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市场波动对湖南经济发展的影响分析与对策建议[1]
湖南省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调研组[2]
2018年以来，A股三大指数震荡下行，领跌全球。A股持续下跌，对湖南经济发展有哪些影响？对湖南企业融资、居民消费影响如何？有可能触发哪些风险？为此，我中心组织力量开展了专题研究。现将相关情况报告如下，供领导决策参考。
一 基本情况
（一）上半年A股基本情况
受金融去杠杆、宏观经济增速放缓等内部因素以及美联储加息、中美贸易冲突等外部因素影响，1～6月，A股三大指数总体呈震荡下跌走势。上证指数由3307.17点下跌至2847.42点，下跌459.75点，下跌幅度为13.9%；深证成指由11040.45点下跌至9379.47点，下跌1660.98点，下跌幅度为15.04%；创业板指由1752.65点下跌至1606.71点，下跌145.94点，下跌幅度为8.33%。
截至6月30日，A股沪深两市（不含新三板）共有上市公司3530家。1～6月，A股有63家公司首次公开募股，共募集资金923亿元，IPO数量和筹资额同比分别减少74%和26%；有158家上市公司成功实施增发，募资3658.69亿元，同比下降45.17%；沪深两市总市值从56.7万亿元下降到49.7万亿元，减少7万亿元；流通市值从44.93万亿元下降到39.65万亿元，减少5.28万亿元；新增A股账户663.57万户，A股投资者总数由13329.66万户增长到13993.23万户，其中自然人账户13960.22万户，非自然人账户33.01万户。
（二）上半年湖南上市公司及证券行业基本情况
1～6月，湖南有御家汇和湖南盐业两家企业在A股首发上市，分别募集资金8.49亿元和5.57亿元；A股湖南板块指数从13113.1下跌至11161点，下跌1952.1点，跌幅为14.89%；A股湖南上市公司市值由9513.8亿元下降到8496.02亿元，减少1017.78亿元。截至6月底，湖南A股上市公司总计103家，其中主板49家、中小板29家、创业板25家；全省共有证券公司3家、证券投资咨询机构11家、证券分公司36家（其中16家无基础业务）、证券营业部383家。省证券业协会网站最新通报显示，已报送相关数据的399家证券经营机构资金账户数为942.69万户。
二 对湖南经济发展影响分析
（一）IPO步伐全面放缓，但对企业融资影响有限
一是IPO募集资金额度大幅下降。1～6月，湖南仅御家汇和湖南盐业2家企业首发上市，较上年同期减少5家；募集资金14.06亿元，较上年同期减少16.9亿元，同比下降54.59%。二是IPO审核趋严，过会率明显下降。上半年，湖南有湖南盐业、和顺石油、长沙银行和五新隧装4家企业上会，审核结果为2家过会、1家暂缓、1家被否。加上五方教育等4家终止审查企业，实际过会率仅25%。目前除暂缓表决的和顺石油外，湖南在IPO排队的企业仅剩华联瓷业和宇晶机器。
虽然上半年湖南企业在A股IPO融资额度大幅减少，但由于湖南社会融资以间接融资为主，A股IPO融资占社会融资比重较低，A股下跌对湖南企业融资影响有限。即便是IPO大丰收的2017年，湖南企业在A股市场IPO募集的资金也只有70.25亿元，占同期全省新增社会融资规模比重仅1.09%。
表1 2018年1～5月全省新增社会融资基本情况
（二）股权质押风险显现，但总体仍可控
中登公司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6月底，A股共有3510家公司进行股权质押，占整个A股公司的99.4%，股权质押规模约5.6万亿元。质押比例超过50%的公司有138家。
表2 A股市场股权质押风险基本情况
湖南多数上市公司存在股权质押，国科微、御家汇等企业上市几个月就进行股权质押，华菱钢铁、大康农业、多喜爱等上市公司股权质押比例超过50%。上半年触发股权质押风险的上市企业有千山药机和湖南发展。其中，千山药机实际控制人和多名股东部分质押股票触及平仓线，多次发生股权质押违约，屡遭强行平仓。湖南发展控股股东湖南发展集团质押的公司9800万股票触及平仓线，经与质押方渤海银行协商，以其下属全资子公司在渤海银行长沙分行持有的3亿元存单作为补充保证金，从而避免了平仓风险。为维护市场稳定，证监会6月下旬已对券商进行窗口指导，要求大额股权质押需经监管部门同意方能卖出，不允许强行平仓。
（三）投资者亏损明显，但对居民消费影响不大
从流通市值来看，上半年全国A股投资者户均亏损约3.77万元[3]，按此估算，湖南A股投资者合计亏损约3550亿元。股票价格的上涨或下跌，会引起居民财富的同步上升或下降，进而对消费产生刺激或抑制作用，即财富效应[4]。东方证券研究报告指出，A股的财富效应主要反映在牛市阶段，在牛市行情中，股指上升1%，消费支出相应上升0.105%，在熊市行情中，股指下降1%，引发的消费支出减少只有0.006%，且A股的财富效应在持续1个季度后明显消退。据此测算，不考虑时滞影响，上半年A股下跌导致湖南消费支出减少21亿元左右[5]。省商务厅通报显示，1～6月全省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达到7156亿元，同比增长10.3%。A股下跌拉低全省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约0.3个百分点，影响有限。
（四）证券行业发展明显放缓
1～6月，全省新增证券分公司6家、营业部3家；省内证券经营机构实现净利润2.68亿元，同比下降37.96%（见表3）。截至6月末，省内证券机构客户总资产6851.01亿元，比年初减少791.52亿元；全省注册证券从业人员11022人，较年初减少890人。
表3 2017、2018上半年省内证券机构营业收入和利润情况
三 应对A股持续下跌的几点建议
（一）积极防范和化解股权质押风险，坚守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
加强股权质押风险排查和处置是当务之急。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及股东大面积、高比例质押股权不仅对上市公司经营管理及中小投资者合法权益造成影响，而且在市场大幅下跌时，甚至可能引发系统性风险。一是做好股权质押风险分类。监管部门要综合考虑企业所有制属性、质押比例、质押率、实际控制人资信状况等情况，将存在股权质押的上市公司分成预警、关注、正常三类。二是强化动态监管。定期对上市公司股权质押情况进行摸底排查，持续关注预警类公司的股价变化、权益变动、实际控制人的资信状况变动、媒体报道等信息，结合股权质押风险变动情况，督促相关方及时制定风险处置预案，做好风险防控。对于短期股价波动触及平仓线的股权质押，要求出质人通过补充担保品等方式替代强制平仓，防止上市公司股东通过股权质押变相减持或恶意套现。三是贯彻落实监管新规。严格落实股权质押新规，严控准入门槛和杠杆水平。对于大额股权质押必须经过监管部门同意方能卖出，不允许强行平仓。支持和鼓励具备条件的上市公司及大股东回购增持股份。
（二）提升上市公司治理水平，着力构筑风险屏障
一是转变企业发展理念。上市公司要积极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履行社会责任，提高经营质量，尊重利益相关者的基本权益，切实提升企业整体价值。二是规范上市公司内部治理。鼓励机构投资者和中小投资者合理参与公司治理，依法行使表决权、质询权、建议权等相关股东权利，加快形成有效制衡的公司治理结构。通过股权激励、员工持股计划、高管责任保险等，使员工与上市公司结成利益共同体，实现上市公司持续稳定发展。三是完善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强化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主体责任，明确规定实际控制人作为股权质押事项的信息披露义务人，要求其及时、准确、全面披露上市公司股权质押信息，如每笔股权质押的质押率、预警线与平仓线以及资金投向等，为市场提供明确的预期。未按要求披露股权质押信息的应当承担违规信息披露的法律责任。
（三）促进公平公正，切实加强中小投资者权益保护
一是强化投资者适当性管理。强化证券经营机构的适当性义务，认真落实《证券期货投资者适当性管理办法》等相关政策法规，切实贯彻将适当的产品销售给适当的投资者原则，确保投资者能够买到与之风险承受能力相适应的产品。二是加强中小投资者教育。充分发挥媒体的舆论引导和宣传教育功能，加大证券期货知识普及力度，积极帮助普通投资者树立长期投资、价值投资理念，不断提高投资者的金融知识水平和风险意识。长株潭等经济条件相对发达的地区，可先行先试，将金融理财知识教育纳入国民教育体系，构筑常态化金融知识普及教育阵地，全面提升国民金融综合素养。三是完善利润分配机制。现金分红制度是股市的定海神针，也是培养长期投资理念、增长资本市场吸引力的重要方式。引导上市公司进一步强化回报股东意识，加快完善分红机制，明确利润分配办法尤其是现金分红政策。业务稳定的成熟型上市公司，应逐步提高现金分红比例，具备条件而不进行现金分红的要充分披露原因。
（四）提质扩容，全方位助推优质企业上市
一是提升上市后备企业经营质量。拟上市企业要积极适应从严监管常态化，摒弃上市圈钱理念，加快创新发展，着力提高经营效率，保障公司财务质量，妥善处理好发审委重点审核的关联交易、持续营利能力、募投项目合理性等方面内容，切实达到上市标准。尚未达到上市标准的，不过早申请、盲目申报。二是扩充上市排队企业队伍。总结推广长沙高新区、浏阳工业园区等园区的上市培育成功经验，加强对拟上市企业的走访指导，切实帮助企业解决上市过程中的困难，积极组织符合条件的优质创新企业申请IPO，增加IPO排队企业数量。三是拓展境外上市渠道。一些境外市场便捷性、创新性远优于A股市场，在当前A股监管从严、市场准入门槛提高的背景下，对于未达到A股上市条件的高成长性企业，应在资本市场全球化发展中寻找机遇，加快企业境外上市步伐。
[1] 获得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谢建辉的肯定性批示。
[2] 调研组组长：卞鹰；副组长：唐宇文；调研组成员：袁建四、屈莉萍、刘海涛。
[3] 一些研究按总市值进行估算，得出2018年上半年A股股民户均亏损5万元左右。本文认为流通受限股份市值减少不影响普通投资者收益，应予以剔除。
[4] 在市场经济发达的国家或地区，股票市场的财富效应较为明显。如美国经济学家Mark M.Zndi研究指出，股票市场财富每增加1美元可能使消费增加约4美分，但股市财富每缩水1美元可能使消费减少7美分。国内研究对A股市场的财富效应存在较大分歧。一些研究认为中国股市尚不存在财富效应。一些研究则认为A股存在财富效应，且非对称性特征显著，本文采用原东方证券宏观经济分析师郭磊研究报告的观点。
[5] 此外，考虑到上半年A股以存量资金交易为主，还可从省内证券经营机构客户总资产减少情况进行测算。上半年，省内证券机构客户总资产比年初减少791.52亿元，据此测算，减少消费支出4.74亿元左右，影响更小。出于保守考虑，本文按流通市值进行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