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代化进程中诺邓古村传统文化的保护
杨国才
位于大理白族自治州云龙县果郎乡的诺邓村,是形成于南诏国时期的以盐业为主的白族村落,根据唐樊绰《蛮书》的记载,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是云南省目前所发现的罕见的千年古村。明朝时期,诺邓盐业兴盛,政府职能部门的设立使诺邓初步具备城镇功能;民国后期,随着盐业衰落,诺邓又重新回归乡村本质。然而,一千多年的井盐开发历史,使诺邓保留了众多的明、清时期的民居建筑和以玉皇阁为主的宗教建筑,以及相关的文化遗存,都具有较高的历史、科学、艺术价值。对这些历史文化遗存现状的分析,无疑可对这些文化遗产的保护、开发和合理利用提供科学的依据。
一 从井养万家到山地农民的转变
诺邓是盐马古道上的重镇,明朝时期,政府在诺邓设立“五井盐课提举司”,是全国七大盐课提举司之一,也是通往滇西各地盐马古道的轴心地。自南诏、大理国时期,诺邓的盐马古道已经北通吐蕃,南通金齿、腾越等地。明清以来,以诺邓为中心,东向大理昆明、南至保山沧宁、西接腾冲缅甸、北连丽江西藏。盐马古道促进了中华民族的大融合,形成了独特的地域文化。沿盐马古道生活着20多个少数民族,其中以藏族、白族、纳西族、傈僳族、傣族、彝族、基诺族等为主,一条商贸古道,就似一条连接汉族同其他各民族的彩带,带动了各民族文化的融合,最终也改变了诺邓居民的生产生活方式与文化模式。
(一)诺邓与盐马古道
盐马古道因盐茶而兴盛,起于汉,兴于唐,盛于明清,是世界上地势最高最险的经济文化传播古道之一。同古丝绸之路一样,盐马古道是一条连接不同地域文化,打通中国对外经济交流的世界文化走廊。千百年来,在古道上行走的马帮是古道的开拓者。在古代,马帮是中国西南山区特有的交通运输方式,也是盐马古道上一道壮观的风景线。自汉代开始因运盐而起,到唐代已经发展成为连接滇、藏、川及东南亚的重要经济文化通道,由单一的运盐发展到茶叶、丝绸、药材、皮草等生活用品的贸易通道,形成了一个个贸易驿镇和茶马互市经济中心。在明清时期,古道最为兴盛,大致说来,古道的主要线路之一滇藏线,即南起云南的普洱,经大理、丽江、中甸、德钦到西藏的左贡、邦达、昌都、洛隆宗、拉萨,再到缅甸、不丹、锡金、尼泊尔、印度等国。
自唐到明清,盐马古道是运输茶叶和盐等生活用品进藏的重要通道。云南的西双版纳是茶树的发源地,四川的雅安也是中国最早有茶树栽培记录的地方。这两地都是向西藏和东南亚各国输入茶叶的主要产区。特别是云南的普洱茶,最负盛名。在云南普洱有六大茶山,千家寨有一棵老茶树,树龄已经有2700多年,可称为目前世界上最老的野茶树了。新茶采下来后,经过杀青、揉捻、晒干、发酵等多道工序处理后制成“沱茶”、“饼茶”、“方茶”等品种,由马帮运往各地。也有的是把毛茶从普洱运到大理,在大理经过加工后,再分别运往各地。其中有专供西藏地区的茶叶,又称“边茶”。藏民们喝的酥油茶和纳西族人喝的盐巴茶,都是以茶叶和食盐为主要原料,这样,对茶叶和盐就有了特殊需求。由盐和茶叶带动起来的经济发展,促进了盐马古道的兴盛和发展。
(二)盐井与诺邓居民生活
根据云南史料记载,云南井矿盐业在秦汉时期就已产生,公元前110年,安宁、大姚、云龙已产盐。从西汉自南北朝时期,云龙为比苏县;唐初,云龙属姚州都督府尹州。据方国瑜教授《云南郡县两千年》记载:尹州即今云龙境,下领“盐泉”等五地。从云龙境内各盐井开采情况看,最早开采的当是诺邓井,“盐泉”是否为诺邓待考,但唐天宝年间,南诏政权攻占姚州都督府所有的领地以后立宁北节度,公元794年改称剑川节度,领有宁北、沙追、讳溺、若耶、浪穹、细诺邓等地,樊绰《蛮书》曰:“剑川有细诺邓井”,按方国瑜先生注,细诺邓即今云龙县诺邓井。[1]历经唐、宋、元、明、清各代王朝,“诺邓”这名称一直延续至今。公元1382年,明政府设云南四个盐课提举司,其中有“五井盐课提举司”,治所即在诺邓。五井辖盐课司七,即诺邓井、山井、师井、大井、顺荡井、弥沙井、兰州井。[2]从有明确记述的唐代开始,诺邓村的演变发展完全与盐业经济的兴衰有关。南诏时期“细诺邓井”的盐业生产已经具备了相当的规模。到明朝中后期,五井提举司年上缴中央政府的盐课银为38000多两。李元阳纂《嘉靖大理府志》记载:“后开五井,始分行盐地方台井之盐,专行大理;五井之盐,专行永昌。”[3]可见诺邓等五井地区所产年盐在滇西已负有盛名。《雍正云龙州志》记:“诺邓、顺荡(盐)味更咸,不必浇灶,而遂能成沙。”[4]因诺邓盐质非比寻常,保山、腾冲一带自古以来都十分喜欢食“诺盐”。
诺邓人以盐业为主体,兼营商业和手工业,农业仅仅是补充。据记载,明代云龙井共有诺邓、石门、大井、天井、山井、金泉、师井、顺荡8个盐井,其中诺邓井卤水含盐量为18%,石门、大井8%,天井7%,宝丰6%,故诺邓井盐产量最高,且盐质最佳。明朝政府于洪武十五年(1382)在云龙设立五井盐课提举司,下设诺邓等七处盐课司管理盐业贸易和收缴盐课,并推行盐业“开中之法”、“召商输粮与之盐”,实行“民运民销”的灵活政策,使云龙盐业迅速发展。据明万历年间的记载,云龙五井提举司每年上缴盐课银达35547两3钱7分。到了清代,据雍正《云龙州志》记载,诺邓日产盐1600斤(老秤),年产盐50多万斤。到民国年间诺邓已有煮盐灶户97灶。
(三)盐业与生态保护观念
旧时诺邓虽以盐井谋生,但十分注重对生态的保护。说到盐井,人们以为必然要煮盐烧柴,便会砍伐森林,破坏生态,其实不然。以前诺邓山林有公私之分,均有严格的管理,配有护山、护林员。而私人山林又多数为家族坟山,坟山上多数栽有松柏、杉松。在人们的观念里,坟山是祖灵居住地,一草一木均神圣不可侵犯,若在此动刀,将破坏风水,族人便会受惩罚。故坟山松柏不能砍伐,这是约定俗成世代相袭的。至今,杨家和李家坟山还有几人围的古松柏树。而其他山林砍伐也是有序的,今年砍栗木树中那一片,明年又砍另一片,都是有计划的,通常为简伐,松柏不砍,只修枝。所以煮盐均用栗树、松毛为燃料,故山地森林植被保存较好。
保护环境,珍惜生存空间,爱惜花草树木,保护野生动物,是村民从小接受的教育和训诫。村里村外寺观庙宇旁的树为神树,一草一木不能砍伐,否则会遭神灵惩罚;山林中的野兽、鸟雀不能捕捉;院落里的燕窝不能捣,否则会得瘌痢头。长期以来,村里还有一年一度在7月23日这天去山林、河边放生的习俗。清晨百鸟欢歌,野鸡、雄鸡齐鸣,小学堂里儿童书声琅琅,人与自然处在和谐发展之中。
二 诺邓古村的传统文化及其变迁
西部大开发给诺邓的发展带来机遇。云南省委、省政府已作出决定,在西部大开发过程中,要将云南建设成绿色经济强省、民族文化大省和中国面向东南亚、南亚的国际大通道。2000年10月在大理召开的省政府现场办公会议,专门对滇西北可持续发展作出了重要的发展规划。提出要把大理建成滇西的经济中心、国际大通道和中国一流的旅游胜地。除政府宏观政策的影响之外,随着历史发展,人口急剧增长、资源匮乏、现代文化传播等因素,都对诺邓村自然人文资源、生态环境、传统文化造成巨大的冲击。
(一)诺邓古村的文化传统
诺邓历来有热爱文化、重教育的古风。尽管云龙地处偏僻,交通不便,但重教育的传统却从来没有中断过。诺邓教育发展的最早渊源当数家学,明代以来,从中原迁来的各姓带来了其“书香世第”的传统,各姓都有尊师重教的匾额和家训。除了家学以外,诺邓村的孔庙也说明了诺邓有历史悠久的乡学和庙学,诺邓明清时期乡学的主要形式是私塾。清雍正三年(1725),有了书院。雍正十一年(1733)知州徐本仙任内,在诺邓文昌宫增设义学。到了民国时期,新制小学逐步开办发展,民国元年(1912)办起了四年制小学,同年还办起了女子小学,民国三年(1914)在诺邓设立了北乡高等小学,附近各地的孩子都到诺邓上学。重视教育的传统使诺邓村尊师好学蔚然成风,村中至今仍有老人记得民国时期村中定期集资,用于资助奖励好学上进的学生或作修缮学校需用。不惜重金甚至倾其家产求学深造的例子,在诺邓村历史上也是层出不穷的。重教必然尊师,给老师祝寿悬匾已成为村中约定俗成的规矩。正是由于重教育的传统使诺邓自古以来文风蔚起,人才辈出。诺邓村的科举考试,在云龙中“进士”的为最多,清代三人中诺邓就有两名,举人、贡生和秀才则不胜枚举,目前仅从几户诺邓人家族谱上查实的贡生就有53名,秀才则有314人。如村中有一杨姓人家号称“贡院”,世代均系贡生出身。在儒家文化的熏陶下,诺邓旧时尊孔习俗相当浓郁,诺邓的孔庙建筑精巧,尤以大成殿规格严谨细密,每年祭孔活动都十分隆重,重礼节的传统风俗在诺邓村反映得非常明显。据不完全统计,全村民国年间有6个大学生,中专毕业十多人,而现在有大学生近50人,在外工作的人也很多。一千多年过去了,这里的村容村貌依然如故,只是以前的举人、贡生、进士已不复存在,而今天众多的大学生、硕士、博士、高工、教授又从这里脱颖而出。[5]
(二)诺邓古村的文化遗存
诺邓古村见证了历代王朝在云南的变迁,目前它还保留着滇西地区最古老、最集中、最完整的明清古建筑群和明清文化遗踪,现存一百多座依山构建、形式多变、风格典雅的古代民居院落,有玉皇阁、财神殿、关圣殿、吕祖阁、龙王庙、万寿宫等明清时期的众多庙宇建筑和盐井、盐局、盐课提举司衙门旧址以及驿路、街巷、盐马古道等古代建筑,还有1000余件散落在民间的古董、文物、字画牌匾、古老家具什物,另有洞经花灯音乐、传统工艺美术、节会庆典活动及传统规矩礼道等非物质文化遗产,蕴含丰富的文化旅游资源。
1.名胜古迹
历史上诺邓由于盐业经济的发展促进了文化的繁荣,故诺邓有诸多名胜古迹。
玉皇阁。诺邓村中被誉为“五云首山”的玉皇阁,是以道教为主,融儒、释、道为一体的宗教建筑群。据现存的《玉皇阁主持碑记》记载,玉皇阁始建于明嘉靖年间,崇祯己卯年(1639)维修并扩建,清道光七年(1827)重修,咸丰七年(1857)部分建筑毁于兵乱,光绪时陆续修复,民国又重修关圣帝君庙。现存除玉皇阁外,还有文庙、武庙和木结构牌坊。整个建筑群是云龙境内保存得较好的宗教建筑群,这里有12块明清碑刻,是研究云龙历史的重要实物资料,1988年大理州人民政府将诺邓玉皇阁古建筑群列为州级文物保护单位。[6]
财神殿。在入村口的古道河边,有一悬崖峭壁,村民顺崖依势凿阶,层层而上修建的财神殿,倚崖向北,面对村庄,整座殿宇如坐椅中。因山取势,势若咽喉,象征财源滚滚而来不外流。两边有一副木刻对联:“只有一锭金你也求他也求给谁最好;不做半点事朝来拜夕来拜叫我为难。”东厢房内壁绘有一幅水墨竹石图,将“个个求财,试问能知足否?多多与你,当思以节用之”20个字以竹叶形状拼成画面,远处看去是篷竹子,细看是副对联。
关圣殿和吕祖阁。沿财神殿往下石阶转至山脚,便是关圣殿和吕祖阁,庙前的桥通达北岸,庙桥相连,浑然一体,作为村口锁钥,朝流水方向倒座向东,意为威镇水口,挡住风水,保全村安宁。
龙王庙。龙王庙居村中,庙门高大呈牌楼形,开有三扇大门,门上巨匾横书“以井养民”,对联为:“井养不穷资国赋,龙颜有喜利民生。”正殿上塑龙王夫妇坐像,坐像两侧有对联曰:“玉液甘霖徐徐润,金波法雨涌涌来;龙颜有喜家家乐,玉泽常流处处恩。”横联云:“利国利民。”
万寿宫。这是诺邓村历史最古老的建筑,初为元代外省客商会馆,明代改作寺庙,原称“祝寿寺”,现存明代碑记有诗“朝贺明时习拜舞,万年祝寿听山呼”。到明末清初,改名为“万寿宫”。
三崇庙。位于村西北隅,即本主庙,为一殿两厢两耳建筑,殿内塑本主夫妇、东海龙王、三崇夫妇、子孙娘娘、痘儿哥哥等神,供村民敬奉,来此敬神求子、祈福、磕平安头的人很多,就连外村人也常来祈祷。
进士牌坊。诺邓“进士牌坊”,位于村子北部大青树旁,系乾隆年间黄绍魁科举中进士所立,这里有堵照壁,照壁北面为石雕黄姓“题名坊”,从基座到门楣、枋柱匾额都用整块石头雕刻而成,两边砖砌有各种图案的八字墙,镂花木刻梁柱瓦顶,前后大小石狮子各一对,正上方门楣石刻“奉直大夫五井提举黄孟通”,其下匾额刻“世大夫第”,两侧石刻对联“祖德光中华;君思启甲门”。牌坊背面木刻直匾“亚元”,横匾石刻“科贡传家”;石牌坊后立有第二座木牌坊,悬直匾“会魁第”,木牌坊过后便是第三进大门,上悬横匾“进士第”。黄家从黄绍魁于乾隆庚辰科(1760)中进士后,黄云书又于道光癸未年(1823)中进士,故有一门两进士、祖孙进士之荣。[7]还有黄桂、黄绍香皆为举人,才有此牌坊和门楼。
牌坊。旧时从石门到诺邓,沿桥头往北行几里,过第一座牌坊,行不到里许,立有第二座牌坊,地名为接官坪“jiɑɡounɡdenɡ”,又走里许便有一壁悬崖,右上设小小山神龛座,稍前立着至今仅存的第三座牌坊;还有玉皇阁前,茶马古驿道上雄奇高大的“腾蛟起凤”木牌坊。
2.独特的村落文化
由于时光推移,朝代更替,一千多年过去了,群山包围中的诺邓村已物是人非,而千年的文化底蕴已积淀在这古老山村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积淀在古道、盐井、小桥、古庙、戏台、石梯、水井、街场和大青树之中。
诺邓村现存民居建筑中,如以院落为单位计算,明、清两朝的建筑有90处左右;民国以后的建筑有五六处。另有寺庙、祠堂、牌坊等公共建筑20处,大都是明清时期的。以年代来看,最古老的建筑物是木结构的元代“万寿宫”;其次是明朝建筑,村中尚存三四个院落;绝大多数建筑是清代建筑。许多庙宇如玉皇阁、孔庙等,虽然为明朝建造,但已重修,因而划入清代建筑。诺邓村民居几乎都建筑在山坡上,依台构舍,有些地段非常陡,要垒高大石台做墙脚。北部山坡民居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沿着陡峭地势,前后人家之间楼院重接、台梯相连,往往是前家楼台后门即通后家的大院。清代云龙知州王符写道:“峰回路转,崇山环抱,诺水当前,箐篁密植,烟火百家,皆傍山构舍,高低起伏,差错不齐。如台焉,如榭焉,一瞩而尽在目前。”诺邓民居建筑大小虽不一,可都是古建筑式样的瓦屋楼房,古色古香,完整地保存着山地白族传统民居的风貌。白族俗话说:“靠山吃山,靠井吃井”、“靠山养山”、“靠井养井”。诺邓人以前靠盐井生活,曾有“以井养民,井养万家”的经历,诺邓村的选址便紧紧围绕着盐井这一重要的自然资源而展开。在谷底小河与箐沟汇合处便是盐井,卤水长年不断涌出,围绕着盐井和小河,诺邓人在这块土地上世代繁衍生息。整个诺邓村由谷底开始傍山构舍,层层叠叠,如台如榭,错落有致地建在山坡之上。以河谷的盐井为入村口,依山傍林,绕水而居,村中道路街巷,纵横交错,用清一色的石板铺就,且三步一阶、五步一台,谁也数不清全村总共有多少台石阶。时至今日,诺邓村内巷道错落有致。陡峭的山势造就了诺邓村别具一格的村容村貌,也尽显了诺邓人依恋自然而又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独特风貌。
古戏台和街场集市。古戏台建在村中平坦地段,即龙王庙前百米处,为传统飞檐翘角方型建筑,由台下门洞或两侧进入台前,这是村里唯一场地,村里大小集会均在此举行。传说龙王喜欢看戏,故每年正月,各灶户集资请戏班子到此为龙王唱戏,祈求“卤旺盐丰”,可观赏白剧“吹吹腔”表演、五井洞经音乐、传统儒道祭典礼仪等民俗风情以及白族“力格歌”、“霸王鞭”、“田家乐”、“耳子歌”、“耍春牛”、“耍马”、舞狮、舞龙、舞白鹤,彝族“鲁辘则”、苗族“芦笙舞”、傈僳族“瓜七七”等舞蹈和其他各类民族歌舞;此时,到该村看戏的、吆喝卖吃的,除本地人,还有外乡外地人,热闹非凡。因为诺邓自古便有街场集市,分布在村里的卖米坪、卖鸡充、卖猪充、卖百货坪、卖针线铺等,每月四个街天,为农历初一、初八、十五、二十三。贸易交换滇西县境特产,如怒江泸水人来此卖猪,猪耳朵上有个洞(因为要过溜绳),为架子猪,本地人看耳洞才买回催肥;洱源人来卖乳扇、辣子面;剑川人卖木雕格子门窗;祥云人卖土锅;弥渡人卖红曲米、芋头;保山人卖大米和黄烟;缅甸人来卖水火油(洋油)、洋布;境内团结人来卖木板、荞面、土皮丝;师井人卖挂面;旧州人卖香油等,真可谓无物不至。同时各地商人又将诺邓产的食盐、火腿、酱菜、酱油、面酱等带到各地去销售。
大青树的文化内涵。村落中最有特点的是村北的古榕树,即大青树。树粗数围,高几丈,树冠笼盖近亩。无论你从哪个方向看去,看村子,首先就看到繁密的树荫。宽敞的平地,适中的位置,使它在诺邓村中成为村民们休闲交往的活动中心。这里时时有老人坐在树下说古道今,男人们在此聚会商谈家事、村事、国事;妇女们则带着孩子来做针线活儿,纳鞋底,唠家常,千百年如一日,大青树已成为古村风水树、神树,日夜守护着古老村寨的安宁。
3.语言服饰文化
诺邓白族有自己的语言,但没有自己的文字,通用汉文,只有一种通用汉字记白语,并在汉字旁加一定符号的表意文字,称为“文”,在小范围内使用,只流行于宗教的祭司和民间艺人中,用于记写祭祀的祭文和山歌唱本。白族吹吹腔的传统剧本就是使用这种文字书写的。
诺邓白族的服饰,男子各地大体相同,穿对襟衣,衣较短,山区还在外面再穿一件羊皮褂;穿宽裤脚裤子,戴黑、蓝包头或内皮小帽;服饰多为青、蓝、黑色;在盐井或集镇地区有些也穿长衫马褂或中山装,戴帖帽。未婚妇女黑包头露顶,梳独盘辫盘入包头内,形如满月,已婚妇女梳发髻,插银簪,包头较宽,不露顶,戴耳环。青年妇女喜穿白、蓝、绿、粉红色上衣,衣前襟短,后襟长,覆臀部;在衣领、袖口绣花边图案;裤宽大,多为蓝、黑等深色,裤脚上绣一道花边,系绣花长围腰。老年妇女的服饰大致和青年妇女相同,但上衣颜色偏暗,多为青、蓝、黑等色。白石一带的妇女则喜欢在衣外再披一张白绵羊皮。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各民族文化交往密切,白族服饰也发生了变化,穿汉族服装的日益增多。近年来,由于经济不断繁荣,服装改变很快,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穿流行的服装,而中老年人(特别是妇女)仍穿原来的民族服装。
(三)诺邓传统文化保护面临的挑战
一是消除贫困与民族文化多样性保护的矛盾。云龙县由于其特殊的地理环境,在资源环境方面表现为高原山地地貌、地形陡峭、地势高耸、区域闭塞;在社会经济方面表现为基础设施薄弱、资金和技术紧缺、人力资源开发滞后。受这些条件的制约,为了发展经济,解决温饱,人们就会盲目扩大生产,从生活方式到价值观念都向发达地区看齐。在这个过程中,传统的、民族的、生态的东西容易被视为阻碍发展而抛弃掉,造成消除贫困与民族文化生态多样性保护间的矛盾。
二是外来文化冲击的影响。随着现代化进程和社会转型速度的加快,作为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白族古村落,诺邓村的传统文化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冲击。民族服饰、语言、民居、歌舞、习俗、习惯等一些表面上看与经济发展关系不大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因素,在外来文化的冲击下消失、蜕变。民族文化资源的加速流失逐渐削弱了村民们对自己文化的信心,在古村落中,民族文化传承的危机与民族文化自我认同的危机并存。
三是人口、资源环境与传统文化保护协调发展的矛盾。诺邓村由于高原山地的地理条件,在人口膨胀的今天所面临的人地矛盾日益突出。在生存和保护传统文化的抉择中,维持生计的需要远远超过了对传统文化保护的意愿。
四是现有村落文化保护体系的局限性。保护白族千年古村诺邓的文化传统与建设诺邓生态旅游示范村是保护古村落文化的必要措施。目前,我国已有建立自然保护区来保护生态环境的机制,但却缺乏保护古村落文化的专门体系,村落市井文化的保护一直处于零散、附属的地位。
三 现代化对诺邓古村传统文化的“二律背反”作用
云龙县人民政府培植三个后续支柱产业给诺邓的发展带来新的契机。在云龙县的“十五”规划中,强调了在重点扶持已有支柱产业的同时,要十分重视农产品加工业、生物资源开发和旅游业三个后续产业的培植。提出了力争用五年到十年的时间把旅游业培植成为云龙县的支柱产业之一的发展目标。要实现这一目标,必须对云龙县秀丽的高原山地风光、独特的自然生态环境、悠久的历史文化、浓郁的白族民风民情进行有步骤、有重点的开发。强调“文化”和“生态”内涵是当今全球旅游业发展的最新动态,民族文化旅游和生态旅游已成为世界各国开发旅游资源的主要思路,云龙县旅游业的发展也应该紧紧抓住这一理念,强调旅游开发的文化含量和生态意义,树立精品、名品意识。诺邓千年古村传统文化保护和生态旅游示范村建设的立足点就在于诺邓悠久的历史积淀、深厚的白族文化和独特的自然生态,它正是我们要树立的旅游精品和名品。
然而,现代化在促进诺邓古村物质文明进步的同时,也会对民族生态文化产生一定的遏制作用,对此后果很难作出是“好”或者是“坏”的判断。现代化进程对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影响作用,可能存在“二律背反”的效应,即由于现代化的作用而呈现的此消彼长、此长彼消、相背相反的作用。康德将“二律背反”看作源于人类追求理性的自然倾向,因而是不可避免的。现代化进程对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二律背反”效应,表现为文化流失或者趋同的趋势与文化得到保护与发展的趋势同时存在。
(一)文化的趋同与流失
现代化使各民族在经济、政治和社会生活方面的共同性因素得到加强和趋同的同时,也造成了各民族文化的流失。
现代化对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最大冲击还不是在显性的物质层面上的,而是在隐性的价值观和信仰观上。历史上汉族在乡村建立城市社会也倡导认同中华、尊重自然、古朴厚道、勤劳节俭等传统价值观。但是现代城市运动中出现的利己主义、消费主义、利益独尊、急功近利的观念正在深深地侵害着主流社会的人生观、发展观,成为一种是非标准、行为准则,进而极大地影响了各民族文化的发展。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由于不适应“急功近利”“利益根本”的原则而被逐渐放弃,过度强调物质利益导致浅俗化的欲望膨胀,而使民族文化发生断裂,民族信仰精神贫乏。这些倾向,引起了各民族人民的极大担忧,也引起了中央政府的高度重视。
近10年教育部实施集中办学的举措,撤销乡村偏远学校,集中到城市学校上学;高等学校实施收费制度,大中专学生自行就业的制度,导致少数民族家庭教育成本增高、毕业生失业率增大;一些地方乡村初级和中级学校被撤销,留存的学校用房和配套设施陈旧破烂;少数民族聚居区中小学教师缺乏,学科不配套,乡中心校无法解决学生的住宿条件,村小学及村以下校点的学生,由于没有地方读高年级而辍学。而在城市的学校,由于教育目标、课程设置、教学语言不符合当地少数民族的文化与社会生活,教育成本高而教育收益低。
随着现代化的发展,信息技术水平日益提高,越来越多的信息传入诺邓古村,直接的后果就是年轻人被古村外多姿多彩的生活所吸引,逐渐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而对传统文化的认同发生危机,认为传统文化不够新颖、不够时尚,不愿意接受本村的传统文化,拒绝参加祭祀活动。久而久之,祭祀仪式渐趋衰落,这对诺邓的精神文化产生消解作用。同时,由于盐井的废止、盐业经济的衰退以及在现代化进程中将传统文化当作封建迷信而加以破除等影响,诺邓社区居民也逐渐人心涣散,学风日下,辍学率大大增加。这使整个文化体系中的精神文化遭到了极大的破坏。
综上所述,现代化的发展将可能给各民族区域环境与文化都产生一些消极影响。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在现代化迅猛发展的今天,人类同时面临着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生存危机和文化衰败的挑战,我们应该面对这种现实。西方思想家如施宾格勒20世纪初在《西方的没落》一书中,认为“文化的变迁是与现代化的演进相联系,世界的历史就是现代化的历史。但是城市是有机体,它有一个从春、夏、秋、冬的演变过程,它成为现代化后必然进入冬季的文明僵化阶段”。[8]
但是,我们也不必过于悲观。从“二律背反”的另外一种效应看,现代化也有可能为少数民族文化保护发展带来机遇,让我们作进一步研究。
(二)民族文化的多元发展
现代化为少数民族文化的保护和发展创造更有利的条件和机会,将会促进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保护传承和繁荣发展。
城市生态文明建设的提出,将有可能发挥少数民族地区生态文化的协调功能和现代价值,构建人与自然协调发展的整体生态文化体系。现代化正在将单纯的工业化指向转为以第三产业为主体的兼容指向,使少数民族人口转移到对生态环境破坏干扰比较小的第三产业中去。
现代化使诺邓古村村民的生活方式发生变化,他们基本告别了传统的生计方式而享受到现代文明和社会福利。如今诺邓古村已经实现了通水通电,卫生服务体系、电视、广播覆盖率大大提高。电力的便捷与最新技术的应用使古村村民享受到了信息化的便利。社会保障、社会福利与社会文明程度的提高,为少数民族区域生态环境与民族传统文化的保护传承铸造了坚实的基础。
现代化也加强了同一民族人口间的联系。现代化的发展极大地促进了交通运输业的发展,旅游业随之兴起,越来越多的外来人口到本地做生意,开铺面,促进了社区进一步具有城镇功能。居民的生活环境改变会导致其从精神层面寻找慰藉,同一民族的人口希望建立自己的生活圈子或者活动关系网,进而产生了寻找本民族同胞的强烈愿望,因而加强了同一民族人口之间的联系,强化了同一民族认同感。例如,民族社团组织通过正规的“民族学会”组织民族节日庆祝会、联谊会、民族体育比赛会等,促成了同一民族的人口的密切联系;此外,在现代化过程中,村民之间的经济交往日益频繁,分散的村民通过经济活动又重新集中在一起。
现代化进程中第二产业、第三产业经济的发展,创造了更大的财力来抢救、发掘民族文化遗产。旅游业的发展,带动一些民族饮食、居住、节庆、婚庆及宗教习俗得以复活或发展,旅游者更希望看到极具本地特色的生活方式,这就推动了传统生活方式的迅速恢复;城市民俗村、民族博物馆、民俗展览馆、历史文物博物馆等基础设施也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而迅速发展,这在收集、整理民族文物,宣扬民族传统文化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现代化加速了少数民族人口受教育程度和文化素质的提高。城市高学历的人口在生活习俗方面会淡化“民族意识”,但是在信仰方面也会加强民族认同感。一些高学历的知识分子,更加重视对子女进行本民族语言的教育。随着国家教育制度的完善、诺邓人生活状况的改变,以及儒家传统文化地位的提高和在各地的大力弘扬,诺邓社区居民受教育程度普遍得到了提高,上学人数明显增加,许多乡民都精心培养子女,使他们得以到石门、下关、大理,甚至昆明等教育水平更高的地方接受教育。同时,诺邓村内尊师重教的传统也得到了很好的恢复和发扬。
现代化过程中出现的网络文化,人们称之为继语言、文字、印刷术之后的第四次革命。它使各民族文化交流的速度加快,空间扩大,激发了大众的民族认同感和对民族文化的归属感。为了吸引更多的游客,促进旅游业的发展,不少地区建立民族文化网站,通过互联网宣传本民族历史发展与文化知识,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网络文化促进了民族文化的普同化,成为与其他民族所共享的文化。
然而,上述关于发展的论述,只能说明现代化为民族文化的繁荣发展创造了机会或者条件。民族文化能否切实得到保护和发展,真正的保障来自政府和民众对其重要意义的清醒认识和法律制度保障。
四 现代化进程中的民族文化的保护传承
随着对民族传统文化保护认识的不断加深,随着旅游事业的蓬勃发展,旅游者素质的不断提高,以及人们对民族传统文化、生态环境认识程度的不断加深,现代旅游者和经营者的追求已出现从传统旅游向生态旅游转变的趋势,也为我们对传统文化的保护和经济建设的发展找到了一个有机的结合点。
(一)盐马古道上诺邓传统文化保护与发展的策略
1.传统文化的保护与生态旅游示范村的建立是开拓云龙未来旅游发展的方向。随着全球旅游业的迅猛发展和人们对生存环境认知程度的不断提高,民族文化旅游和生态旅游已成为现代旅游业的新热点和新趋势。云龙县目前已提出把旅游业培植成为云龙县支柱产业之一的发展目标,而旅游产业的培植必须紧紧围绕保护文化、回归自然的主旨,把白族文化融入旅游活动的各个环节,形成自己独具特色的旅游文化产业。
2.传统文化的保护与生态旅游示范村建设是云龙县新经济增长的有效途径之一。文化生态旅游作为一种全新概念的旅游产业,它关注的是可持续发展的战略,这样的无烟产业顺应当今世界发展的潮流,在许多国家和地区得到了高度的重视。在云龙,通过开发文化生态旅游产品,能够发挥地区资源优势,促进本地区的经济发展。诺邓传统文化的保护和生态旅游示范村的建立,始终关注的是当地老百姓的利益,宗旨是使社区受益,并带动道路交通等基础设施的建设,吸纳村民为旅游从业人员,恢复传统手工业,开发富有特色的纪念品,最终使当地居民获得经济利益。
3.传统文化的保护与建设生态旅游示范村的前景。自1983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NCN)特别顾问H.CebɑllosLɑscurɑin首次提出Ecotorism(生态旅游)的概念以来,全球生态旅游业得到了迅猛发展。近年来,生态旅游在云南的发展势头也很强劲,建立生态旅游示范村就是生态旅游开发的一种新途径。对云龙这样一个有着丰富的自然景观资源和民族文化资源的地方来说,发展民族文化生态旅游有着特别的意义和广阔的市场前景。
4.生态旅游示范村的建立能使民族传统文化得到更有效的保护、传承和发展。文化生态旅游的核心是保护和可持续发展,它强调旅游开发不能以牺牲环境和传统文化为代价,要使我们的后代与当代人平等地享受旅游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的机会和权力。文化是人类在适应自然环境的过程中逐步生成的,因人类活动而带来的环境变迁会导致文化的变迁,实际上保护生态、保护文化和保护老百姓的利益是三位一体的工作。诺邓生态旅游示范村的建立,保护了自然生态,也就是保护了古村白族文化赖以生息的土壤,最终使千年古村的白族文化在社会转型的历史时期得到更有效的保护、传承和发展。
(二)千年古村诺邓传统文化保护与发展的具体项目与措施
发展生态旅游,是以保护旅游区域内的自然人文资源、生态环境、历史文化遗存,促进当地经济文化发展为目的的旅游。所以,在项目的选择上,必须是与传统文化有密切关系的、当地群众有一定技能基础的、在短期内即有经济回报的项目。为保证项目的顺利实施,应有相应的措施作保障,使之能达到既保护又利用的最佳效果。
1.具体项目
第一,基础设施:路、观景台。诺邓村位于云龙县城西北面的山谷中,距县城石门镇5公里,现只有简易的乡村公路,要建设诺邓民族文化和生态旅游示范村,首先必须对道路进行改造、扩建,这是古村与外界交流的首要条件。在从县城往诺邓方向3公里处,澜沧江的支流沘江在这里绕出了一个“S”形大湾子,形成了类似道教“太极图”的奇妙天然景观,这个“天然太极图”正中交汇处,一条清澈的小河——诺邓河缓缓流出,古人称这江河交汇处的天然景观为“太极锁水”,沿诺邓河往上走就到诺邓村。因此,基础设施的建设除了路的建设以外,还可以考虑在通往诺邓村的路上,选择一个高地修建俯瞰“天然太极图”的观景台,使其成为诺邓生态旅游示范村的一道独特风景线。
第二,恢复古盐井的传统生产。诺邓古盐井的开采,从古代起就是“分户生产,集中管理、政府控股”的股份制经济,而盐业生产直接带动了工商业的发展;经济的繁荣,促进了该村文教事业的发展,从而使诺邓有辉煌的历史。然而,自从盐井被封停产后,千百年来人们赖以生存的产业转了向,改变成大量毁林开荒种苞谷的农业经济,而且是广种薄收的自然经济,低下的生产力带来低水平的生活水平。因此,诺邓必须调整产业结构退耕还林,保护自然生态环境,恢复盐业生产,以井养民,保持传统盐业文化。
第三,利用村落民居建筑群展示白族民居建筑文化。诺邓傍山、依台构舍,至今还完整保存白族民居建筑风格。从现在开始,必须坚持保护原有民居的特色,对危房加以维修,且修旧如旧,保持原貌。特别是典型民居,如黄进士牌坊旧宅、杨贡爷旧居等要重点修复保护;村落中古道、古水井、街场、戏台、小桥等要铺石维修,开挖排水沟,做好环境卫生。
第四,退校还寺,以玉皇阁寺庙建筑群为依托,展示白族的道教文化。玉皇阁凝聚着白族聪颖智慧,是白族传统庙宇建筑艺术的载体和结晶,应对整座玉皇阁加以保护、修复。抓紧退校还寺工作,并逐渐恢复其洞经音乐、道教音乐、民俗等活动。
第五,利用诺邓村落文化,展示白族民俗文化。诺邓自古历史悠久,文化发达,流传下来许多极有价值的文物和独具特色的生产、生活器具,家谱、碑碣、对联、匾额等文物古董和服饰、家具,充分展示了白族民俗文化。
第六,利用盐井古戏台,组建洞经音乐、民族歌舞演奏队。云龙洞经音乐源远流长,雅趣宜人,诺邓历史上道经、佛经、洞经谈演同坛在道教活动中已有很长历史,据诺邓杨树元等道教老前辈介绍,过去诺邓“三日以上的大经必有一日谈洞经”,而且现在来到诺邓村中,仍可见到喜欢洞经音乐的老人健在。此外,诺邓村历史上常有各种丰富的民间活动,白族歌舞表演从未间断,村中龙王庙前100米处的古戏台就是村中集会看戏的热闹场所。修复古戏台,组建洞经音乐演奏队、民族歌舞表演队,对洞经音乐和白族歌舞进行抢救、搜集、整理、利用。
第七,组建村落家庭民居接待,展示山地白族独特的生活习俗和饮食文化。要发展诺邓村的生态旅游,在旅游接待的吃、住环节上,一定要体现白族独特的民风、民俗,要根据经济状况、家居环境、院落卫生等条件,从村中选择几户人家作为家庭接待点,组建民族风味饮食传习户,或云龙风味小吃专业接待户。让来到村里的旅游者能与村民同吃同住,在饱览自然生态景观之余,能欣赏浓郁的白族风情,体验白族独特的生活习俗和饮食文化。
第八,恢复传统科技水车、水碓、水磨、水碾,展示山地白族古朴的生产方式。诺邓村海拔高、地势险,四面环山,只在西南角上有一缺口,为河水流入沘江的通道,村内一条小河自东北流向西南,村民就聚居在小河两岸。在这种地理条件下,当地居民使用水车、水碓、水磨、水碾的独特方式显示了高原山地白族高超的传统科技。今天,恢复这些传统的器具和技艺,能让人们看到高原山地白族古朴的生活方式和以这种生活方式所凝聚的聪明与智慧。
第九,利用院落、后花园,营造人与自然和谐的休闲环境,提供游客休闲的场所。诺邓村的民居基本上都是“三坊一照壁”和“四合五天井”的白族民居,白族又历来喜欢种植花草,因此鼓励当地村民在院落、后花园中遍植花草,也可考虑恢复传统在房前屋后、村边道旁种桑养蚕、种植果树,绿化环境。既绿化环境,又能培育新的产业,带动经济的发展。使来到诺邓的游客们有一个最自然和真实的休闲环境,感受到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的人与自然的和谐。
第十,恢复传统村落集市,为游客提供市场,出售有山地民族文化特色的旅游纪念品。诺邓过去每月初一、十五“赶大集”,初八、二十三“赶小街”,四方商贾云集,十分热闹。在生态旅游示范村的建设过程中,可以考虑恢复传统村落集市,密切村落的商品、文化交流,又可向外来游客展示山地白族独特的民风民俗。
第十一,组建民俗传统工艺传习馆,展示、传承、销售民族、民间工艺品。白族历来以心灵手巧而著称,诺邓悠久的历史也注定了其在衣、食、用等方面传承了丰富而多彩的手工技能,建立千年古村传统文化传习所,充分展示白族古老村落的技术、艺术和文化,繁荣民族工艺品市场,使优秀白族传统技能文化能可持续发展。
第十二,突出白族饮食文化特色,恢复以诺邓火腿为主的名特食品加工业。充分利用诺邓食盐盐质好的优势,继承和发展各种名特食品加工业。如诺邓火腿、猪肝酢、酱油、酱菜、面酱、豆饼等,实行精加工、巧包装、保质量、创名牌。并在此基础上开拓风味食品的外销市场,带动整个村落副食品加工业的发展。
第十三,建立无污染的云龙生态茶苑。生态旅游的重点强调纯自然、无污染,纯天然的绿色生态食品,是生态旅游市场必不可少的重要商品,云龙自然生态茶,在诺邓建立无污染的生态茶苑,可以让游客在青山绿水的自然意境中体会云龙茶文化的韵味。
第十四,恢复村落传统手工酿酒作坊,传承民族独特手工酿酒工艺。诺邓在历史上有着传统的酿酒工艺,而传统的酿酒工艺往往是一个民族独特手工技能的表现,在这些手工技能的背后凝聚的是白族的传统科技和文化。恢复作坊,传承白族独特手工酿酒工艺,既有经济价值,又有文化意义。
2.具体措施
为了保证项目顺利实施,且便于操作,本项目以村落为依托,以户为实体,以发展个体经济为主体而逐项落实。
第一,对项目对象的选择。一是场所。诺邓生态旅游示范村项目的实施,要以诺邓村源远流长的传统文化为依托,因此村中有着悠久历史的文化事项和文物古迹,都是项目设计首先要考虑的对象,如玉皇阁建筑群、古盐井、古戏台、进士牌坊、黄家祠堂以及典型的民居院落等。二是传统工艺技能户。由于盐业的发达,历史上的诺邓火腿、诺邓酱油、诺邓酱菜和豆粉干、豆饼之类的传统名特食品享誉滇西。诺邓生态旅游示范村的建立,可以考虑继承和发展各种名特食品加工业,在村中选取有较好工艺技能传统的几户人家重新恢复用传统工艺技能来制作风味食品,对这些风味食品精加工、巧包装、保质量、创名牌。
第二,对项目接待户的培训。一方面是对旅游接待服务意识的培训。在古村落开发旅游,容易导致村落居民因盲从外来文化而破坏传统民族文化,或因追求眼前的短期经济利益而导致各种旅游项目一哄而上、无序竞争。因此,要将诺邓开发成为生态旅游示范村,首先要对村落居民进行旅游接待服务、经营管理培训,特别要在村民中树立民族文化保护和生态旅游的观念,要让村民意识到其追求的是原汁原味的民族文化、民俗风情和自然生成的生态景观。另一方面是对传统技能传承的培训。受现代生活方式的冲击,因此要恢复诺邓传统手工副业,必须在村中组织传统技能的培训,通过老带新、熟练带不熟练,逐步由点到面地推广传统技能,使其免于失传。
第三,对项目产品的设计。诺邓生态旅游示范村的旅游产品要注重体现诺邓悠久的白族文化和高原山地古村落的自然生态,在食、宿、游、购、娱等方面都要贯穿民族文化内涵。例如:吃白族风味食品和绿色山地野菜;住古朴的白族民居;游览玉皇阁等历史古迹,参观古村落民居建筑和古盐井生产旧址;购买以诺邓火腿为主的名特风味食品;看白族歌舞表演,听白族洞经音乐。
第四,组织管理。生态旅游示范村的管理工作可以通过两条主线来组织运行,一是村落现有的村委会,二是由各相关的旅游接待户组成的接待管理小组。依托村委会来进行管理,可以利用已有的管理体系和人力资源来保障生态旅游各项项目有计划、按步骤地实施,从宏观上把握全局,进行开发;组建接待管理小组则让村民参与到管理活动中,制定管理措施,协调接待细节,引入竞争机制,充分调动广大村民参与文化生态旅游示范村建设的积极性和热情。
第五,预期效果。建立诺邓生态旅游示范村的预期效果可以从近期和远期两个层面上来看,从近期来看,建立示范村有助于扩大诺邓千年古村的知名度,吸引国内外各种文化生态保护基金和项目对诺邓古村的关注和资金支持;带动相关的道路交通设施建设;修复文物古迹;改善村落的环境卫生状况;恢复传统工艺技能并开发名特风味食品等。从远期来看,诺邓生态旅游示范村的建设始终立足于当地人的利益,最终将提高村民的经济收入;由于旅游开发是立足于生态保护的角度,因此示范村的建立将有利于保护当地的生态物种,改善当地的生态环境;生态旅游示范村的建立能帮助村民树立对待传统文化的保护、自然生态的保护与经济发展这三者之间关系的正确态度,最终实现当地文化、生态和经济效益的可持续发展。
(杨国才:云南民族大学妇女/性别研究与培训基地主任,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
[1] 方国瑜、林超民编:《云南郡县两千年》,云南广播电视大学1985年铜印本,第106页。
[2] (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第116卷,中华书局1957年版,第4672页。
[3] (明)李元阳:《嘉靖大理府志》,大理白族自治州文化局1983年版,第114页。
[4] (清)陈希芳:《雍正云龙州志》,政协云龙县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云龙县志》编纂委员会1987年版,第5页。
[5] 诺邓村退休教师黄金鼎校长提供、介绍了许多村落的历史和文化方面的资料,在此一并致谢!
[6] 杨宗汉:《云龙县志》(第一编),中国农业出版社1992年版,第57页。
[7] 朱保炯等编:《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2730页。
[8] 斯宾格勒:《西方的没落》上册,商务印书馆1963年版,第12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