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艺术大家回忆录②:艺术的召唤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3

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刻木刻是要冒被捕和坐牢危险的。那时刻下的木屑以及拓印的木刻画,需要认真处理,否则,就随时可能遭到统治者的迫害。至于发表,就更谈不上了,因为根本就无处能够刊登。那时全国致力于木刻者,也不过几个人。这之后木刻队伍的壮大,和鲁迅先生的提倡、支持、宣传是分不开的。

在国内我刻了三年平面木刻。一九三四年,我到日本才算是开始木口木刻。“平面”与“木口”是两种不同的锯法:一般竖锯的木板树纹平直,俗称之为平面木刻;横锯的木板就像切肉的木墩,俗称之为木口木刻。木口木刻比平面木刻雕刻起来要吃力些,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线纹不管细致到哪种程度,也不会折断。我在东京帝国美术学院虽专事油画的学习,而大部时间还是攻木刻创作。三年来,我刻了《罪与罚》、《子夜》等文学著作插图两百多幅。那时教我木口木刻技法的是日本老木刻家平冢运一。这位勤奋的木刻家对我来说是有影响的,我崇敬他那种耐劳勤奋的创作精神,尽管我不同意他那种对艺术超然物外的观点。先生领我看他大半生所雕的木版,真是惊人!大大小小,就有四叠半(日本席子)屋里的木刻板在整齐地置放着,总有千块以上,而每块木板刻得都是那么一丝不苟,可见他付出的劳动是巨大的。他谆谆教导我:只有勤勉,才能做出点成绩。这句话成了我创作的座右铭。

流光易逝,我经历了整整半个世纪的艺术实践。回忆往事,应有多少可谈的,但一提起笔来,却又索然了。

一九八五年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