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凰归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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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看海

浪花轻轻拍打着沙滩,海的声音吹到小岛的山洞中,为安睡中的廿熹和要离伴奏。

入夜了,皓月自东方升起,半弧形的月光照入洞中。

悄然间,二人几乎同时醒过来。

要离抬起头来,见廿熹微微睁开眼睛,“妮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廿熹见要离守在自己的石床前,便呻吟起来,“哎呦,肚子好痛……”

要离连忙将她扶起来,“妮妮,这石床是寒凉之物,你整日睡在这上面,对身子总是不好的。”

廿熹正不知要离为何这么说,要离却将她轻轻抱下来放到洞中的兽皮毯子上,使出天火就要将那石床烤热。

廿熹大叫道,“小兽,你要作甚?”

要离头也不回,就举起右手要施法,“妮妮,我要为你热了这石床,好让你的腹痛好些。”

“不可!”

要离停住,回头问她,“为何?”

“因为我不喜欢热的东西。我自幼在北州帝宫睡的便是寒冰床,在七海睡的乃是水晶玉床。此处地远贫瘠,只能寻了这个石床来稍稍降暑解躁。你若是将这石床烧热,我会难受的。”

要离于是便停下来,为难道,“妮妮,我只知你怕热,却不知你还喜寒。我是属火的,你若怕火,日后我若想与你亲近一些,恐会伤了你。”

廿熹却笑起来,“你这小兽,怕这些作甚,你属火,我还属水呢!大不了我将你的怒火浇灭便可,再不济,我们化了仙身人形,就不会水火相冲啦!”

“如何能不相冲?”

“当然是这样啊!”廿熹说着,想也不想便径直吻上了要离的侧脸。

要离突然被吻,心中惊了一下,呆呆地睁大眼睛,良久还不能回醒过来。

这一吻上去,廿熹并未觉得不妥。吻完了她才知这一吻让她周身生热,心跳顿时加快了许多。

二人呆在那里,许久没有对话。

廿熹深吸一口气,“小兽,今夜月色如水,我们不如出去看潮起潮落吧!”

廿熹已经跑出洞去了,要离却仍呆呆地站在那里。

要离心中想着,“她刚才竟然亲我了!这说明,她着急要和我在一起。这恩典来得太突然,我还没准备好,还没来得及回味,她就走了。看来,我日后更要加倍努力,让她多喜欢我一些。”想到这里,要离连忙追出洞去。

二人飞到沙滩上的那棵老树上,坐在老树的枝丫上,从叶子的缝隙间看着大海和月光。

“小兽,你在祁燕没有差事吗?竟敢跑到这里来和我私会。”

“本兽整日忙得很,做的都是些出生入死的事。本兽怕来日遇到生死劫难,来不及和你道别,才偷偷跑出来先把遗言同你说了。”

“吹牛!竟有这么危险?”

“嗯。”

“那看来你当时选了做大师兄的辅臣,真是选对了。”

“妮妮,你都不心疼我吗?”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你这是要飞黄腾达的前兆,我自然是替你高兴的。”

“既如此,本兽且拿个宝贝给你看。”说着,要离便把圄魔塔从衣袖中取出,托在掌心上。

“这是何物,周身竟还散发着耀目的光芒?”

“你可还记得,在戎戈时,骑牛将斑鬣关押在何处?”

“圄魔塔!?”

“正是此物。”

“为何会在你这里呢?”

“圄魔塔由木族和裔族远古上神所建,里面囚禁着三州六郡几百年来作恶的妖魔鬼怪。为了镇住圄魔塔,两族轮值镇守,每千年交换一次。”

“原来是这样,你不会被派去守塔了吧?”

“妮妮,就聪明这一点,你随了我。”

“不知羞耻,明明是你随了我。”

“好了,总之你和本兽是心心相印的。”

廿熹听了这话,静静看着大海,不再说话。

“妮妮,近来发生了许多事,我都未来得及和你详细说。”

“那你现在可是要告诉我?”

“嗯。事情千头万绪,本兽先从这圄魔塔说起。自我守塔以来,有一日这塔内的斑鬣不知被何人放了出来。可这人又用捆仙绳将斑鬣绑了,故意让我将斑鬣擒了放回塔内。不知这有心之人想向我传递什么消息。此外,我还无意中得知,戎戈灵兽被屠一事,乃是一只赤身的真龙所为,且还是一只母龙。”

“赤龙?真是匪夷所思,难道这九州之内除了我爹,还有其他的真龙吗?”

“本兽对此事也将信将疑,可是那斑鬣说得惟妙惟肖,我也不得不信他几分了。”

“看来此事果然蹊跷。”

廿熹正在遐想时,忽然想出一个主意,“小兽,若现在将那斑鬣放出来,你可能制住他?”

“妮妮,这九州除了你,还有谁是我制不住的?”

“你休得胡闹,我在说正事呢!”

“那本兽就不多费口舌了。”说着,要离把那头斑鬣从圄魔塔内召唤出来,并用仙法将他困在原地。

廿熹屏气凝神,右手指尖瞬间像缀满了星星一般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她将手指指向那头斑鬣,使出熠光术照探他的记忆。在那头斑鬣的记忆中,廿熹看到了令她吃惊的画面……

“啊!怎么会……”廿熹轻轻叹了一声,后退半步,便将熠光术收回。

要离连忙扶住廿熹,左手使出仙法将那只斑鬣又关到圄魔塔内。他问道,“妮妮,你可探到了什么?”

廿熹抬头看着要离,眼神十分复杂。她没有说话,直接又使出返光轮将自己看到的画面再现到要离的面前。

要离从廿熹复原出的那面透明的银镜中看到,那夜在戎戈的城郊,突然有一只百丈长的巨龙从北方飞来,将大师兄、无声、无息两位师兄扔在地上后,那龙又在戎戈上方盘桓了几圈。那龙有双角四足五趾,一身赤鳞,龙尾有鳍,虽无翼却能飞。这赤龙狂躁不安,抓了许多裔族的灵兽,割喉沥血,转身又喷出异火,顷刻间凡起火之处皆化为灰烬。

要离看完后,心中也大惊,这赤龙竟真的存在!

要离与廿熹心中一时不解,却忽然想到一个疑点,二人对视着。

廿熹先说道,“不会是……貉貊仙上吧?”

“我‘师父’她的确法力高强,可她整日宿醉,疯癫不堪,怎会是她?”

“怎么不会是她?她能掌异火之术,法力艰深,大师兄和无声、无息两位师兄就是她抓走的,也是她把师兄送到戎戈的。貉貊久居在龙族封地,难道不可能是她吗?”

要离心中也有一丝怀疑,他却不敢那么想。貉貊仙上与兽族的往事本就扑朔迷离,如今他还未查清此时,貉貊仙上又有如此特殊的身世。要离暗暗担忧,事情会越来越复杂。

廿熹见要离发呆,便连连安慰,“小兽,你别怕,即便貉貊仙上是赤龙,也未必就没有对手。九州之内,会异火的神仙不止她一人,而且,你不是也会异火吗?”

“我的异火之术才刚刚修炼成,火候不足,难以与她匹敌。且貉貊仙上与舅父和我爹之间旧仇宿怨难解,如果不能化解干戈,我怕会使委舾大乱。甚至,祸乱会蔓延到三州六郡也不无可能。”

“如今只是猜测,又没有证据,你切莫过分担忧。”

要离想到自己千里迢迢来与廿熹相见,也不想再多说此事,便转而说道,“妮妮,太子仙妃近日动了胎气,仙医说她胎象不稳,我怕她见了我心里烦闷,只好日日躲着她。”

“竟有这事?大师兄待她不好吗?她如今可有受苦?”

“大师兄待她极好,但她心中总是因为思庙仙上被害之事积怨,才会动了胎气。”

“说到底,此事全怪我。她自小孤苦无依,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却不能替她查明真相,她心中定然因孤立无援而愁闷。”

“本兽害了思庙仙上,如今却又要让她的女儿和子孙受苦。”转眼间已逾三年,凶手却依旧没有下落,要离为同德宫思庙被刺一事寻不到线索而焦躁不安。

“小兽,我好想思源啊。我是不是很坏?”

“不,妮妮,你是一个善良的丫头。”

“如今正是她最难熬的日子,我却不敢去祁燕看她,。”

“妮妮,你若是想她,就同我一起回祁燕吧。”

“不行,她最爱面子,执拗得很。若是见了我,定不肯同我和好,若再伤了仙胎,岂非罪过?”

要离无奈道,“如今,你我都是她不愿见的人了。”

廿熹也很无奈,“小兽,日后你还是少些露面吧,免得惹她不痛快。这是目前,我们唯一能替她做的事了。”

“嗯。”

廿熹和要离靠在一起,静静地看海,看着这凡间的信男信女常常拜祭的爱情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