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剑
陈风脸色苍白。
来晚了！
由于在卡特莱亚耗费了些许时间，且相较于“油菜花—阿尔巴那”，“卡特莱亚—阿尔巴那”的路程耗时更长，即便一刻不停，当陈风到达王城时，也已是后半夜。
有卡鲁为证，陈风被接引至城内，并允许连夜与国王会面，但国王却消失在寝宫。
毫无疑问，国王被绑架了！
据加卡所言，夜前他还和国王见过面，那么国王被掳走的时间不长，对方还应该未走远。更幸运的是因为发现得早，残留的气味还未消散，依仗胡狼加卡的敏锐嗅觉，很快就查出了敌人的的入侵方式，是地道。
挖开表层新土，却没有地道露出，而是被有翻动痕迹的充实泥土，敌方阵营中似乎有着擅长掘地的存在，在离开之后很轻松就将道路封死。
“加卡先生，国王陛下有说过是战是和么？”
有卡鲁作证，还有薇薇的信件，加卡对陈风还算信任：“接到薇薇公主的信件后，国王下令明日率军开拔前往雨地。”
“雨地？”
“嗯，那是七武海沙•克洛克达尔的所在地。”
“可一旦进攻雨地，王城不就会被反叛军轻易攻下么？”陈风有些惊讶。两军交战，根据地可不只是防御工事那么简单，更是粮草供应的后勤核心。
“陛下他……”加卡竟露出一丝微笑，眼中满是钦佩，“陛下认为应该避免国民之间的互相残杀，哪怕国王军全军覆没，只要能讨伐克洛克达尔，国民就还能重建国家……”
陈风瞪着眼难以置信，毕竟这太过匪夷所思，连王室基业都宁愿舍弃也要保卫人民的王？
克洛克达尔是国王寇布拉判定须将王国军数十万之众全数牺牲才能战胜的强敌，他决定亲自率军，便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一旦他身死，薇薇很难继承王位，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让国民来重建国家。
何等崇高！
加卡神色担忧：“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陛下！”
“我的能力，很难帮上你，”陈风有些遗憾，精神领域虽有长足进步，但也并非万能。更何况此前连续数天的冥想修行的疲劳感还未彻底消退，且只在油菜花吃过一顿饭，今夜又长途跋涉，他的精神和体力双重疲劳，急需休息和补充食物，“能准备一些食物给我么？我想休息一下。”
“理当如此！”
陈风在慎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其中之一便是如何睡觉。通过心理暗示迅速进入深度睡眠，能有效缓解疲劳恢复精力，极大缩减休息时间。
…………
“你说‘不干了’？”
“路飞，你这是什么意思？”
“喂！路飞，我们可没时间在这里陪你耍小性子，快起来！”
“我们得回去，原路返回去卡特莱亚城制止叛军，要是这个国家一百万人打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山治做着劝解，“为了薇薇，快走吧！”
“无聊。”路飞靠在枯树上，盘腿而坐，他轻声呼唤，“薇薇。”
听到路飞叫喊，薇薇忙应道：“什么？”
“我想把那个克洛克达尔打飞！”路飞目光坚定，“制止了想叛乱的家伙……就能制止克洛克达尔么？就算我们去了那座城市，又能怎样？会有人相信海贼的话么？”
太过尖锐和现实，众人一时之间，竟呆愣原地。
“嘶~”山治抽了一口烟，“这家伙看着没脑子，偶尔却能点破天机啊。”
“那个……”薇薇还想解释，但路飞却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你不希望在这场战斗中有任何人死去！国民、国王军、叛军，还有我们大家……可我们的对手是七武海！而且这是一百万人的战争，你却希望所有人平安无事？”路飞看向薇薇，“太天真了吧！”
“喂！路飞，你稍微替薇薇考虑……”娜美有些听不下去。
“娜美！等一下！”山治拦住想要上前的娜美。
索隆一言不发只是旁观。
“这有不对吗！？”薇薇扯下连帽，“我希望大家都不要死，有什么错？”
幼年亲眼见过海贼厮杀，路飞深知一点：“人终有一死！”
似是触碰逆鳞，薇薇脸色大变，一掌扇在路飞脸上：“住嘴！不许再说这种话！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们现在就是要去制止这场悲剧！国王军也好，国民也好，叛军也罢，明明这个国家的人谁都没有错，为什么非要有人去死呢？”薇薇脸色阴沉，“明明都是克洛克达尔的错！”
“那你为什么要拼上自己的性命？”路飞起身回敬一拳，这个世界上无论男女老少，他向来想打就打！
“看了这个国家之后，连我都知道该去干什么！”路飞大声喊着，“就凭你一条命根本不够赌！”
“那我该拿什么来赌！”薇薇眼中尽是痛苦，陪伴她长大的伊卡莱姆葬身火海，身边的人反目成仇，国民乱战将起，仿若是要将所有的压力宣泄，她的拳头狠狠地砸在路飞的脸上，“可我除了自己，已经什么也……”
“至少！也要把我们的命也赌上吧！！！”
“我们不是伙伴么？”
“什么嘛，不是也会流泪嘛……”
“你才是最不甘心的那一个，”路飞站起身，戴好帽子，“告诉我，克洛克达尔在哪？”
…………
国王出现在了油菜花！
“我是来正式道歉的，抢走这个国家雨水的就是我，为了让大家忘记那个不愉快的事件，我决定消灭这个油菜花！”国王一声令下，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彻底破坏这个邪恶的城市，烧掉它！”
士兵们向外扩散。
“寇沙先生！”随着一声呼和，寇沙骑马而至，这位年轻的首领，匆忙间未带一兵一卒。
“你在干什么？混蛋！”
“我来道歉的，”国王脸色冷漠，“用跳舞粉使这个国家干涸的，是我！”
“是么！”寇沙莫名的冷静，“你辜负了你的子民！”
“不过，我昨晚见到了薇薇……”寇沙仔细盯着眼前脸色大变的国王，没有错漏任何一个细节，接着他换上一副嘲弄的表情，“在梦里，如果她在就能打醒你吧。”
“竟敢嘲弄我！”国王却气急败坏，旋即露出冷笑，使了个眼神。
一声枪响，寇沙向后倒去。
“呵呵，你这混蛋！！！”寇沙捂着伤口，蜷其身子遮住表情。
“寇沙先生！”民众们急忙上前护住寇沙，用肉体挡住枪口，“医生呢！！！快去叫医生！！”
“不好啦，有艘大船驶进了港口！”随着叫喊，一艘巨轮冲撞而来，直挺挺的倒向市区。
“国王军不见了！”
“他们放了火，趁乱逃走了！”
寇沙挣扎起身：“我没死？呵呵……联络所有支部！准备作战！”
“可是，寇沙先生，我们的武器还没有备齐！”
“等一下！”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刚才冲进港口的那艘大船是武器商船，里面有很多武器！”
“真，真的吗？”
寇沙露出笑容：“天意……吗？”
…………
“发生什么事了？”陈风像加卡询问，他这一觉睡得不错，他现在精神饱满，思维也开始雀跃起来。
“国王出现在了油菜花！不仅打伤了起义军首领寇沙，更是放火烧了油菜花？”陈风神色大变，该来的还是来了！
“国王陛下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加卡一脸怒气，“一定是搞错了！”
但国王的确在宫内消失，行程上也吻合，现在任何的辩解都是苍白的。
油菜花事件已人尽皆知，各地支部叛军都在行动，连原本相信国王的民众都开始怀疑国王，拿起了武器。叛乱四起，全国暴动，矛头直指阿尔巴那，一切似乎已经无法控制。
“加卡大人，请您下指示吧！”士兵们齐声吼道，“我们全部听从您的吩咐。”
看着加卡痛苦纠结的表情，陈风嘿嘿一笑：“投降不就好了？”
“你说什么？”加卡怒气冲冲，“我们可是阿拉巴斯坦王国护卫队！我们有着我们自己的职责！不能因为国王不在就眼睁睁的看着国家毁灭！我要保护这个国家！”
“你要保护的究竟是这个国家还是王室？更何况若要守护这个国家不更应该守护这个国家的精神么？”陈风向前一步，“寇布拉国王说过什么你忘了？”
“敌人抓住了国王陛下，冒充国王前往油菜花玷污陛下的名声有什么目的你想不通？”陈风双目绽光，加卡本就心乱如麻意志动摇，他再以精神力量撼动加卡的心神。
“那你说，该怎么办？”加卡猛地拔出腰间佩刀，“你只是一个海贼，怎么能理解我们的职责！”
“听我命令！”加卡不相信海贼，“迎战叛乱军！全面开战！！！”
得儿，不仅失败，还起了反作用。陈风当场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缓缓走出南门，陈风看向卡特莱亚方向：“以往都是蹭着路飞完成任务……果然出来混，该还还就得还。”
按薇薇的想法，他们前往约巴扑空之后肯定转身原路返回再去卡特莱亚城。若是没有油菜花一事，这样是没有问题的，但现在嘛，恐怕等他们到了卡特莱亚，再前往王城阿尔巴那，恐怕这场战争都已经结束了。
自己的坟头草估计也有三尺高。
就凭现在的他，如何阻止得了那一波又一波的人海大军？但本就将死，何妨一试？
所谓“剥夺玩家身份”，究竟是什么？死亡，或亦是比死亡更可怕？陈风已经懒得去想了。
没有穿遮阳的袍子，陈风脚踩黑靴穿着黑裤，白色的衬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背对城墙，黑色的风衣随风飘动，清风在侧，他目光飞远。
若一定要死，也要帅气的死！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会有死去的那一天，但若是有人告诉你，数个小时后你就会死呢？
每一秒，都如度日如年般煎熬。眷恋、后悔、绝望……这些感情在心头发酵。
这个身在异乡的穿越者，朝着无人的虚空双膝跪地，连叩三首：“爸、妈！儿子就要死了，恕孩儿不能尽孝！”
“哥~！爸爸妈妈就拜托了！从小到大都是在麻烦你，这次，看来还是得麻烦你！”
城墙上，加卡与手下一头雾水。
“他在干嘛？”
不愧是有着统一宗教信仰的国度，他们很快给出了解释：“可能，他正在向他的神祈祷吧！”
每个人在接近死亡时的态度都不一样，有些人可能会想我得吃些好吃的，我得看点什么东西，我得去找什么人，我有一个话要和这个世界说……又或者心神憔悴难以接受，干脆提前死亡。
陈风陷入了一个很奇怪的状态。他不想死，很恐惧；可他又非常期待，很兴奋；他为这两种状态迷茫，很纠结。
然而这份并未持续多久，长久的冥想训练让他的内心得以平复，他攫起一捧细沙，伴随着砂砾的飞舞，审视自己的人生。此时此地，他开始挖掘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之将死其愿亦真。
“奇了怪了，怎么会没有呢？”陈风歪着头，就算是找机会向薇薇告白这等大事，似乎在生死面前也不是那么重要。唯有比之生死更重，方才可言人生之愿。
刀入心脏不退半步，索隆宁死也不愿让诺言与理想蒙羞；纵使诸难加身，一人负重前行，娜美也毫无怨言；毫无胜算，两股战战，关键时刻时乌索普也不曾退缩；虽千山万难步履不停，无论前方何种困难，路飞也绝不后退！
你有那种，就算是死，也一定要做的事情么？
“有的话，那还真是羡慕呢！”陈风轻声呢喃，闭上眼开始集意。
就算没有喜欢你，我们也应是朋友，是一条船上一起航行过的伙伴。
“薇薇，借你心愿一用！”
…………
加卡看着那独自一人立于风沙中许久的海贼。耳边似还回荡着他临走时的话：若我死了，记得代我向薇薇说声抱歉……
“我错了么？贝尔，依卡莱姆……国王陛下……”
加卡紧握腰间佩刀，身为护卫，越是接近，就越是了解国王陛下的伟大，那是位能够指引阿拉巴斯坦前进的伟大王者。
阿拉巴斯坦不能没有娜菲鲁塔利！
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王城沦陷，王朝毁灭。愚者的暴动凭何让王者退场？这场卫国之战，他将坚守到底！
“报！守卫在圣多拉河看到薇薇公主骑着巨大鲶鱼正在渡河！”
“真的吗！”加卡喜出望外，薇薇公主平安无事！
“快，让超级快跑鸭部队全员出动前去接应！”加卡激动的颤抖，但他仍有理智，“此事不要声张，秘密进行！”
………
路飞留下断后与克洛克达尔决战于雨地，搬家蟹一路飞奔，功夫海牛们保驾护航，伙伴们骑上快跑鸭打掩护为她争取机会……
薇薇咬着牙，神色坚毅：“一定要，阻止叛军！！”
向着南门，卡鲁一路飞奔，他能感受到，背上女孩那坚定的意志和迫切的心，而它，将以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份意志！
“咦？那是……”
马蹄顿地，尘浪滚滚，起义军已然杀至。这是一支不断有人流汇入的庞大队伍，前列骑兵，中部轻步，后方是持械的平民……
一支汇聚了人心与愤怒的百万之师！
而在只军队的正前方，一个身穿风衣的男子正飒然而立。
能挡住！
薇薇有些吃惊，她竟在那一瞬间觉得一个人可挡住叛军的百万洪流！很快她就将这份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
“薇薇……”陈风喃喃低语，他眼角竟泛起一丝雾气，刹那间，以他为中心的大地与天幕似也微微颤动。
“阿风先生？”薇薇一愣，但看着汹涌而来的叛军她很快平复，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陈风伸手一拦，轻声道：“我来！”
于死境中酝酿之刃，如今得见希望，正是向死而生！这片随着某人思绪而死寂荒漠，一点生机绽放。
向前一步，清风出鞘，一剑既出，风云立变，狂风卷啸间天地颠倒！