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凰归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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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风光大嫁

今日,是献艺太子与思源仙子喜结良缘的好日子。

祁燕与七海都在紧张地进行最后的筹备。

成王殿下在仙宫前招呼今日宴请的宾客,他几乎请来了所有能请到的仙家,只见他满面春风,畅快不已。

众仙只从他的笑颜便可推算他对这门婚事的满意之心,如今成王竟能一改往日的老朽作风,对才子佳人的良缘佳话交口称赞,令诸仙大惊。

祁燕的仙宫内装点了许多翠绿色的藤蔓与仙草,整个仙宫看上去绿意盎然,生气勃勃。这是祁燕木族大婚典仪时的风俗,将绿色的仙草与仙木装点在新人的宫内与宫外既是对新人的祝福,亦是期望木族兴旺的好意头。

献艺太子身穿黛绿色的喜服,衣冠楚楚,器宇轩昂。他的心中惊喜又紧张,虽然那日在华族的册封大典上,已经亲睹了思源的温柔与美貌,可是如今她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他心中的激动与紧张自是与那日在北州帝宫内不同。

而七海这边,青玉龙宫之内热闹非凡,虽然思源仙子的母族已经寻不到人了,可是海王与海后仍将七海各宫的众仙请到宫里,一一拜下喜帖。他们还按照水族公主出嫁必在母族大宴的习俗,在卧泉龙渊设公主喜宴,庆贺思源出嫁。

龙宫内锣鼓喧天,鼓乐齐鸣,海王与海后都穿上了碧蓝色的朝服在宫门前一一迎接前来观礼赴宴的客人。

思源正在房中更衣,海后岱君为她精心挑选了两位仙子作为她出嫁后的仙侍。

其中一位仙侍连枝为思源取来嫁衣,“仙上,卧泉龙渊聚集了七海诸多神仙,都是为您喜嫁祁燕而来的,可见海王爷和王后是很看重您的。”

思源轻笑了一声,“嗯,好像是这样。”

“只可惜仲海公主一直病着,到现在还不省人事。”

“廿熹回来了?”思源急切问道。

“公主昨日回来准备参加您的婚宴,可是她在上州应了雷劫,损耗仙法无数,到现下还在寝殿里呢。海后娘娘怕您忧心,让我们都先瞒下来。”

“既然已经回了寝殿,王爷与王后自会救她的,只是免不了要吃些苦头了。”

“听说仲海公主一人挡了二十二道天雷,周身的伤口都被劈裂开了,浑身是血……”

思源已经听不进去连枝的话了,脑海里只是不断回想起幼时与廿熹逃到地面上玩耍的样子。

那时,廿熹捅了马蜂窝,被蜇了一个巨大的脓包,她坐在地上大哭,怎么哄都哄不好。廿熹虽然修仙很勤奋,可却唯独最怕疼。堂堂七海公主,竟连一处蜇伤都忍不住。思源没有办法,只得捉来一只野鸡,廿熹见有野鸡吃,才渐渐停下了哭闹。

还有一次,思源在密林中被一只蛇精纠缠,廿熹心中恼恨不已,变作一只巨蟒去欺侮那只不知羞耻的蛇精,最后那蛇精被廿熹治得跪地求饶,给思源连着磕了十个响头。

想到这里,思源便不愿再回忆了,她怕自己流泪,她怕在她人生最重要的日子里,自己会哭花了妆,她只轻轻叹了一声,“是啊,廿熹最怕疼了。今日她不来也好,免得大家都心里难堪。”

刚刚穿好嫁衣,海后便进来了,“思源,快让我看看。”

海后左看一圈,右看一圈,觉得思源今日打扮得美极了。看到思源,仿佛看到了廿熹出嫁时的样子,“好孩子,你走了,我膝下便少了一个孩子。”话还未说完,海后眼中已经禁不住蓄满了泪水。

她长舒一口气,“你要记住,你是在七海长大的,养育你的水土在庸北而不在祁燕。倘若今后有什么委屈,尽管回来。有什么事扛不住的,娘为你做主。”

海后对思源有慈母之情,思源心中万分感激。听了这话,二人双双落泪,思源伤心得说不出话来,直连连点头,在旁的仙娥们也跟着泣下沾襟。

良久,海后为思源擦去眼角的泪水,“来,今日,娘送你出嫁。”

说着,海后便握紧思源的手,带着她走出水晶龙宫,一步步走出七海。

今日,从七海的青玉龙宫到庸北的海岸边劈开了一条宽阔的水晶大道,为思源出嫁开出一条道路来。

海后领着思源走在前面,身后跟了一队举着团扇的仙娥。

思源心中悲喜交加,即便自己当时狠心说出了那些话,可是自己终究舍不得七海,舍不得海后与廿熹。可是她总要长大,总要嫁人,这一步如果今天不迈出,数万年后也会如此。

在她们的前面,海岸边有两队等候她们的诸仙……

委舾这边,要离的兄长豺貄将同德宫内的旧物平安运送至委舾新君的藏室,离魂大喜,遂将豺貄封为蛥山大长老,与其父貔鮻共同掌管蛥山的大小事宜。

要离却来到了北部的深山密林,看望祖母。

足乌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婆婆,要离每次来探望她,她都是最欢喜的,可是她却很少将大喜大悲表现在脸上。

在这上面,要离也有些随了足乌,自幼便饱受冷眼的他,也学会了将情绪埋藏在心底。

要离站在小木屋的窗前,背对着祖母,“祖母,我此次历劫,遇到了许多的事。”

“嗯,你长大了,是该知道一些事情。”

要离听了这话,激动地转过身来,“这么说,祖母是愿意告诉我貉貊仙上之事了?”

“哈哈哈哈……”足乌却低音笑起来,“机缘到了,你自会知道。”

“既然如此,要离便会用自己的方式揭开谜底。”

“当你解开了所有的秘密,你会发觉,你并没有现在开心。”

要离听了这话,便陷入了沉思。

他在窗前伫立了许久,接着回过身来,“祖母,上州的同德仙宫是何人建的?”

“你去过那里?”

“孙儿在那里历了二十道天雷之劫,所以才损耗了许多修为,来委舾疗养。”

“伤心之地,不提也罢。”

“舅舅让我将宫中的旧物完好运送回来,可是他还不知,我得了同德宫的宫钥。明日我还是送到他帐内去吧?”

“要离孙儿如今越来越出众了,同德宫里有一只白鹇日夜守宫,机关重重,你如何能夺下那宫钥?”

“祖母说的可是思庙仙上?说来奇怪,仙上本欲阻挠我们师兄弟进宫,可几日后,她却又说是奉上神之命,将宫钥托付给我。只可惜,思庙仙上将宫钥交给我后便被妖孽杀害,孙儿一时间又断了线索。”

“她不会平白将宫钥托付于人。”

“祖母料事如神,思庙仙上说我佩戴的乃是赤金石,是一位上神嘱托她将宫钥交给佩戴赤金石之人的。”要离边说边把手腕上的赤金石给祖母看。

足乌凝视他所佩戴的赤金石许久,“既是你的,你就该好好收着,不应该转赠他人。”

“祖母是说,要离应该留着这宫钥?”

足乌虽整日幽居密林中,却能观察九州万事万物,她深知,又有不安分的人要打乱三州六郡五十多万年的太平了。她知道,要离要走的路还很长,便缓缓说道,“这同德宫于你而言,是个修身逃命的好去处啊!”

要离只觉得,这几次来探望祖母,越来越听不懂她的话了。

七海这边,吉时已到。

海后送思源来到岸边,走到海王荭汤的身边。七海的送亲队伍一片鲜艳的红色,在蔚蓝色大海的背景下映衬得高贵而美丽。海风轻轻吹着,将诸仙的衣裙轻轻打斜,打得人睁不开眼睛,直想流泪。

另一边,祁燕的迎亲队伍正敲锣打鼓等待着迎娶思源,依照祁燕的嫁娶的习惯,迎亲队伍穿着一片油亮翠绿的绸缎羽衣,清爽又欢快。

此时,廿熹还在寝宫里昏迷着。

在梦里,她总是看见思源对自己笑着,然后又缓缓飞走了。无论她如何呼喊,如何挽留,却只留下她的一个背影。

不知是今日的喜乐声太震耳,还是廿熹心中的信念一直在支持着她。虽然仙身受损,疲惫不堪,廿熹还是醒过来了。

醒来,她满头是汗,见锦容仙子正坐在寝殿内看书,便冲上去拼命摇晃着她的仙身,“思源呢?思源去哪里了?”

锦容仙子知道她是又魔怔了,并未生气,只淡淡答道,“晚了,她已经被你娘送出去了。”

廿熹听了这话,便疯狂地飞奔出去。纵使磕了一个跟头,她还是拼尽全力踉跄着冲出海底,顺着那条劈开的水晶大道一步一摇晃地奔出去。

海王是个不善言谈的父亲,他只依照七海的风俗,将七海的海水用吉祥草蘸了洒在思源的身上。

当几滴冰凉的海水滴落在思源脸上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如今,她是真的要出嫁了。从今天起,七海再无思源,庸北再也不是她的家。

七海这边,与思源相熟的众仙皆感动得落泪,而祁燕的迎亲队伍却十分欢喜,他们急着迎回这位貌美如花的太子妃。

献艺太子走过来,领了思源到自己身边,一对新人恭恭敬敬向海王与海后行父母之礼。

行礼过后,献艺便真的要将思源从七海带走了。

思源刚刚抬起头,却见廿熹刚刚走下那条水晶做的路,来到岸边的沙滩上。

廿熹的眼中充满了幸福的眼泪,她庆幸自己赶上了看她出嫁的样子,她庆幸她可以嫁给喜欢的人,她为思源寻找到幸福而开心。廿熹站在那里,不再向前,只是缓缓地抬起右手向思源告别。她轻轻地招手,好让思源知道她没有逃跑。

廿熹在心中说着,思源,我来送你了,我想和你好好道个别。

思源看到这一幕,眼中的泪水喷涌而出,她很想念廿熹,可是她终究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所谓覆水难收,大概就是她执念的理由了,思源以前竟不自知,自己是这般要强的一个人。

她缓缓转过身去,不舍地眼泪流下来,那一串串温热的眼泪,是给廿熹送别的礼物。

廿熹看着她转身,远去,消失……

廿熹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终于支撑不住了,跪倒在沙滩上,跪送思源披着嫁衣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