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章 同样的担心
回到家,两个人站在门口告别,然后费城上楼,信子回家。
费城躺在床上,他突然想起自己忘记问那男孩的名字了。
那会儿他们告别时本想问的,后来又忘了,现在才想起来,有些后悔。
不过,以后总还会遇见的。费城想。
这片区不算大,以后应该会再遇见的。
费城不知道,命运早在一开始就安排好了相遇,有的相遇,是为了未来某一刻的错过,而有的错过,却是为了未来的另一种重逢。
信子回到家,父亲也还没回家,他要等着费父加班。
父亲真的太累了,信子想。费父整天这样奔波劳累,是因为他有一个商业帝国要守护,而父亲呢,是因为他有一个家要守护。
尽管这两者并不能相提并论,但他们付出的心血和时间,都是珍贵的,他们都在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信子热了牛奶倒在保温壶里,写了便条:爸爸,辛苦了,回来把牛奶喝光光哦,然后早点睡。晚安,爱你,比心,信子。
她能为父亲做的,太少太少。
她只能努力去做好父亲期望她做的事,期望她成为的人。
那么,她自己呢?她期望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至少是有底气的人,足够优秀,足够坚强,就会有底气。
她必须足够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变得坚强,变得有底气。
不管是在父亲面前,还是在费城面前,她才能更加泰然自若的面对。
信子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她会努力的。
她的早起已经成为习惯,尽管偶尔仍会起不来。她把父亲和费城默默放在心里当做激励她起床的目标,想想费城,他那么优秀,还不行,想想父亲,他那么辛苦,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
这都很管用,她每天早起练英语,做家务,帮吴妈做饭,吴妈夸她手艺在进步。
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而这一切都使信子对未来充满信心。
她期待即将到来的开学,她要拥抱新生活了,用力的拥抱。
夜深了,费父和李父回到家中,费父留李父吃晚点,是吴妈煲的粥。费父早前打电话让吴妈备了粥放在微波炉,又嘱咐她早点睡。
此刻吴妈已经睡了,孩子们也睡了。窗外蝉鸣微弱,月光清冽,照进大堂里,费父开了灯,瞬间璀璨起来。
两人在厨房喝完粥,谈论着第二天的行程。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关于家庭的事情可以交流,不只因为彼此对于子女的教育有差异,也因为两个人对子女未来的期许不同,安排不同,所以毫无共同点,在这一点上,他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毫无瓜葛。
事实上他们本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雇佣与被雇佣。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关系会将他们凑在一起。
世界之大,人以类聚,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物质上的差距导致了一种隔阂,如果在精神上也没有一种共通,那么这两个人之间,就不会存在任何能长久的关系。
李父喝完粥回到家,他没有开灯,摸黑进了屋。
费家这两间屋子,一间大一些,一间小一些。大的用来做了客厅和厨房,小的用来做了信子的卧室。
当初女儿坚持她睡客厅,要他去小屋睡,想让他休息得更好一些。在他的一再劝说下还是不肯动摇,直到他说要是信子不去小屋睡他就在客厅打地铺,父女俩都睡客厅好了。信子才勉强答应。
在黑暗中坐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月光照进来,李父看见桌上的保温壶和一张便条。
不用猜也知道,是信子给他热了牛奶,他没有开灯看便条的内容,他知道上面会写什么。
他拧开保温壶喝着牛奶,把便条折起来,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小小木柜边,这个木柜是他和信子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淡木色,小而轻便,放在沙发边上,用来装一些父女俩的杂物。
说是装杂物,其实都是他的证件保险单一类,有时也放给信子的零花钱。因为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简单的小家,反而显得安全。再说,他们住在费家的宅子,防盗措施不知精密到什么地步,何必担心。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装月饼的铁皮盒,抠开盖子。
满满的纸张,折的厚厚的是信子给他写的信,薄一些的是信子平时写的便条,五颜六色,塞满了盒子。
他从来不舍得将这些丢掉,这些可都是他的宝贝。有时压力太大,觉得自己撑不过去了就拿出来看一看。
时隔好多年,他尤记得看见八岁的女儿给他写信,让他照顾好自己时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那年他二十九岁。
他盖上铁皮盒,拂去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又轻轻摸了摸,才将铁皮盒再放回原位。
他又回到沙发上,独自坐在黑暗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他扯扯领结,在沙发上躺下,随手拉过一条毛巾,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信子还没起床,李父先起来了。
他翻出他的存折,看到父女俩的积蓄还有一万零八百块,是他这几个月攒下来的。
信子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学费、文具费、书费,还有要交给吴妈的伙食费,他不知道这笔钱够不够开学的开支,如果不够,或许得开口给费父预支一些工资。
信子的兔子拖鞋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慌忙把存折收起来,装进口袋。
“爸,早啊。你吃早点了吗?”信子眼睛眯得很小,她的灵魂跑不赢被某种强硬的意志支配的身体,被落下在睡梦中。
“早,闺女,还没呢,待会去外面买个包子就好,得走了。”李父在一边快速地穿鞋,他是个急性子,同时也觉得早点这东西,吃与不吃是没有区别的。
“一个不够吃就买两个,再喝杯豆浆,早点要营养均衡。”信子从沙发上拿起他的包,塞了个什么东西进去,然后走到他面前。
“好,我知道了。”父亲穿好鞋,从信子手里接过包。
“出门小心啊。”信子朝门外喊。
“放心吧,我走了。”父亲转身向她挥手。
信子站在门口凝望父亲的背影,她知道父亲不会去买早点的,因为睡眠不够而且起的太早,他一点食欲也没有,但他并不是那种会强迫自己吃早点来保护胃的人。
所以她在他包里塞了块饼干,尽管那也不是早餐最好的选择,但他饿的时候能起很大的作用。
信子洗漱完,拿起英文词典开始背单词,背了两分钟,她把词典扔到一边,拿出一张纸,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她在算新学期的花费,她要看看新学期伊始她到底要花费多少钱,她知道那是一笔不小的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