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丁绍光艺术范式](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834/26943834/b_26943834.jpg)
3 拒入“亮窗户”,初显过人胆识
“高中画室”是中央美术学院的良种选育场。女大十八变,未必男近十八不曾变。丁绍光学武术以自卫,爬到别家的屋顶上用弹弓把玻璃窗打碎,在朋友面前显示自己大胆惊人行为的岁月,几乎在拿起画笔的同天结束。
另一个世界同样精彩——
凭着天赋和勤学苦练,仅仅一年,丁绍光就成为中学的美术尖子。于是,他每周赢得两个下午可以到中央美术学院高中画室去继续提高的学习机会。在那里,不仅高手如林,而且能了解绘画艺术的发展动态,特别是关于要在学习苏联和西方先进画法的同时发扬中国传统画法的观点,更使其眼界大开。他迫切感到光画画不行,还要拓宽知识面,提高文学素养。昔日同窗都记得当时在上数理化课时,他在下面偷看小说,全然不顾老师讲课的情景。在长他10岁的大哥丁绍曾桌案上,他初识了罗曼·罗兰、巴尔扎克、托尔斯泰等人物,而取代小男孩朝思暮想成为“水泊梁山”第109将或者去“桃园”当刘、关、张结拜兄弟念头的是约翰·克利斯朵夫。他还特别对书中那个“个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高大”的杰克·伦敦印象深刻,小说家激发了少年丁绍光对美国的最初想象力。20世纪80年代初,当他赴美与母亲团聚之后,他还特意去旧金山拜谒过杰克·伦敦的青铜塑像,像是去看望一位童年的老朋友。记者问:“您在国内创作的作品与在这儿(美国)创作的作品有何区别?”丁绍光说:“我在中国的目标是在世界各种文化的基础上形成一种新艺术。很早以前我就想这样做。最初是通过文学来实现这一目标,通过博览世界文学我体验到许多人的悲欢。”
由于丁绍光决定投身艺术,短暂的“作家梦”也就宣告中止。他的家人、老师、朋友根据他已具备的应考能力,除家庭出身一项“先天不足”之外,大家对于他会被录取进入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都很有信心。
中央美术学院至今都是中国美术的最高学府,被丁绍光崇拜的徐悲鸿先生是这里的首任院长。油画系更是名校举在手中的一扇窗户,晃动在这扇亮窗户上的,是中国未来的“列宾”们的身影。早年的丁绍光也确实是踮起脚尖,在窗外看得出神。第一笔就是饱蘸外婆炒菜香油往布上涂抹,似乎更有理由说明丁绍光的初恋是交给油画的。后来也成长为艺术家的刘秉江,是丁绍光在北京八中的同学,“高中画室”志同道合的画友。晚上做完功课后,他们总是一起外出散步或者看电影,他们脚下的路是红墙绿树侧立一旁的长安街,不尽的话题常常是苏联电影和艺术的延长线。闪烁其间的,当然也包括马列主义政治家们灌输给当时每一个中国人的“以老大哥作样板”的明天。
墨西哥壁画家西格罗斯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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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在电影院看《列宁在1918》时有一段插曲,刘秉江在回忆中描绘:在实行灯火管制的银幕前,突然爆发出一声叫好声。这种喜极而发的心声,若是老北京戏迷伴以发烫的掌声,向吉祥剧场的幕布上倾泻,我就不会奇怪了,但是我邻座的老同学丁绍光失声叫好,我就不得不格外睁大了眼睛,把那画面录下来——
一队来自波罗的海的水兵。
他们脸膛上绘着硝烟。无檐儿帽的黑飘带上系着海风。
水兵从台阶上走下来。
落叶……台阶……水兵远去……
“任何镜头停下来都比油画好!”
刘秉江记得,丁绍光走出电影院,狠狠地说过这么一句话。
多年之后,丁绍光也曾回忆过这帧难忘的画面,这句话被修饰得更加准确。
“我是说,比他们画的那种非常呆板的写实油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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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美术学院旧校址
苏联电影艺术大师,那时候被丁绍光称作“用镜头写诗的人”,银幕上充满诗意,美得无法形容的画面,年轻人就说,“看,这是油画。”
能够进入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机会难能可贵,那扇亮窗户是对献身油画事业的前景许诺,他们无疑是要造就一位在画布前挥洒油彩作诗的人,你创作的诗将是史诗。
出人意料,丁绍光既没填报油画专业,更没有报考中央美术学院。这令人一时无法理解,他怎么会有了“我不想去学这种东西”的怪想法。他想要去学的,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