雪琴，我猜你那小食盒里可是有不少美味佳肴，要不然被你这小馋猫收拾的那么积极？
经过这么一提醒，欧阳雪琴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肚子，然后取出小食盒，竖起手指，指尖灵光乍现，同时神识沉入食盒之类。在巴掌大的食盒之内，内里却像个小房间，各种盆碗碟盘摆放有序，其中一个小盆子里装着肝片，里面还有红红的被切开的尖辣椒，一摞盘子之中飞出来一个，来到了小盆子上面，肝片好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装进了盘子，堆得满满的，然后化为一道流光向着上方而去。另外一个架子上无数的瓶瓶罐罐也同样的化为流光向上方飞去，还有一个装着黑炭的炉子，一口铁锅，一盆不知名的汤汁，还有那最可口的酱牛肉，以及绿油油的蔬菜……。
片刻之后，欧阳雪琴把欧阳青青给她的储物袋又还了回去，然后指了指炉子，顿时里面的黑炭开始燃烧了起来，由黑色肉眼可见的变红，随后是铁锅架在了炉子上，汤汁倒进了锅里，然后各种调料各自有少许飘进了锅里，尤其是那种红色的油和粉末分量好像格外多一些。
你说的涮羊肉，该你了，欧阳雪琴指了指她手中的储物袋。凡人厨师管这个叫什么来着？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掌比划着切菜的动作。
叫切墩；老者灵光一现的及时补充道。
对，请墩子师傅切墩。
欧阳青青看了看欧阳雪琴，心想这丫头片子也就闭关了三年啊！怎么说话的味儿跟以前不一样了呢？性格变了？也没以前那么粘人了，又想了想小孩子长大的过程中是会不断的变化的，再想起自己小时候不也是跟现在也不一样了不是，那会子像被开水烫过了似的，成天蔫不拉几的，现在不也是女领导一枚，想到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打开储物袋，一挥手，一截齐腰粗的里脊肉就悬浮在了空中，随后一弹指，储物袋飞向了欧阳雪琴被其收进了食盒，再双手掐诀，无数刃光如流水一般流淌而过，里脊肉慢慢的在空中分开，全是面条那么厚的薄片，单指在空中划了个十字，脸盆大的肉片就被整齐的分成了四片并落在了原先那个汤盆里。不过那汤盆是干净如新，好似被洗刷过无数遍的样子。欧阳青青端起盆子，走到各种各样的调料前，挑了几样倒了少许在盆子里，然后拿起筷子在里面搅来搅去，片刻之后放下盆子说道，可以开饭了。
只见这时的铁锅里正好也冒起了泡泡，而其他三人也不知何时已经拿起了筷子，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老者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欧阳雪琴喉咙涌动了几下，嘴里好像要流出哈喇子了。李柳则是眉眼带笑，脸部的其他部位仍然是表现的端庄恬淡……。
待桌上的美味佳肴被收拾干净之后，李长老开口了，老人家你那“化灵参”可是想让我帮您打理？
正是正是，老人连忙开口回道，刚才一时没来得及说，想请李长老帮忙炼些丹药，多余的老朽也不想要了，够老朽一时之用就好，多的就当是配药和工钱了。
此时的那颗“化灵参”还被“锁魂绳”系在板凳腿上，根须还在不断的扭动着。
李柳一招手，那“化灵参”就被她收进了袖口之中了，并随口回道，那晚辈就站便宜了！
老者连连摆手，无事无事，应该是老朽拖了李长老的福才对！
李柳又用手指了指门外说道，青青姑娘想如何处置那对羊角啊？
欧阳青青回头瞄了一眼，那东西原先是想给雪琴炼法宝用的，也算是出关的一件贺礼了，可是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太妥当，一来就是我不会炼器，手艺很烂。二来是觉得这东西炼出来的法宝有可能和雪琴的功法不太搭配，所以我也正在纠结如何处理这东西。
不如把这对羊角交给我吧，我好歹也是个元婴修士，相信这炼器的手艺还是拿得出手的。
那就多谢了。
放心，定不会让青青姑娘失望的，说完再一招手，那对羊角化为两根筷子大小飞入了李柳的袖口之中。随后又取出来一个木盒递给了欧阳青青。此物名为“九宫格”，每一格可容纳一座山岳，内里自带封印，就送你了。你持此物把那只羊的其它部分也收了吧，扔掉怪可惜的！
欧阳青青接过木盒，道了声谢就转身出门去了。
老人家，楼上准备好了客房，老人家要是无事我就带您去休息如何？
嗯，好，老朽也吃饱喝足，左右无事，不如躺着修身养性。
老人家请随我来。李柳起身带着老者上了楼。老人家就住二楼这间房吧，并用手指了指带回字格的那扇门。
老者也客气，推门而入。房间里摆设十分的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香炉，一茶壶，壶嘴里还腾起一缕白气，香炉内有紫色的青烟寥寥升起。
老者对门外施了一礼，李柳转身离开，老者关上门，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感觉还不够解渴，又来了两杯才感觉心满意足。闻了闻香炉内散发出来的紫色烟气，神魂荡飏似睡似醒，此时腹中由于喝了茶水，一股热流竟然凝而不散的有选择性的在经脉中自行运转起来。老者知道这是李长老给他的好处，急忙起身脱去外袍鞋袜，施展了一个“净身诀”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刚刚盖好被子的老者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一楼大厅主坐，盘膝而坐一大一小两个人。桌上摆放几个果盘，欧阳雪琴正鼓着腮帮子吃着美味的水果，其中一盘人参果还是她们家三位婶婶种的。
欧阳雪琴含糊不清的问道，干妈：你为什么要收我做干女儿了？
因为我们有缘啊！
那为什么我对你有一种亲切感了？
李柳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有些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我可以讲个故事给你听，如果你在其中猜到了什么可千万不要宣之于口，最好是忘掉为好。
嗯嗯，欧阳雪琴点了点头。
大概一千万年以前，就在我们李家现在的住址上，有一颗开了灵智的“铁花树”。有一天因为它开了灵智才发现这世间百态，尤其是那些无所不能的人，当然那时候它并不知道那些地上劳作的和天上飞的是人，于是本能的想着自己要是能和他们一样该多好啊！它不想一直就这么下去，在原地一动不动，就算是神树也会有枯萎的一天。大概又过了几十年，它对自己一动不动的处境开始产生了不安，但是因为它没有智慧，因此也无可奈何，不知所措。在它的树杈上安家的一只“百灵鸟妖”发现了它筑巢的这颗树开了灵智，并发现了异常，然后这只百灵鸟就用神识与这颗树交流，教它百灵鸟一族的语言，也许是因为百灵鸟长期在这棵树上安家的原因，经常听到百灵鸟的叫声，“铁花树”学起来也非常的快。很快它就知道，要想成为一个人其一就必须学习人道，其二要集天地福泽，之后还有其二，一是经过雷劫洗礼破碎妖身化去妖气，化为胎血，神魂韵养其中化为胎儿或是化为“胎蛋”经过三年孕育改造方能如婴儿一样，成为人的初生。二是神魂抛弃妖体，带着福泽由教它人道的启蒙之人烧“告天地书”入阴间走轮回投人胎。但是找谁教它人道了？还有就是妖没有人的脑髓，怎么学得会人道了，要知道人的脑髓其构造之精妙绝伦，世间无任何东西能与之相提并论，论智慧就连与人最接近的猿猴都没法比，其脑髓的发达程度也还是差了一节啊！就算猿猴是人的祖先也不行。开天辟地之时不是也没有灵气嘛，天地灵气是后来诞生出来的，这已经被证实过了，可它就是比远古时候的高级。
说书的先生都把很的、厉害的、神奇的往远的说，越是远古的就越是牛逼，其实那都骗人的，完全有背离常识的偏好，只是很少有人怀疑过，还偏偏都好这一口。
就在这“铁花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百灵鸟妖告诉它离它十丈远的地方住着一户人家，有一对夫妻，二人有一个女儿，才十一二岁，让它给这户人家的女孩以神魂托梦的方式告诉她，要她教自己人道，连续托了三个梦，才得到了回应。
欧阳雪琴不失时机的提了问题，为什么不给小孩的父母托梦了？
李柳回答道，因为铁花树有些害怕，因为它常常见着人扛着斧子砍柴火来着，扛着斧子出去，回来就扛着或挑着柴火，当然它不知道那叫柴火，只知道那是同类应该错不了，本能的害怕，不敢给大人托梦。
这一天，小女孩来到了树底下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和不知道有说扫个腰那么粗的“铁花树”。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册，打开来开始朗读起来，“铁花树”高兴坏了，枝叶不住摇晃着，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它发现自己不管怎样都无法理解文字语言的含义是什么！于是又给小女孩托梦。你要说它不懂人话是怎么跟托梦说明白的？靠的是情绪，在语言还没有诞生之前是靠情绪反应传递基本信息的，再往后就是手语动作和叫声，再往后是涂鸦，之后是象形文字、甲骨文、繁体、楷书什么乱七八糟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最后是发现蝌蚪文并翻译出金篆文，又从金篆文翻译成符文。当然发现蝌蚪文要从有了修士之后才开始的，毕竟普通人没有法力是很难发现这种奇异的东西的。
过了几天，小女孩带上了画笔，拿来一块木板，一边朗读诗书一边用笔在木板上涂鸦学着画画，这一回“铁花树”好像能明白一点什么了。
春去秋来，时光如白骥过隙，如流水一般一趟而过，转眼七八年就过去了，“铁花树”学会了很多文字语言也明白了很多东西，但是什么是人道它仍然是一头雾水，因为它智力非常的有限，没有人的脑髓，没有感悟能力也没有太多的思考能力，于是有一天，它趁着小女孩来读书，就神魂悄悄的现身，变成和女孩差不多大的一个女孩，跟女孩勉勉强强说明白了自己的难处，女孩思考了片刻好像心中有了主义，打了个响指蹦蹦跳跳的就走了。“铁花树”不知道女孩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它现身把女孩吓到了，心里焦急又忐忑不安，可没过几天，女孩拿来一些奇奇怪怪东西，当然也是对它而言，也正是这些东西改变了“铁花树”的命运。
女孩拿来了一张《悟道符》，一颗《开灵丹》，一个木鱼，一本《悟道经》，还有一本字典，不过这字典她是为自己准备的，毕竟真正的悟道经是用符文写的，凡人哪里看得懂啊！可是用普通文字写出来的悟道经是有所不足的，只能是能把符文所表达的东西尽量或尽最大可能力所能及的给表达出来，尽管如此这般辛苦，还是有很多的生僻字见都没见过，更何况那些不研究学问的人，所以没有字典就基本上不可能把悟道经完全的读出来，当然能不能讲明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女孩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就冲“铁花树”招手，示意它现身。“铁花树”现身以后，女孩就把“开灵丹”塞进了它嘴里，连嘴和肠胃都没有的“铁花树”在丹药刚一碰触到它那只是一个轮廓而已嘴的时候就融化开了，并迅速的和它的神魂相融，女孩又拿起那张符纸贴在了它的脑门儿上，那符纸有灵性般的化为一道幽火就融进了它的脑门子，只是片刻，它就感觉自己有了头脑，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此时它就感觉自己以前就是一块实心的木头，现在感觉自己好像是空心儿的，不在只是一个轮廓了，好奇心也有了，迫切的想知道点什么。
女孩找个拱出地面相对高矮合适的树根坐了下来，翻开悟道经，又翻开字典，把第一篇、第一段、第一行的几个不认识的字先整明白了，然后是第二行，良久之后第一篇总算是能完全读出来了，这才拿起木鱼一边有节奏的敲着，一边读经。只见那木鱼每敲一下就有一圈女孩无法看见的波纹夹杂着若隐若现的符文飘荡着融入“铁花树”的神魂之中，而那悟道符所化的幽火在其神魂之中显化出一个又一个符文，将木鱼的波纹和女孩读经的声音铭刻在了它的神魂之中，此时的铁花树好似明白了很多真理，明白了女孩以前给它读的很多书的道理，如在眼前真实演绎。从女孩口中的经书之中闻得万千大道，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也明白了这时女孩读的经文正是“人道篇”，经书的开篇第一篇就是人道篇……。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冲……。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以有余奉天下？惟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半年以后，铁花树从人道篇的经文结合现在当下的事情，它知道了当下人与妖的基本规则，人与妖根本就不存在对立，只有故意杀生者（破坏者）与生者（创造者）是对立的，而这种对立是从“乱法时代”开始的，也因乱法时代的结束而结束。
妖怪之所以成为妖怪，是因为有了特殊的能力，也就是法力，否则就是普通的禽兽草木。妖与普通的兽相互为食是因为它只是为了食而食，一是没有灵智，二是因为本就是行尸走肉。人食妖或普通的兽是因为妖兽无智，也因为无智才是行尸走肉才能食之，只是不应残杀，否则就被视为无道狂徒。有人辩论：飞禽走兽是和人一样的生灵，食其肉就是残害生灵，应该只食五谷杂粮才是正确的，有人反驳说：五谷杂粮就没有生气吗？明明长得绿油油的，没有生气它是怎么长出来的，你敢说没有吗？你见过土和石头生长的吗？于是也就没人敢接这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