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美国旧金山大湾区发展历程与显著特征

旧金山湾区是当今世界上最卓越的知识密集型经济、高科技产业开发区，是全美第五大城市群和世界级技术创新之都。旧金山湾区并非美国传统的经济、政治中心，更多是以科技为主，依托新兴产业带动金融、旅游以及其他服务业的发展壮大，经过多年的发展，旧金山湾区在高新技术产业、国际贸易、旅游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

一 美国旧金山大湾区的发展历程

旧金山湾区，通常又被称为旧金山—奥克兰—圣何塞大都市区，位于美国加州北部，西濒太平洋，东接内华达山脉，包括濒临旧金山海湾的旧金山、马林、索诺马、纳帕、索拉诺、阿拉梅达、康特拉科斯塔、圣克拉拉和圣马特奥9县，共101个建制市，面积约7000平方英里（18122平方公里）。1910—1980年间，它名为旧金山—奥克兰大都市区，在1980年后并入圣何塞大都市区，始称旧金山—奥克兰—圣何塞大都市区，根据2000年美国联邦管理与预算总署的最新定义，现官方名称为圣何塞—旧金山—奥克兰大都市区。

旧金山湾区的核心城市有旧金山、奥克兰、圣何塞等。萨克拉门托河和圣华金河两条河流在旧金山湾交汇入海，萨克拉门托河自发源地流向西南，穿过加利福尼亚中央谷地北部，与圣华金河形成三角洲，拥有皮特河、番泽河、梅克劳德河等众多支流，联通美国内陆，使得湾区的开放和发展拥有广阔的腹地。

从演进历程上看，因港而兴的旧金山湾区先后经历了不同的转型，其演进过程大致可以分为淘金期、工业化时期和创新经济时期等三个阶段。

（一）淘金期

欧洲人最早于1542年发现旧金山湾区，西班牙探险家胡安·鲍提斯塔迪安扎建立了军事要塞和负责行政事务管理的教会。英国人威廉·李察森建立了第一栋私人住宅并规划了住宅附近的街市，取名“芳草地”，美墨战争之际为美军所占。1848年，旧金山湾区成为美国领土。

1848年开始，旧金山湾区的人口因“淘金热”而迅速增加，大批华工作为淘金或修铁路的苦力来到湾区，并在这里安家落户，此外，还有大量的意大利人、巴西人、西班牙人等聚居在湾区内的各个地区，淘金设备和资金的需求刺激了制造业和金融业的发展，淘金人员的生活需要刺激了服务业的发展。以淘金热为契机，湾区城市化开始起步，旧金山成为当时美国西部最大的城市之一，奥克兰和圣何塞也分别于这一时期建立并得到初步发展。

在19世纪后半期，由于整体上处于美国政治经济的边缘地带，所以，旧金山湾区的城市发展很不均衡，呈点状开发。但是，美国东北部和中西部的工业化，为西部城市发展奠定了一个基础。在这个基础上，湾区城市也开始了工业化进程。这其中，旧金山市表现最为突出。它利用先发优势，迅速成长，不仅成为湾区，而且是整个西部的首位性城市。而奥克兰市和圣何塞市，也分别成为各有特色的湾区地区性中心城市。

（二）工业化时期

20世纪上半期，旧金山湾区的中心城市进一步完善。这一时期，旧金山、奥克兰和圣何塞都处于城市集聚发展阶段，工业化对城市发展促进很大。旧金山工业化起步最早，也最先进入制造业的结构调整，在基础扩大的同时，一些传统部门向外转移。同时，原有商业贸易和金融中心的地位得到了加强，旅游业发展也引人注目。奥克兰则是典型的工业化城市，重工业成为成长最快、最为重要的产业部门，同时，其港口和铁路的设施得到了改善。而圣何塞在这一时期增长比较缓慢。农产品加工业一枝独秀，产业结构单一，制造业基础薄弱。

这一时期也是旧金山湾区多灾多难、颇多曲折的时期，大地震、大萧条、两次世界大战，均给旧金山湾区发展施以不同程度的影响。灾难并没有击垮湾区经济，反而使其经历了经济结构重新调整的新生，大萧条促使旧金山湾区寻求经济发展对策，两次世界大战在客观上也促进了湾区的优势产业发展，促使一些新兴产业起步，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使旧金山、圣何塞和奥克兰三个中心城市走出经济衰退困境，重新塑造了城市的产业结构。

第二次世界大战对美国西部城市的发展影响十分深刻，而旧金山湾区即是受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影响最为突出的一个地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旧金山湾区虽然不是前线战场，但实际上已经军事化，作为太平洋战场的大后方，湾区企业获得了大量联邦国防合同，联邦投入到湾区的国防开支不断增加。旧金山湾区迅速进入战时经济生产，南起圣克拉拉县，北到贝尼卡市，包括马林县以及湾区东部阿拉梅达县在内，布置了很多造船厂、兵工厂、海岸护卫队兵站、后勤补给基地、海军训练基地、海军飞行站、雷达站以及战地医院和疗养中心，涌入旧金山湾区的移民、非军事人员就至少有50万。第二次世界大战从根本上扭转了旧金山湾区的经济衰退，以奥克兰市为中心，在湾区东部形成了一个制造业带。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制造业的迅速发展，不仅使湾区从大萧条的泥潭中摆脱出来，还出现了新的经济社会因素，金融等服务业扩大，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以美洲银行为首的旧金山市商业银行，规模得到了进一步扩大。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旧金山湾区的产业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湾区城市中迅速向后工业城市转变，服务业进一步发展，零售业和金融业等都在湾区产业中占据了中心地位，旅游业快速增长，一些传统产业和部门，如制造业和港口相关产业逐步趋于衰落。20世纪80年代末期，旧金山湾区已经成为一个典型的后工业化区域。

（三）创新经济时期

20世纪80年代以后，旧金山湾区的服务业趋向越发明显，在现代经济的核心部门占据了优势地位。同时，旧金山湾区的内部产业结构仍在不断调整，对地区经济变化也更加敏感。

20世纪90年代，金融业成为了旧金山湾区的重要产业。金融、投资及其交易构成了湾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金融、保险、房地产部门雇用了湾区劳动力总数的1/4，工资开支接近湾区的40%。90年代以后，旧金山湾区作为风险资本投资的大本营，地位依然十分重要，由于新科技革命的浪潮，旧金山湾区成为高技术公司创业的沃土，尤其是硅谷更加突出。这在很大程度上都依赖风险资本投资公司。旧金山湾区也成为风险资本汇集最多的地方，远远超出美国其他地区，旧金山湾区的很多风险资本家就在旧金山市。很多新兴高技术公司最初都是从旧金山湾区获得启动资金的。

20世纪最后20年，旧金山湾区由工业经济向知识经济和信息经济过渡，并形成以信息产业为龙头的新型产业结构。90年代出现的科技革命新浪潮中，更富创造性的网络发展以及对娱乐和其他创造性内容的需求占据主导地位，自出现之始，它很快便成为美国主要的经济发动机，带动了美国信息技术产业飞速成长，促使高技术就业逐渐从制造业向服务业转移，并随着新信息技术的推广，引发娱乐、时尚、媒体、休闲等产业快速发展。这一时期，新兴产业成为促进湾区经济增长的有力要素，旧金山湾区采取了积极发展经济的态度和政策，一方面，旧金山湾区通过建设工业园，大力引进和孵化高技术公司，增加就业；另一方面，湾区投入巨资建设城市中心区，提升经济结构，为湾区走向复兴起到了重要作用。至此，旧金山湾区的城市结构逐步形成，在全球优质人才、资本、技术等诸多要素的高度聚集下，旧金山湾区的创新经济快速成长，并逐步成为引领全球湾区经济发展的重要标杆。

二 美国旧金山大湾区的显著特征

（一）极富活力的创业创新功能

与一般的休闲湾区相比，旧金山湾区拥有一批富有创新精神和创新活力的企业群体，它们富有开创精神，成为旧金山湾区经济发展的原动力。旧金山湾区内聚集着高度发达与门类齐全的产业系统。围绕着产业扩张的需求，湾区内不仅设立培养高端人才的高等学府，而且盘踞着跨国公司的研发中心，以及各种类型的国家创新机构，另外还有大大小小的资本孵化组织，为了促进产学研互动与对接，政府创设各种产业协作运行平台。也正因为如此，湾区经济才能催生出强大的产业群聚效应，以龙头企业为首，上游、下游和各种配套、服务产品商纷纷迁移到此，多家高技术公司聚集在一起，产生一种相互联结、相互依靠、自行完善、持续发展的企业环境和创新文化。

旧金山湾区拥有完善的市场规则。在旧金山湾区内，其创新科技生态系统是自下而上自发形成的，市场很少受到管制，政府充当市场环境创造者和培育者的角色，积极推进相关法律的制定与实施，努力取消贸易壁垒，形成了比较成熟的政府与市场间的关系。政府和企业界之间保持着密切的合作关系，为了吸引企业，增加就业机会，湾区政府对在本地落户的企业采取积极支持的政策，缩短新建筑物的审批时间，减少审批程序，对新企业提供各种方便。湾区具备完善的创业法律，在旧金山湾区很容易创办公司，也很容易关闭公司，这与其他地区具有显著差异，例如，在欧洲国家创办公司很难，辞退雇员和关闭一个失败的公司都需要承担高额的成本。旧金山湾区建立了完善的高技术企业支持服务体系，法律服务、财会服务、咨询服务、风险基金、投资银行、商业银行、公共关系、广告宣传、租赁承包、猎头公司，以及大量各种企业的技术和管理人员，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企业投资创业服务体系。

旧金山湾形成了鼓励企业创新创业的宽容氛围。允许冒险，允许失败，不怕失败，鼓励创新，鼓励创业，鼓励探索，已经成为湾区的企业文化和特色，支持大量高技术企业的诞生。旧金山湾区的一些小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技术水平很高。例如，位于费利蒙市的 Nanogram公司，正在开发光、电、储能器件的纳米加工技术；帕罗奥图市的Nanosys公司是用于光电子和分子电子学的纳米棒、纳米线的开发者；福斯特城的Gilead Sciences公司研制出100纳米直径的脂球，可包住抗癌药物，达到药物传输和缓释的效果。近年来，旧金山湾区还涌现了一批跨越生物、信息、纳米技术领域的高技术企业。信息技术、生物技术和纳米技术企业互相渗透，一些大企业不断调整、转移和扩展自己的研究领域。例如，跨越这三大技术的企业包括IBM、惠普、英特尔和思科公司，跨越信息和纳米技术的企业包括应用材料、霍尼韦尔、安捷伦等，跨越信息和生物技术的企业包括生物技术龙头企业Genentech公司。正是在湾区内多学科领域交叉融合的环境中，才能不断产生出极富创新活力的企业群体。

目前，旧金山湾区是世界上创新企业的杰出的试验室。湾区在美国发展最快的小型企业中所占百分比最高。灵活的财政来源、企业技能、层出不穷的新创意和地区竞争环境相结合，使湾区得以保持其卓有成效的企业成功发源地的地位。

（二）独特而高效的孵化体系

旧金山湾区拥有独特而卓有效率的科技金融体系。自20世纪中下叶，旧金山湾区科技和金融产业得到快速发展，高度聚集了全球的人才、技术和资本，其科技实力逐步成为全世界科技发展的新标杆，象征着21世纪科技精神的硅谷位于湾区南部，同时也是美国西海岸最重要的金融中心。目前，旧金山湾区是美国乃至世界风险投资行业最发达的地区，以风险投资行业为主，以传统金融产业、创业板市场为辅，相互促进、共同发展。湾区在企业科技研发、成果转化、产业化发展等各个阶段，各类社会资源均得以充分调动和配置，以满足科技企业的资源需求。

旧金山湾区是世界上风险投资密度最高的区域。湾区不仅吸引了美国35%的风险投资，而且是仅次于纽约的美国第二大银行和金融中心，该区拥有第二高生产率和第三高就业率，作为许多领先的和富有创造性的金融服务公司的发源地，湾区是美国西部地区的银行中心，并且在太平洋沿岸地区发挥重要作用。

对湾区内处于创业阶段的高科技企业来说，风险资本是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必要条件，大量的私人创业基金企业和机构，使得中小企业的资金筹措具有保障，任何创新发明都可在湾区获得贷款并创办企业，这为湾区发展创造了良好的创业环境。湾区内大量的风险投资、创业基金、财富管理等被誉为“繁荣之门”的机构，成为湾区得以发展的巨大融资力量，为各类企业的高速发展奠定了产业资本的扎实基础。

众所熟知的硅谷位于圣何塞市，尽管该地区人口不到全国的1%，但却创造了美国GDP的5%。受到硅谷这一闪耀亮点的支撑，旧金山湾区不仅驻扎着大量私人创业基金机构，而且湾区内巨大部分的风险资本集中于此，撬动着技术与产业的扩张，最终孕育出了谷歌、苹果、脸书与英特尔等全球知名企业。

（三）雄厚的科研力量和人才资源

从世界各国著名湾区发展历程看，科研与教育机构以及创新型人才是湾区发展成功的基本条件之一，世界级大湾区必须拥有一大批科研与教育机构、创新型国际化领军人才。旧金山湾区以知识技术为基础，拥有雄厚的科研力量和庞大的人才队伍，科技创新成为旧金山湾区经济增长的强大引擎。

旧金山湾区拥有硅谷和20多所著名大学，如斯坦福大学、加州伯克利大学等多所世界一流的高等院校和丰厚的科研资源，以斯坦福大学为首的教育产业以及遍布湾区的数十家大学和研究机构，多年来注意培养面向应用和创业的优秀人才，成就了湾区的人才孵化器，为湾区培养了大量的科技人才，也吸引着全世界高素质的人才源源不断地汇集旧金山湾区，目前湾区内世界各国的科技人员达100万人以上。除此之外，湾区内还分布着航天、能源研究中心等高端技术研发机构，引领全球20多种产业发展潮流。

旧金山湾区已经成为一个世界级的研究区。湾区的研究大学和研究实验室处于近50年来取得的某些最重大的科学突破的核心地位，有9个举世闻名的研究机构将旧金山湾区称为它们的发源地，包括斯坦福大学、加利福尼亚旧金山大学、加利福尼亚戴维斯大学、欧内斯特·奥兰多·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劳伦斯·利弗莫尔国家实验室、桑迪亚国家实验室、国家航空航天局艾姆斯研究中心和斯坦福线形加速器中心。另外，还有许多杰出的私营部门的研究和开发公司在此地落户。这些宝贵的研究力量，为旧金山湾区作为一个首要的产业地区赢得了世界级声誉，即高技术的发祥地和全世界的研发中心，也是生物工程的孵化器。如今，旧金山湾区拥有比美国其他任何地区更多的起先锋作用的高技术和生物工程公司，仅硅谷一地就拥有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所能找到的密集度最高的技术导向型公司和专业人才。

近年来，旧金山湾区出现了一批多机构联合的交叉学科研究设施。例如，斯坦福大学Bio-X中心，涉及医学院、理学院和工学院，进行分子、细胞、组织和器官的计算方法研究；加利福尼亚大学旧金山分校QB3定量生物医学研究中心，从事生物信息学和生物纳米技术的研究工作，参与单位有加利福尼亚大学旧金山分校、伯克利分校和圣克鲁斯分校，学科涵盖生物、计算机、物理、化学和工程，研究对象从原子和DNA 到细胞、组织、器官和整个机体；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圣克鲁斯分校和戴维斯分校合作创办的信息技术社会效益研究中心，由惠普、升阳、英特尔和安捷伦等公司资助1.7亿美元，加州政府匹配1亿美元，是一个信息技术和社会效益的多学科综合研究机构。

在强大的科研力量的支持下，旧金山湾区的人力资源质量受到世界公认。湾区拥有美国受教育程度最高和技术水平最高的劳动力，不仅在自然科学、数学和工程技术领域，而且在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方面也拥有全国数量最多的顶尖级的研究生计划。更令人瞩目的是，这一地区的企业创造的巨大的科学和技术进步，随着富有创造力的大学毕业生走向科学界或商业社会，使许多人获得了新的就业机会。科学知识给这一地区和全世界带来了广泛的利益。

旧金山湾区虽然已经成为美国高科技产业集中地区，但依然保留着多丘陵的海岸线、海湾森林山脉和广袤原野，这种优美的自然生态与极具包容的创新文化相映照，创造了良好的自然、生态和文化、社会的环境，使其能充分吸引、留住全球顶级高端人才，维持科技创新领先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