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潜入
付天衡正挥笔在文件上刷刷地写着，女秘书敲门走了进来，说：“付总，刚刚诸葛家的人来电，说昨天有人电话找诸葛老询问关于琉璃的事情。”
他的肥胖的手抖了一下，笔头在衡字的最后一笔重重地顿了顿，尔后问：““对方有没说是谁“。
“没有，不过对方约了这周六拜访诸葛老。”女秘书应到，他虽然没有抬起脸，但根据多年对他的了解，她还是感觉到了他刚才细微的情绪的变化，那双勾人的丹凤眼仿若看透了什么。
“嗯，我知道了“
”等等，你帮我约一言大师今晚8点来一趟。”他又说了一句。
“好的”女秘书应到，随后关上了门。
“琉璃，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有人重新提及”，他思虑重重，有些气泡状的双眸，隔着光看着窗外即将蒙上一层黑魅的罩子的天，放下手中的笔，肥硕的拇指和食指夹着烫金的雪茄，指甲盖因常年夹烟头，已有些发黄，他踱步往落地窗去，定定地俯瞰着脚下的这片极具魅惑力的土地。想着他在商场戎马半生，才有了如今的财富，只要他斗一斗，整个Z市乃至世界的商场都要震三震，但他仍觉得难以填补欲壑难填的欲望，不是财富，那必是权势，或者是别的其他的，欲望就如失了控的洪水猛兽，正一丝一点地吞噬着他的神智。
“兰沁，你永远都不会懂我想要的是什么，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付天衡想要的想做的，谁又能阻拦，包括你。”他痛苦地双手抵在玻璃窗上，喃喃自语，清冽的月光将他肥硕的影子拉得老长，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起来那么的脆弱虚妄。
“咚咚”，传来敲门声，付天衡即刻从痛苦的回忆中抽离，恢复了原本的神闲气定，但仍难掩盖额头上的阴郁，他坐回位置上，顺手掐灭手中燃烧着的雪茄。
朝门口处，喊着：“进来“。
“哈哈，付总，未进门已闻见你忧虑重重的气息“，一言浑厚的声音琉璃夹着尖锐的嘶哑，伴着噔噔的脚步声传来。付天衡笑意猛然暗淡，似笑非笑地迎了上去。
“一言，请坐。“一言顺着付天衡的指引落座到沙发上，椅脚摩擦着光溜的地面发出了吱呀一声。
付天衡笑言：“估计任何事都逃不过你这双眼，确实刚刚得知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是关于琉璃的事吧。”一言转身站起走到了落地窗前，老谋深算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线望向此时星光辉映的夜空，他低头掐指算了算，长吁了一口气。
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们都将被这宇宙的力量推着向前走，特别是I6星越接近地球时候，我们越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强烈。”
“大师，关于上次提及的问题，是否有了解决的方法”，付天衡瞬间神经紧绷，问。
“付总，今天是不是收到消息，有一拨人也在寻找琉璃的下落。”一言问。
“嗯，我已经收到消息，有人开始向诸葛家打听当年琉璃的消息，我正在派人追查对方的身份。”付天衡来到落地窗前，和一言并列站在月光下，两个圆滚的身驱在月光下透出两道又细又长的影子，星空下一切都在平静地有条不纹的前行。
“大师，有何高见”，付天衡摸挲着拇指。
“我们现在唯有主动加快步伐，必须在中秋节月圆之日完成所有的计划，一旦过了中秋之日，当所有的事情成了定局，神仙都无法扭转局面。“一言转身背对付天衡说。
“大师之言甚是，我也正有此意，以免夜长梦多。“
“进来”，付天衡朝半掩的门喊了一声。
女秘书推门而进，恭敬地立于门口说：“付总，您请说”。
“跟罗保镖说一声，这周六我要与诸葛老见面，另外让他派人周六前去到诸葛老的家，截住当天凡是要见诸葛老的人。“
“好“，女秘书说完关门出去。
付天衡转身问：“大师是否已经知道另一方的人员会是谁？”
一言沉默片刻，背起双手转身望向深邃的夜空，忆起了十年前与他在公海游轮上拼得你死我活的虚竹，当年他在为那个国家的叛军做事，虚竹帮助当地的军方追查他们，逼得他们走投无路，不得不潜伏在游轮上出逃到其他的国家，后来双方在轮船上再次火拼，他与虚竹两人打斗不分胜负，最后叛军投降，他便趁机逃了出来。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算是难缝敌手，直至遇到虚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若当年不是情况紧急，他必定跟虚竹决斗到分出胜负为止。
“若我没有预测错的话，对方的技艺不在我之下，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有多少的胜算。”一言蜷紧了双手，踱回到沙发上。
“那大师如今有何方法对付他。”
“快，唯有加快步伐，抢先对方一步。“
”对了，上次让你找的那位女孩的出生时间找到了没？“一言继续说到
“我已经安排人去办这件事。”
“好，记得我们要加快步伐。“一言说。
......
上午9点的工业园内车流人流不息，张雨卿刚要踏进实验室，玉莹边跑过来边嚷着：“雨卿，先别进去”
“唔？”
“等下有个面试者要面试。”玉莹站在她1米开外说。
“额，对，是那个科大的男生是吧？”
“对”
“那.....梅子姐见过了？“她眼睛朝梅子的办公室瞟去，笑盈盈地问。
”额....梅子姐她见过了，说没问题，让你去复试下。“玉莹意会地说到，然靠近她，在她的耳边嘀咕着：”我也觉得奇怪，以前的梅子姐不都不同意男生加入我们实验室吗？“
张雨卿笑而不语，她继续说到：”雨卿，你是不是也发现l ，自从付子杰来了之后，梅子姐好像变了，变得跟以前很不一样，笑容好像也多了一些。“
张雨卿瞪着金鱼眼似得看着她，疑惑爬满了脸上，说：”付子杰？关这小子什么事“。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确定就是跟他脱不了关系。“玉莹肯定地说。
”呵呵.....好了，收起你的八卦之心，赶紧忙去。“张雨卿无奈地推了推她，她悻悻然地走开。
张雨卿拐进会议室，伸手扣了扣虚掩的门扉，推门进去，一位青瘦的，中等身材的男生怯生地站在位置前，朝她笑了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他略显局促，手不时地扯了扯套在身上有些显短的黑色西装的手袖，板寸的头发，黑色边框眼镜下的双眼楞愣地看着张雨卿。不知为何，那晚远远地看着她，他就觉得她身上仿若有着一道圣光，照见了他内心的阴郁和魑魅，让他无地自容地害怕，如今这般近距离，越发让他内心的那份卑微无处躲藏。
他心里恼怒着：”为何她就能活得像一道白月光，尘埃不染，而我就要像这世间黑暗角落里的蟑螂，任人踩踏，唾弃。“
”您好，我是张雨卿，BT实验室的负责人。“张雨卿笑着与他打招呼，见他木讷着，轻笑地说：”您请坐“。
他瑟缩着，在不合身的西装衬托下，像极了一只落单的土狗。但双目却隐隐地透出一股戾气，让人盯久了不免发怵。
“穆明诚，您好，您也是科大毕业的呀。“张雨卿眼里流露出惊醒，对眼前内敛瘦弱的男生又多了几分亲切。
“嗯，是的，今年刚好毕业，“穆明诚身姿笔直，一板一眼地回着话......面试当然很顺利地完成，张雨卿让他下周一就来报道。
他如释重负地走向实验室的大门，刚好与付子杰来个迎面相照，他顿时神色慌张，撇过脸，怯怯地低下头匆匆地越过他而去。他一连串的小动作，引起了付子杰的疑虑。
付子杰拐进走廊，见迎面走来的玉莹，便问：“玉莹姐，刚刚走出去的那男生是谁呀。“
玉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额，他呀，是雨卿新招的员工，负责水质分析检测这一块，好像还是你们科大的学生。“
“呃？？？”付子杰沉凝片刻，应到。疑惑只稍片刻，听说是科大的学生，他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穆明诚心情愉悦，下了公交车，步伐难得地轻快，阳光底下，眼镜框的阴影雕刻在那张如白纸般脸上，他突然放下脚步，见医院门口旁边零散的摊车上摆着水灵新鲜的苹果，看看标价，再看看钱包，他用力拽了拽衣角，狠下心，走到摊前，买了6个新鲜的大苹果。
“妈，这苹果很新鲜，我刚买的，削个给你吃。”他笑着，挑出个头最大的，熟透的苹果宝贝似的，薄薄地削着那层皮，生怕多削一点肉。
“你这孩子怎么又乱花钱。“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瘦骨嶙峋，紧紧地缩成一团，像只猴子，脸颊深深地凹陷，眼珠凸起得像金鱼眼，她看着他，满眼的心疼l怜爱。
“妈，我今天找到工作，就当是庆祝，来你尝一口，看甜不甜“，他笑着，将切好的一小块递到她嘴边。
“哎哟，真的吗？诚儿找到工作了，那就真的要庆祝“
咔嚓一声脆响，女人笑着大口地咬上一口，乐呵呵地说：“甜”。
“诚儿你也尝一口”
“好”，他咧着嘴，轻轻地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着，这样的香甜不知有多久没有尝到过，或者说打从他懂事起，生活的艰涩早已灌满了他的记忆，他都不曾知道香甜究竟是何种感觉。
女人蜷缩在病床上，沉沉地睡下，气息平稳，眉头皱着深深地褶子。穆明诚坐在旁边，守着她入睡。
自言自语地说：“妈，我以后每天都会给你买最新鲜的水果，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房子，会有安稳的生活”，他的眼前开始一点点地模糊。
想起那晚雨夜滂沱，这个女人孤身一人带着10岁的他，拉着一三轮车的废旧品往收废站赶，那一晚，风大雨大，怕家里漏水将刚收回来的废纸泡湿，他们冒雨拉到收废站去，路上，车子陷进过膝的水中，一对孤儿寡母顶着风雨，一个在前拉，一个再后推，也没将车子从泥沼中拔出来，最后一车的废旧品被雨水冲走，而他的母亲也因此落下了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
这十年来，他们尝遍生活的艰苦，看尽人情的冷暖，他们就如一根羸弱的小草在漂泊的风雨中无依无靠。仿佛被冷酷的命运践踏在脚底一般，试图挣扎，奋进，却依然跳不出这个魔咒般的圈子，生活就如进入一个死胡同，不断地在死循环。再怎么努力，依然摆脱不了贫困的诅咒。
两年前，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付天衡，本以为自己终于扬眉吐气，平步青云，却未曾想到等待他的是另一个罪恶的深渊。可是为了有足够的前给母亲看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他不得不一点点卖掉良知。
他痛恨付天衡，甚至痛恨一切比他幸福的，富裕的群体，他总认为他们的存在就是一把照妖镜，将他的卑微，惨痛一点点地剖开在光天化日之下，甚至觉得命运为何会如此的不公，像付天衡这样罪虐深重之人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像他这样的没有任何过错的人却要承受着生活的种种磨难，而不曾消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